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利用和被利用
晚飯時分，正一門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皇小仙已經得悉斗星門的計劃。
不惜一切代價刺殺莫子恆，出手的是天威城的浩楠，斗星門原來的弟子，被逐出山門。
可是被逐出山門的人卻能為斗星門執行如此危險的任務？
皇小仙想不通。
他問顏宇。
顏宇連續說了四種可能，每一種都讓皇小仙驚詫不已。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人類世界。
複雜到讓人難以想像，高端佈局，往往都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他找來葛洪彪，說了即將會發生的事。
葛洪彪也陷入沉思。
表面看，事情很簡單，就是斗星門阻擊正一門上位之爭。
正一門上位，將會對斗星門存在潛在威脅。
斗星門的所作所為無可厚非，大家明爭暗鬥也不用隱瞞。
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斗星門即將動用非常手段，超出了皇小仙的預料。
細思其中的微妙，讓人心生驚懼。
他瞪視着葛洪彪：“葛家主，你推舉正一門上位，可不僅僅是為了討好我吧？是不是也想利用我？”
兩人談話時，已經屏退了其他人。
葛洪彪起身抱拳：“小仙，這絕對不是我的本意。最初說這話的目的確實不是真心，不過是希望通過正一門讓你知道，我很懊悔，誠心賠禮，給正一門畫了個餅。”
“後來發現你跟正一門沒有任何關係，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推舉一個護國門派，可不是我一人能辦到的事情。”
“木兮城再次相遇，發現你竟然成為正一門弟子，我為了表達誠意，才又提出此事，而且覺得有國師助力，此事可成，就算斗星門從中作梗，也會成功，既圓了承諾，又改善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見皇小仙沉吟不語。
葛洪彪又說道：“廟堂高層內鬥，我根本不參與，洪彪心思跟衛三娘一樣，一心修鍊，不問國事，葛家勢大，可沒有野心，否則也不會有犬子那樣的紈絝敗類，倒是這次，我可能也被裹挾其中，還把你也拖下水。”
皇小仙微微點頭，顏宇也認可葛洪彪的說法。
葛洪彪本身狂放不羈，恃才傲物，國主尊重他，就是因為他有本事，沒野心，如果不拿出點姿態，根本使用不動他。
葛家勢大，也是表面上，對明國百姓而言，葛家是龐然大物，對廟堂高層來說，葛家毫無威脅。
不結黨營私，不挾勢弄權。
就是願意出門裝個逼，誰會理會？誰又願意理會？大家反而樂於看見葛家如此下去，當葛家裝到廟堂高層頭上的時候，大家反而會讓着他，特意交好他。
所以葛洪彪在明國，是個有面子的人，各方勢力交好的對象，卻不屬於任何一方，也沒有自己的黨羽。
他不需要，也不屑。
可葛洪彪又不是傻子，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也看出來了，他跟皇小仙一干人已經被綁在國師的戰車之上。
從此後，他們就是國師戰隊的人。
葛洪彪只能苦笑。
難怪能成為國師，成為國君的得力輔佐，就這信手拈來的一招，就能看出其中的縱橫險惡，磅礴大氣。
恐怕正一門遭遇問詢官刁難，就是他一手安排，故意露出破綻，給斗星門機會。
“我立刻上報廟堂，稟陳此事，寧欺天不地道，竟然敢算計我等。”
皇小仙也沒主意。
他還是個孩子，沒經歷過人心險惡，尤其面對顯露冰山一角，如此龐大的權勢戰局，他有點慌。
這時就顯露出顏宇的價值了。
一個活了千萬年的妖怪，早就看穿了世間一切人心伎倆，早就習慣了所有爾虞我詐。
葛洪彪那一套，根本上不了檯面。
稟陳廟堂能怎麼樣？
說廟堂高層之間打架，傷害無辜，連累皇小仙這些人？
讓國君處理誰？讓國君責備誰？
國君最多安慰他一番，還指望國君給他作主嗎？
“葛家主，正因為我們有所求，才會被國師利用，如果我們現在哭天抹淚找家長，只能顯示我們無能，別說正一門成為護國門派，恐怕以後都會成為明國武道的笑柄。”
“難道就這麼任由別人拿我們當刀使嗎？”
皇小仙麵皮抽了抽：“正一門要是連被利用的價值都沒有，還當什麼護國門派？何況，並不是被當刀使，只是一塊探路石，卻沒想到驚動了這麼大一隻猛獸。”
“那……小仙你的意思是……”
“葛家主當初的話說的沒錯，成為護國門派有多少義務不好說，但是好處顯而易見。我們既然要走上修真之路，既然將來要進入修真世界，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力量，有自己的隊伍，大家想成長，就需要資源，需要資源就必須有一定權利。”
