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篇 第14章 第九重天的仙君

明明兩株都是白花草，而符嬋卻硬是說她那枝是春蘭草，這……難道不是符嬋輸了么？

淺裳按住丁小香的腦袋，使勁揉了揉，把原本整齊的頭髮弄得有些亂了，“你啊，還是總不如原來的小香聰明……”

“你看那老闆的反應，八成啊，是他把一百年的春蘭草當成十年的白花草拿錯了……”

“他之所以說是年份不夠，是害怕你知道春蘭草的價值，不肯同他交換，只有說是年份不夠，才好矇混過關，這樣反而讓你覺得自己佔了便宜，對他也有一個‘老實本分’的好印象，說不準下回你還去幫襯他的生意……”

丁小香腦子轉不過彎來了，“這……咋這麼多彎彎繞繞？”

“不信你自己問他……”，淺裳讓開位置。

丁小香一步一階梯走下祈雨台，來到那被雷電圈禁錮住的老闆面前，看那老闆哆哆嗦嗦把裝着先前那株藥材的鹿皮口袋跟什麼了不得的珠寶似的護在胸前，丁小香已經知曉淺裳說的必定是對的了……

淺裳繼續道，“春蘭草喜陰不喜陽，剛才在陽光下曝晒許久，怕是這藥力已經大大減弱了……”

那老闆頹然坐在地上，一張臉難看得彷彿就要哭出來。

淺裳向丁小香使了個眼色，丁小香才不情不願地從隨身的錢袋裏掏出幾錠銀子，放到老闆手中，“這些，應該夠了吧？”

丁小香一臉肉痛。

淺裳解開了雷電圈。

那老闆立刻就跑進了茫茫人海之中，似乎怕別人記住了他搶他銀子似的。

於結把鑼鼓敲響，張大了嗓門大喊，“第一局，符嬋勝！”

顧青葉站到一邊，對着符嬋恭敬地一禮，“確實是小生有眼無珠，不識泰山，倒是讓符姑娘見笑了……”

“這場比試，是我輸了，輸得口服，心也服……”

正在顧青葉轉身欲離時，符嬋剛剛解開眼上白布，看也沒看他，卻開口道，“還有三局，顧公子這是要臨陣脫逃了嗎？”

顧青葉一怔，頓時明白了符嬋話中的意思，是想堂堂正正地與他一決高下，一分雌雄。

不需要他輸一局就認輸的承諾。

“那是自大的懦夫才會做出的決定……”，符嬋冷靜道，“我第一眼看顧公子，就知曉你是有着真材實料的人，難不成你就這樣自甘墮落，自甘輕賤，自甘暴棄嗎？”

顧青葉倒是有點佩服起符嬋來了。

要知道在以前，這天上地下，能讓他談得上“佩服”二字的，從來只有長空一人而已。

“好，我們就公平公正地比一場！”

於結察言觀色，又敲了一記鑼鼓，“第二局，望聞問切！”

淺裳吩咐丁小香下去，“去路邊拖兩個乞丐來……”

丁小香嘀嘀咕咕着走遠，“怎麼感覺出題的人卻變成我了？”

城中那些不起眼的小巷衚衕街角，往往就是乞丐雲集之地。

丁小香隨意擇了一處進去，果然地上，階梯上，處處聚集着衣裳破破爛爛的乞兒，見她身上穿的料子還算不錯，幾個眼尖的小孩立馬撲上來，咿咿呀呀連話都還不會說，卻已經學會伸手要錢了。

更多的是那些上了年紀的乞丐，一個個坐在原位一動不動，眼睛卻不停朝這邊打量。

想必是覺得她一個明顯有兩個小錢的大人物卻光臨這等乞丐窩，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正在觀望風向。

甚至有幾個婦人大着膽子哄着幾個孩子離開，臨了還怯怯地看丁小香一眼，生怕她一個惱怒，浮屍千里。

丁小香看自己的紫色繡花裙上被沾染上幾個黑乎乎的小爪印，心裏想這裏的孩子未免也太可憐了點，連洗澡估計都是奢侈，以至於手上全是黑泥。

這回她倒不那麼小氣了，沿着小巷向前走，往每個乞丐的碗裏都放了一錠銀子。

中途有些乞丐已經站了起來，紛紛向她身邊聚攏，高喊着，“救苦救難，懸壺濟世，大好人啊……”

丁小香總算散完了財，最後一個巷子的乞丐都用感激和敬佩的目光看向她時，丁小香反而有點不自在了，她終於想起了自己本來的目的，“不知有哪兩位願意隨我一道去做件小事，事完還有重謝！”

“我我我！”，這回乞丐群里熱情空前高漲，幾乎每個人都舉起了自己黑乎乎的爪爪。

丁小香隨意點了兩個。

這兩個都是身形瘦弱的孩子。

當丁小香帶着兩孩子回到祈雨台時，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久到於結不耐煩道，“我還以為你栽在乞丐窩裏，正準備去找你呢……”

