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幕即將拉開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短短數載不過雲煙過眼,轉眼間已經走過了兩個春秋冬雪,現在已經是皇曆十八年的春天,他今年正好十五歲。
春天乃萬物之始伊,冰河解凍,樹林吐露新芽,小孤村呈現出一派高山流水人家的祥和景象。
這兩年寒風雪每日在密林中狩獵演武,在生死之間無盡徘徊,不斷激發身體潛能,疼並快樂着,他很享受這種時光,在忙碌中心無旁騖,沒有肩負的重任,更沒有註定的恩怨陳仇,在忙碌中享受着心靈中的片刻寧靜。
星河倒轉,滄海桑田,這個世界每天都在發生着巨大的變化,它像一頭沉睡的野獸,說不定下一刻就會張開深淵巨口,吞嗜一切。
夜沉如水,群星隕落,這天地就是巨大的幕台,大幕即將拉開,一場新的變革即將到來。
連綿的群山隔斷了紛紛擾擾的人間煙火,更隔絕了朝堂與江湖,真的能這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之地,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寒風雪利用兩年時間踏遍了密林的每一個角落,擒狼獵虎,殺黑熊,斗巨豹,在林中漫步,在林中奔跑,他是這片密林的王者。
兩年的時光可堪滄海一瞬,又好似歲月悠悠。既有歲月回首的淺笑,更有碌碌無為的苦惱。可嘆歲月蠻匆匆,又惜時光太漫長。
寒風雪在矛盾中渡過了這兩年,時而沉浸於歲月靜好,時而恨不得時光飛逝,自己快點長大。
人都是這樣,成長的歷程的都有各種各樣各樣的苦惱,有時候恨不得永遠長不大,有時候又期待明天早點來到,他終究還是長大了。
剛毅陽光的臉龐上掛着一對深邃,略帶幾分憂傷的明眸,古銅色的身軀肌肉勻稱密佈,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他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堂堂正正的碾壓面前的一切阻礙,不退縮,不害怕,只要他想去,那便去。
重沉槍在他的手中愈發的烏黑鮮亮,槍勢迅若奔雷,重如泰山,大開大合,盡顯陽剛,力可開山斷石,技可穿針引線。
他氣力內斂,渾身氣血充盈,身體力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力量,終究無法外放,不管怎麼練都無法寸進,或許是機緣未到,睡在林中的大樹上,聆聽山間的鳥獸蟲鳴,看那山間呼嘯的清風,樹欲靜而風不止,他的心在動,他的心始終靜不下來。
靜不下來又如何,那便不靜了,生命在於運動,好男兒人生在世,哪個不是轟轟烈烈,平平靜靜那該有多無聊啊。
夜空中的星象在不斷地變化,他每日都在密林中等待。命運的車輪,不會忘記每一個人,冥冥中都在指引着方向,就看我們自己自己如何選擇。
我們每個人都在等待一個契機,或許是屍山血海,乘風破浪,亦或是庄康大道,一片坦途。
夜色更加深沉了,遙遠的青霜古道上正在上演着一出絕命追逃大戲。
馬車飛速行進,劇烈的馬蹄聲不斷的震顫,馬車早已不復當初的繁華,外璧上滿是刀傷劍狠。
這是青國的車隊,馬車裏面坐的是青國的二皇子青洪,正襟危坐,眼眸里滿是星辰和大海,一身青紅衣袖,滿目蒼穹意欲。正好和馬車中的青衣形成鮮明的對比,恬靜,淡雅,脫俗。
青霜世代交好,一個月前,霜皇六十大壽,青洪帶着小公主前去賀壽,奈何青皇病重,只得火速回國,既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皇位,更是為了自保。
生在皇家,又有誰能夠獨善其身,兄弟反目,骨肉相殘,屢見不鮮,又有誰不想榮登大寶,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更好的自保。
這一路上他們歷經萬難,越過重重關隘,躲避次次圍殺,青國的皇室爭鬥已經拉開,鞭長莫及,力有不逮,他必須回去。
望着馬車外,面色蒼白無力的幾個零散護衛,心裏默問自己,真的能回得去嗎。想當時何等意氣風發,一行人策馬而行,只因沿途的圍殺,大多數人都已經馬革裹屍客死他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路將面臨無盡的圍殺,皇城的那些人是不會讓他回去的,這只是一個開始,他的人幾乎消耗殆盡了,他該如何面臨即將到來的危機,他不會走邊境,那裏他面臨的只有死亡,他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連綿的群山,小孤山便是必經之路。
