第595章 神秘人
對方收斂了笑意,一時之間目光流轉,但金蘭亦卻看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緒。
“請講。”對方十分客氣,也十分的恭敬。
金蘭亦再次與他確認。
她拿出與那對老夫婦的聊天記錄截圖,和電話錄音,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試探:“你確定要用三百萬,買了這個剛剛出生的小嬰兒?你可想好了,你是從一個陌生人這裏買走的,要是這個小孩長大,要去找他的父母,你這三百萬,可就打水漂了。”
金蘭亦是個心直口快的人,靜不下心來與他周旋,索性直接攤了底牌。
對方倒也不惱,只是眼神有些驚訝,半晌,又恢復了剛剛平易近人的狀態。
“我賀方絲十分確定,這個孩子,我要了。”
對方眼神堅定,沒有半點兒猶豫,這讓金蘭亦覺得十分的爽快。
於是她也開口道:“好,成交。”
這裏是個管轄十分鬆懈的地方,既沒有有關部門坐鎮,又沒有上面的人監督,只屬於金氏,大部分情況下,有一些交易比這個還要黑暗,所以金蘭亦也沒有放鬆警惕,便將孩子直接交給他,等了一會兒,看到錢到賬之後,就開心的走了。
金蘭亦剛走,這位名叫賀方絲的男子瞬間變了臉色,眼神里滿是陰雲密佈。
他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便從旁邊狹窄的巷子裏出來了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那兩個男人神情嚴肅,看了看他懷裏的小嬰兒,但沒說什麼,整個身子緊繃著,齊聲恭敬的問道:“少爺,請問您有何吩咐?”
他一句話也沒說,用眼神示意剛剛金蘭亦離開的方向。
“跟着她,千萬要記住了,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否則,再也別活世上。”
男人溫柔好看的眉眼,瞬間盛滿了兇狠,彷彿剛剛那個溫柔的人不復存在。
賀方絲吩咐完畢,便又恢復了溫柔的樣子,繼續怡然自得的看着遠處朦朧的山色,躺在太師椅上,拿着茶杯,小口的啜飲着。
這個女人看起來年紀輕輕,卻做着拐。賣人口的勾當,他倒要看看,這女人在玩什麼把戲,她到底有什麼陰謀,又是因為什麼,需要這麼一大筆錢呢?
夕陽西下時分,遠處如火焰般絢麗奪目的火燒雲有些刺眼,是難得的壯麗景象,可是賀方絲的右眼皮卻一直在跳,已經讓他全然沒有了欣賞的興緻。
手機上報時已經七點,七點了,那兩個人還沒回到這裏,到底遇上了什麼事情?
這兩個人跟了賀方絲多年,可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那個女人看起來毫無防備又那麼蠢,所以他們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這樣想着,賀方絲倒也覺得沒有什麼事,便開始在躺椅上小憩,可是才沒有兩分鐘,來自助理龐興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龐興,怎麼是你,龐旺呢?”