“上位，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我們希望得到國師的幫助，讓國師為我們說話，國師利用我們試探對手深淺，引蛇出洞，也無可厚非。”
“另一方面來說，國師也想看看我們有多大力量，有多少利用價值，甚至想試探一下，看看正一門有多大野心，有多少手段，真實目的是什麼，會不會將來也成為尾大不掉的存在。”
葛洪彪聽愣了。
這真是一個二十幾歲年青人該有的思維眼界？連他都特么沒想到這麼多。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被寧欺天利用了，感覺憤怒，想找對方理論。
可皇小仙說什麼？被對方利用無可厚非？
而且把寧欺天的所有心思猜的明白清楚。
相比較起來，葛洪彪天真的像個孩子，除了莽就是莽。
他以為設立一個護國門派是件簡單的事，無非就是給正一門賜個名字，廟堂增加點開銷，他葛洪彪的面子還不值這點開銷么？
雖然他清楚其中手續繁雜，憑他一人之力，難以環環打通，正好可以利用國師的力量。
卻完全沒想到會掉入國師的棋局之中，成為國師的一粒棋子。
可皇小仙坐在這裏，很快就能想通其中所有的關鍵。
說的合情合理，分析的全面細緻。
這不是一個年青人，而是一個妖孽，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見識，等他老了還不得上天？
嗯……人家修真，還真會飛升仙界。
皇小仙當然沒有這份眼界，只不過把顏宇的話復訴一遍。
一邊說，一邊也被其中的真相震撼。
人心……真有如此之深？
顏宇笑了：“你不必驚訝，這不算什麼，小技而已，等你到了那個層級，你比他們玩的更高明。”
皇小仙嘆息一聲，他沒興趣，太特么累了，他只想回到父母身邊，只想帶着他們躲避地球即將到來的災難。
如果有能力，也不介意多救幾個。
如果地球最後只剩下幾個人，太孤單太沒意思。
葛洪彪說道：“小仙，你的意思是我們必須要獨立面對眼前的威脅？滅了天威城那個浩楠？”
皇小仙沉吟一下：“殺不殺人無所謂，關鍵是不能讓對方得逞，莫子恆不能死。”
“這好說，讓莫子恆跟我呆在一起，我看誰能殺了他？”
皇小仙搖搖頭：“國師會失望的。”
“他？”
“國師的目的就是要看看斗星門有什麼底牌？斗星門暴露的越多，證明我們的能力越強，把一切消弭於無形，固然能顯示我們實力強橫，卻顯得我們手段匱乏，應變力欠缺。”
葛洪彪不算很贊同皇小仙的說法，作事，應該穩健，只要己方沒有損失並且達到目的，就說明有能力。
兩人的性格不一樣。
葛洪彪喜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當面鑼對面鼓的戰鬥，皇小仙則喜歡一切盡在掌握，設下陷阱讓對方往裏鑽。
當然，這跟雙方實力也有關係。
他有葛洪彪那樣的本事，他也懶的算計。
在真正的實力面前，一切的陰謀詭計不過是煙雲。
兩人協商后，葛洪彪堂而皇之的回到了自己居所，那是南江武道特意給他準備的地方。
明國第一人，待遇當然不一樣。
葛洪彪甚至還特意去一個小門派找對方的麻煩，就因為莫子恆那場比賽，對方的人擔任評判。
結果被莫子恆殺了斗星門弟子，評判反應遲鈍，最後莫子恆也受到了大賽規則處分，正一門還承擔了部分賠償。
葛洪濤扯着嗓子罵了對方足有半個時辰，所有駐地都能聽見葛洪彪的咒罵聲。
衛三娘偷偷潛伏到正一門駐地附近。
正一門弟子居所也作了相應調整。
莫子恆搬到皇小仙旁邊居住，他四周分別住着夏明義夫婦，公子奇和力無雙。
顯示正一門也注意到了莫子恆的人身安全問題。
南江的春夜暖風習習，輕柔羸弱。
皇小仙盤坐賬中，今夜註定無眠，今夜註定血腥。
要想讓正一門失敗，必須讓他跟莫子恆兩人死一個。
殺莫子恆顯然更簡單。
可皇小仙這麼安排，等於是向外界宣示，想殺莫子恆，就必須面對正一門的全部力量。
對方就必須投入更多人力，更強實力。
就能試探到對方在天威城到底有多強的隱藏實力，從而可以推斷對方在其他城市的部署。
正一門先前的表現太搶眼，明明就是一群納氣武者，卻讓肖四虎深深忌諱。
所以，這次暗殺，對方必定會動用超出正一門幾倍的力量，必須要一擊得手，還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估計不錯，至少會有一到兩位極武高手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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