他明白他能想到別人也會想到,他別無選擇,或許可以隱姓埋名,遠離廟堂,苟且一生,他辦不到,天生的上位者,永遠不會輕賤的虛度歲月。
連綿的群山是青國天然的屏障,一望無際,沒有盡頭,更找不到方向,沒有哪一隻軍隊,會傻到這種地步,在這樣的地方行軍,無異於帶人走向死亡。
這便是他唯一可以選擇的路,要以不可為而為之,他相信自己,他絕對不是這麼短命的人,他命令車隊開始休息。
大戰即將來臨,他只有撕破敵人的防守,才有選擇的權利,今晚他們暫時沒有了危險,他們抓住這僅有的時間準備休整,來迎接即將到來的大戰。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半與世隔絕的小孤村不會再這麼平靜。或許猶如颶風過境,草木猶在,當災難過去,依舊會恢復往日的平靜。
夜幕散去,小孤山外來了一群不速之客,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厲,身上帶着濃重地血腥味,驚飛林中的飛鳥,引來烏鴉的環伺,他們沒有進村,他們要做一件大事,他們要將馬車中鮮活的人頭,送往大人物的案桌上。
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醞釀,他們兄弟七人自稱霜南七雄,殺人越貨無惡不做,都是江湖三流裏面的好手,平常宵小近身不得。
寒風雪幾個縱躍,便落到了半山腰的山坳里,屏息凝神,冷冷注視着這一切,小孤村或許不會平靜了,這會不會是我突破的契機,自從兩年前機緣巧合下吃下朱果,得槍重沉,推開那扇門,他已經躋身三流境界,兩年來的日夜苦修,或許就是他衝破關隘的契機。
紅日從東方冉冉升起,刺眼的陽光散落大地,鳥獸聲蟲鳴聲,唏噓作響,小孤山前卻靜的可怕,空氣凝重而壓抑,靜的讓人喘不氣來。
一輛馬車從北方緩緩駛來,噠噠的馬蹄聲打破了空氣的凝滯,殺機驟現,七條黑色的身影或是奔跑,或是騰空,或是手拿長劍,或是背負大刀,或是身披重甲,手提雙錘。
不用任何提醒,直接撲向了緩緩駛來的馬車。
骨裂聲,慘叫聲連成一片,馬車外面的侍從死傷一片,大刀雙錘同時砸向馬車,馬車頓時四分五裂,一白髮白須的老者撐起厚重的罡氣外罩牢牢護住三人。
僵持片刻,老者驟然發力,罡氣震蕩,直接刀錘震飛出去,蒼白的面色變得潮紅無比,再也壓制不住體內的傷勢,一口心血噴涌而出,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老者面色盡顯頹然,青洪的心裏心裏充滿了苦澀與無奈,青衣少女臉上滿是哀傷。
“葉爺爺,你沒事兒吧!”
“老了,不中用了。”
老者姓葉,名叫葉無盡,青衣少女是青國的小公主青蔓,從她出生開始,葉爺爺便一直陪在她身邊,慈眉善目的臉龐伴她成長已經十六年了。
葉無盡本是准一流高手,一身純真罡氣縱橫武林,享譽一方,早年間被仇家圍攻身受重傷,功力大損,被小公主母親所救,為了報答救命之恩,從此便護衛小公主左右。
現已年俞七十,年老體衰,加之早年重傷,一身修為,猶如江河日下,一泄千里,能有全盛時期的三成就已經不錯了,勉強維持二流水準,好在人老成精,經驗老道,在二流中也能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連日以來歷經重重圍殺,要不是因為有他在,他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惡惡戰練練,不停的受傷,讓他本就破敗的身體,猶如風中的棉絮,搖搖欲墜,一身修為十不存一,全靠一口純真罡氣硬撐,幾近油盡燈枯。
他掙紮起身,白須飄飄,臉上露出無奈不甘的苦笑。真是英雄末路,虎落平陽被犬欺,身為曾經准一流高手,他有他的尊嚴,更有他的責任,他不能死,更不能讓他們傷害小公主,哪怕戰到最後一口氣,戰盡最後一滴血。
人生不復當年意,不過殺雞,宰土狗,何其悲壯。
如果他還是巔峰時期的葉無盡,就這幾個貨色,就跟殺雞屠狗一樣簡單。
人生哪有那麼多如果,他註定活不過今天,面前七人都是三流中的好手,特別是那個手持重鎚的已經觸摸到二流的邊緣。
他全身罡氣鼓盪,厚重的罡氣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得光彩奪目。他要用自己命來為他守護的小公主多爭取一分生機。
浩浩江湖好不瀟洒,真正的高手誰又願意委身官府,失去自由和嚮往,來生再縱馬,江湖浩瀚,任君遨遊。
“來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