這兩人是兄弟,平時形影不離,所以賀方絲便也關切的問了一下。
對方那邊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半晌,他才緩緩地開口,卻是帶着哭腔:“唉,弟弟他......沒了,他性子急,做事兒考慮的不周到,非要上去看個清楚,您也知道他就是一個對萬事萬物十分好奇的人,那個女人離開這裏,我們就寸步不離的跟着,直到她進了這個森林最深處的一處山洞裏,
我們才發現,那個女人去見了一個看不清身形,聲音卻十分熟悉的黑衣人,我聽她叫那個黑衣人老大,句句都低聲下氣,可是對我們卻趾高氣昂,弟弟龐旺十分好奇,想要靠近一探究竟,卻不小心觸動了山洞的機關,然後,掉下山谷了。”
聽到這裏,賀方絲捏緊了拳頭,狠狠地砸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杯,就被震得掉到地上。
“別哭了,真丟人,回來吧不查了,去管家那裏領撫恤金吧。”
聽到賀方絲的吩咐,龐興感激的道了句謝謝,便匆匆的開了車,趕緊往回趕了。
兩個跟隨多年,還是老爺子給他親自選拔的助手,失去了一個,這讓她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她覺得十分的煩躁,想要喝酒,可是一想起賀家的禁忌,踏進酒館的一隻腳,就退出來了。
因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她滿肚子都是火氣,無處發。泄,只好狠狠的踢路邊的石子,以泄心頭之恨,可這樣心裏確實是更亂了。
其實賀方絲也知道,她是個女子,又是賀家的獨苗,賀家沒有男丁,只有她一個,所以他可一定要爭氣,雖然失去了一個知心的助理,可是沒關係,她還有另一個。
於是她等來了龐興,便讓他帶着自己回到了賀家。
賀家是典型的中式四合院的風格,院落很大,是一個佔地一百四十平的園林式四合院,風景優美,就建在市中心人煙稀少,卻又臨近地鐵的位置。
剛回到家門口,她就看到父親和老爺子,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一個男人商量着什麼,看那個樣子,那男人似乎是蘇沐風,慕氏私人醫院的醫生,看來,母親的心臟又不好了。
賀老爺子的位置十分顯眼,一眼就看到了大門口的賀方絲,只是看她一身男士西裝,又寬又大,皺了皺眉,但又覺得年輕人穿衣自由,又十分的正常,於是朝賀方絲揮了揮手。
賀方絲也回以揮手示意,那個男醫生卻轉過頭來,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似乎看出了她的身份,眼神里有些許的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只好轉身和老爺子談論病情。
其實,賀方絲也不想穿男裝,又長又複雜,穿個襯衫還得繫着領帶,實在是太麻煩,還不如T恤牛仔褲實在的多,可是礙於她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賀方絲只好忍着。
她知道蘇沐風其實只是個做手術的大夫,不會開藥也不會打針,把他叫來,估計也就是藉著看病的幌子,從他那裏打聽點兒當年夏家的消息,可是,賀方絲卻清楚的知道,那個蘇沐風,一點兒也不省心。
要不是當時一切剛剛好,她估計早就被壞人給抓走了,只不過,這對於她來說,彷彿每次都是巧合的,只不過好像其實每次,都是有人暗中保護他的,要說是爸爸,似乎也沒有不可能,可他一天就是個工作狂,根本就沒空理他好不好,所以她覺得很納悶。
在醫院的這幾天簡直讓她快要無聊死了,雖然當時檢測的結果,是一切正常,可是奶奶和爺爺卻說她年紀這麼小,就不小心掉水裏了,可要好好養一段時間,尤其他又是女孩子,以後落了毛病,可就不是太好了。
所以,對於顧平安來說,在醫院還不如在家呢,在家還可以看電視,可是在醫院,就只能和爸爸乾瞪眼了,誰讓爸爸是個沉默寡言,冷血無情的人呢。
現在她最希望的,就是媽媽顧婉婉能夠趕緊忙完工作來陪她,可她卻沒想到正在心裏記掛着,她的電話就想了,因為此刻,正是顧婉婉給她打來了電話。
顧婉婉的語氣里都是悲傷和擔心的心情,她說,平安你沒事吧,我不在你身邊,是不是別的小朋友欺負你了,如果他們欺負你,你就給媽媽說,媽媽幫你出氣。
雖然別的小孩子確實沒有欺負她,是她自己不小心踩到了碎石塊掉到河裏去了,可聽到媽媽的話,她的心裏還是暖暖的,要是爸爸也能對她這麼好就好了。