丁小香撇開臉去，驕傲道，“區區一個乞丐窩，能有我搞不定的？”

她領着兩個孩子到顧青葉和符嬋面前，兩人開始診斷。

丁小香此時卻仍在想那條乞丐小巷裏的事。

她看書的時候，書里描寫的多是皇宮大臣們奢靡浮華的生活，根本沒有描述過桑落城的底層民眾是怎樣生活的，又是怎樣一派水深火熱，有上頓沒下頓，如今，卻讓她真真切切地見識了一番。

天子腳下，亦不能世無貧瘠，可想而知其他地方是如何的恐怖。

丁小香暗暗低聲，“當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淺裳似乎聽到了她的話，竟道，“小香這是心懷蒼生？”

丁小香一愣，因為這是淺裳第一回，叫她“小香”……

平時他喊她的時候，往往稱呼都不帶一個的。

淺裳見她獃獃地在那兒煞是可愛，便伸過手去捏了捏她的臉蛋，“怎麼？為我的美貌折服了？”

丁小香：淺裳你怎麼可以這麼騷？

這時丁小香腦海里又是“叮”的一聲。

丁小香：軒轅淺裳，信任值55%（+5%）

居然這樣也能升5%！

丁小香眼裏的笑意藏也藏不住，淺裳溫柔地盯着她，彷彿丁小香開心他就也很開心。

這時符嬋和顧青葉已經給那兩個體弱多病的孩子診斷完畢，於結跑去附近的紙坊買來了筆墨紙硯，兩人各把自己的診斷結果洋洋洒洒寫了幾頁紙，都遞交上來給淺裳看。

淺裳於醫術一道上不過是略懂皮毛，如今卻要批改兩個明顯比自己要厲害得多的學生的課業，淺裳頓感吃力，見顧青葉和符嬋、丁小香、報答案的於結，甚至那兩個被丁小香帶來的乞丐小孩都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似乎都在等自己的裁決。

淺裳咳嗽一聲，“現在臨時決定，將第二局‘望聞問切’與第三局‘開採處方’合併為一題，兩位帶各自診斷的孩子回去，現在開出藥方來，不許選用太過珍稀的藥材，不許私下加藥，一律交由我兩個手下煎藥，七天之後看效果判斷勝負！”

“帶回去？！”，許久沒有說話的於倩芝又出來刷存在感了，“你可知青葉他的仙君府在仙界啊！”

剛說完這話，她立馬捂住了嘴巴。

顧青葉實在是想一把把她掐死算了，這話不是明擺着泄露他的身份嗎？

丁小香和於結心裏俱是一驚。

仙界有九重天。

每一重天由一位仙君和一位天君鎮守，仙君在天君之下。

第九重天的天君即仙族的首領。

而這個世界的顧青葉，看來八成就是長空手下第九重天的仙君了。

這樣一個大人物派下來陪於倩芝玩這種過家家酒的遊戲，可見長空對於倩芝的寵溺和重視。

符嬋仍舊是面無表情，在她看來，什麼種族和地位都不重要，她看重的是能力，那些單單看外表的勢利眼小人向來是她最為厭惡，也最為不屑的。

就如同她出手教訓的那個小二一樣。

符嬋就是如此一個高傲又有着原則和底線的人，但有時她的底線總是太過苛刻，恐怕只有她自己能一板一眼地做到。

就如同之前秘籍上交導師的院規，亦如同現在。

符嬋開始有點欣賞顧青葉，純粹是因他是個有本領的人。

符嬋回頭跟那個乞兒說，“收拾東西，同我去國師府……”

那乞兒受寵若驚，立馬跑開回到丁小香先前去的那條街巷，不到一刻就收拾好一個包裹出現在祈雨台邊，旁邊還跟了幾個似乎是他家人朋友的乞丐，依依不捨地送別他。

符嬋看了顧青葉一眼，明曉了他的難處，便道，“你不若去我國師府住兩天先，休沐日過後，我再向南山書院院長請求租住學院的空房給你……”

末了還補充一句，“放寬心，不會暴露你的身份……”

第二天，丁小香和於結被迫去國師府幫忙煎藥。

顧青葉如今一門心思與符嬋比試，不知道以什麼借口打發了於倩芝，於倩芝在這兩天便都只能乖乖鎖在鎮國公府里，不得踏出門口半步。

淺裳這回順順利利到連丁小香和於結都擺脫了，一個人不知道去哪裏浪了。

丁小香一邊扇火一邊道，“淺裳也真是夠了，居然丟下我們就這樣跑了……”

於結卻道，“安心煎你的葯吧，跟個怨婦似的……”

話里有股酸溜溜的醋味。

似乎是覺得丁小香對淺裳的關注太過了。

兩人之前都沒有用柴火煎藥的經歷，光是生火就花了足足半個時辰。

外面的天有些陰陰涼涼，把人吹得快要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