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詐屍
叮鈴鈴,電話的鈴聲,呆坐在那裏想着心事的我嚇了一跳,師傅說要在家裏多待幾天,硬着頭皮我只好答應了。
吱吱,剎車聲,一輛黑色的靈車停在了門口,沒看見人就聞到了一股劣質香煙的味道。
“小子,你是新來的吧,我叫劉曉六。”一支煙扔到了我跟前。
趕緊叫了一聲劉哥,我拿出了登記本“劉哥,今天是來拉哪一個?”抿了一下嘴,看了一眼登記簿“就這個,一會兒家屬就過來了。”
我掃了一眼,是剛送過來的那個小男孩。哭聲傳了過來,我和劉曉六走出了值班室,眼前是一對夫妻,肝腸寸斷的哭聲,讓我也忍不住的流了幾點淚水。
來到停屍床邊,女人已經癱倒在哪裏,男孩臉上的白布褪到了頸部以下,青灰色的皮膚沒有一點光澤,嘴角還有几絲血跡。
夫妻抱頭痛哭,“請兩位大哥幫忙,給孩子換一下衣服,我想讓他走的乾淨一點。”
第一次給人穿壽衣我有些笨手笨腳,幸好劉曉六在班上幫助我,剝去男孩身上有些發粘的衣服,灰白色有些僵硬的身體,小腹和胸口都已經塌陷,大腿根部有些淤青,十根腳趾頭已經有些發黑,手忙腳亂了一會兒。
嶄新的衣服終於穿好了,劉曉六還用一塊毛巾給小男孩擦拭了一下臉蛋。小心翼翼的抬上了靈車的冰棺。
嗚咽中的男人低聲說了一句“謝謝。”看着遠處的靈車我嘟囔了一句“節哀順變。”
一天的心情都不好,到食堂吃過晚飯,檢查了一下太平間,就回到了床上看那本殘破的屍經,手機震動了幾下,是老爸的電話,“吳巍,實在堅持不住,你就回家吧,工作我們在繼續找。”
我的倔強脾氣上來了“老爸,我這裏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噹噹的敲門聲打斷了通話,“吳巍,送來一個,家屬在前面辦手續,一會兒就過來。”
掃了一眼死亡通知單,我明白護士的意思,那就讓我別把屍體放進冰櫃中,“幸好今天有位置。”嘴裏叨叨着,推着擔架車進了太平間。
等了一會兒,一位穿着精緻的中年女人在兩個人的攙扶下走進了屋裏,雖然沒有哭聲,中年婦女一臉痛不欲生的神情,嘴裏念念有詞“女兒啊,都怨媽媽,不該留你一個人在家裏。”
揭開蓋在上面的藍色手術床單,“原來是個美女。”在心裏暗自嘀咕了一句。
衣服凌亂的散落在身體兩側,雙峰挺立皮膚細膩,看到這些我差點流出鼻血,趕緊用一條布帶攏起美女的上衣,伸手準備要把女孩拽到停屍床上。
中年婦女哀求道“小夥子,求求你,我女兒怕疼,你能不能把她抱上去。”
大概是剛去世的原因,女孩的臉色並沒有那麼的難看,烏黑的劉海,彎彎的眼眉,翹直的鼻樑,小巧的嘴巴,美如電視中的明星,可惜只有兩隻眼睛是緊閉上的。
我把師傅的教誨扔到了腦後,兩隻手伸到了女孩的身下,一隻摟住脖子,一隻手攏住雙腳,手掌接觸到細膩的皮膚,柔軟中還有一些溫熱,用力抱起來放到了停屍床上。
我發誓女孩的那雙腳是我看過的最美麗的腳,修長的腳背,彎弓的腳心,淡藍色的指甲,腳腕白皙溫潤,小巧玲瓏到想去撫摸一把。
這一刻我感覺躺在床上的女孩只是睡了一般。中年婦女叫住了我“這位小哥,麻煩你一下,把這個金元寶放進我女兒的嘴裏,到了那邊我不想讓她受窮。”
對於壓口金我還是從屍經上了解到的,就是討個心安。
用乾淨的毛巾拭去那還嘴角的污穢物,我嗅到一股濃重的煤氣味道,“原來是被熏死的。”雖然沒有了生命,但也是一位美女,動作還是小心謹慎。搬動了一下身體,托住了她的下巴,慢慢的撬開了女孩的嘴。
眉毛忽閃了幾下,眼皮動了動,我的手顫抖了一下,心臟狂跳起來。一陣劇烈的咳嗽,嗚嗷,張開的嘴巴吐出了更多的污穢物。
女孩呻吟了幾聲,中年婦女退到了冰櫃的前面“女兒你不要嚇我。”身邊的兩個人在喊了一聲詐屍之後就竄出了太平間的大門。
我撐住了發軟的雙腿,含住了一口涼水對着女孩的臉噴了出去,對於詐死的人,涼水能很快的讓其恢復神志。
唉-一聲長嘆,憋死我了,女孩顫抖了一下。“她沒有死”說完這句話我心裏莫名的高興,跑到值班室給醫生打了一個電話。
手裏握着四百塊錢,我還想着剛在院長辦公室,副院長賀斯通對我的誇獎“小吳,乾的不錯,我們醫院就需要這種認真負責對待工作的人。”
美滋滋的回到值班室,趁着自己的熱乎勁,把太平間又整理了一下,銀灰色的防盜門,再一次讓我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這後面到底是什麼?”
電視裏面依舊是無聊的節目,喝了一口酒,我感覺自己和馬老伯融為一體了。嗒嗒嗒,是一個人走路的聲音。
從太平間傳了過來,渾身雞皮疙瘩,又是有節奏的腳步聲,深呼吸了一口“難道有人來偷屍體?”想到這裏還是大着膽子走了出去。
太平間裏一片寂靜,停屍床上的屍體已經都被我放進了冰櫃,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影。嗒嗒嗒,腳步聲越來越遠,辨認了一下,聲音是從銀灰色的防盜門哪裏傳出來的。
幾步到了跟前,拉了一下門把手,文絲沒動,厚重的門就好像跟牆壁是一體的。地面縫隙中,陰森的綠光透了出來,就像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我的雙腳,咯吱,咯吱,突然冰櫃中發出了瘮人的響聲。
那種聲音就好像在人的心臟上面被老鼠啃了幾口一樣。死死地瞅着最裏面的冰櫃,“裏面會有活人?”很快打消這個念頭,40度的低溫,根本不可能。
咯吱,咯吱,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白色的牆壁上只有我一個人的倒影,掂了掂手裏的鑰匙,我沒有勇氣打開冰櫃的抽屜。
呲啦,呲啦,又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如同一把鋼鋸在骨頭上面來回的摩擦。我想到了鬼魂,雙手堵住了耳朵,可是兩種聲音還是穿過了耳膜響在了腦子裏面,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想到這裏,我抬腳對着冰櫃的抽屜就是幾腳。
“在他奶奶的出聲嚎我一把火把你們都燒了。”死一樣的沉靜,我這才想起,半夜12點應該上香了。
看着三炷香飄起的裊裊煙霧,我又說了一句“以後別找麻煩啊。”
當,當,當,值班室的門被敲了幾下“我趕緊出來,又送來一個車禍的死者。”兩個男護工推過來一具男屍,瞄了一眼,滴滴答答的鮮血順着擔架車淌了下來。掀開一層被單,我愣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