所以,顧平安知道,媽媽其實是最愛她的人,那個爸爸也真是的,這麼久了,媽媽一直在外面出差,她都連關心都不關心一下,聽說媽媽現在成功在爸爸的公司上班了,但是爸爸卻依舊一副冷眼相看的模樣,簡直太過分了。
不行,這口氣她絕對咽不下去,所以她一邊附和着顧婉婉:沒事沒事,只是爸爸也太不用心了,把我送到醫院之後,給我倒了杯水,然後又自顧自的在那裏忙工作,看來他自從知道我沒事後,就不關心我了,所以我才一直不理她,雖然她真的很在乎我,可是對於他來說,我好像是一個無所謂的人,畢竟對於他來說,我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雖然我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對於我的態度,真的是讓我忍無可忍,平時吧,也沒有對我有多好,我生病的時候,他就跟個跟屁蟲似的,跟在我後面,我吃飯也不需要他照顧我有手有腳,我穿衣服更不需要,他只會用錢來陪伴我而已,並不是真心的。
聽到這話,顧婉婉十分生氣,也特別的震驚,她不明白當時慕修衍在她童年的缺失,竟然導致了現在的她這麼憎恨他,這確實是他的錯,是她顧婉婉並沒有好好的在意顧平安心裏所想,所以才導致了她的心裏竟然變得這麼記恨,小孩子記仇是不太好的,長大了,這會成為心裏的一道傷口。
其實當時,她也想過當時把顧平安放在慕修衍的身邊,可是慕修衍一直以來的冷漠,讓她退縮了,所以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慕修衍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笑話。
本來他和她,根本沒有什麼交集的,細細想來,要不是她苦苦追尋,這一切就不會成了現在的這樣子,也不會成了孩子的心裏陰影,現在其實還好,她還能照看,要是以後,這成為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那可就糟了。
所以顧婉婉現在才明白,原來照顧孩子,並不是把他養大就好了,而是除了把他養大,還要照顧他的一日三餐,甚至內心世界的平和安寧,和興趣愛好的色彩豐富,所以,不僅僅是陪伴而已,而慕修衍在她童年的缺失,卻沒有佔到以上幾個點中的任何一個。
即使是普通人,很長時間被冷落,心裏都不是很好受的吧,更何況是個心思單純的小孩子,這對於她來說,簡直是個折磨,畢竟這一切可不僅僅是這樣子,更何況是顧平安這種小鬼頭,十分的聰明,擅於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細節,而她,也有慕修衍的霸道,若是誰的做法並沒有讓她滿意或者高興,她可以一整天都不理人。
當然了,如果天天陪着她,他還會嫌你煩,畢竟如果你沒有經常陪伴她,她的心裏還是會記恨的,所以果然遺傳這件事,有時候也未必是件好事。
因此,對於慕修衍來說,這一切真的是個意外,畢竟慕修衍其實挺在乎他人的感受,要是誰一句話說的她不開心,她絕對就會對過去,並且會媽個語不驚人死不休,所以他在公司里,公司里即使是初春,明亮溫暖的寫字樓,開着暖氣十足的空調,也抵不過他語氣里讓人徹骨的寒,所以,公司里的大家是讓着慕修衍的。
但他在顧平安這裏碰一鼻子灰,這才意識到,其實公司里的人都是一直在讓着她,而顧平安之所以是不給她任何面子,往往是因為他是一個孩子,她是他最親近的人,只有他才可以給他發脾氣,她能夠受着。
雖然慕修衍心裏也聽着挺生氣的,但表面上,還得在心裏好好的檢討了自己,這個孩子是他當時堅持要的,當然顧婉婉也是實在的不情願,畢竟當時夏清蘇對他的傷害挺大的,這對於她的心理陰影還是蠻大的,她在心裏記恨着這件事的情況下,還能堅持生下顧平安,說明其實,她的心裏還是有他的。
於是他便保持了平時難得的耐心,等着平安說完,才從她手裏把電話要過來。
“婉婉,有空的話,還是回來看看吧。”他好聽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顧婉婉正在做手上的宣傳冊,畢竟這個宣傳冊,可是今天晚上必須要完成的,客戶方要求必須是二百頁,可是他才做到第一百頁,還有一百頁,按她這個龜速又追求完美的方式,估計得到凌晨了。
於是她凝眉,語氣淡淡的回答:“不行,張總點名要我今天必須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