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抓捕
天和十九年。
如今這咸陽城裏最大的八卦,當屬靜王府的王爺和寧侯府最小的小公子聯姻了。
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會問上那麼兩句,那追男人追得滿城皆知的侯府的小公子會那麼輕易就嫁人,那素有威名的靜王爺會甘心娶一個給自己戴綠帽的哥兒?
問完這句話,不管是被問到的人,還是問話的人,都會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上那麼一下,彷彿有什麼不可言說、相互都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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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侯府。
近日來因為時間緊迫,要給府中最受寵的小公子籌備婚禮,府上上上下下都快要忙壞了。
“那邊,對,那盆栽不能放在那裏,小公子不喜歡這個位置,他會不開心的。”
府中的大丫鬟手裏捏着絲絹,一臉緊張的指揮着眾人的行動,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綠色衣裳的小丫鬟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到了她跟前大聲道:“翠姐姐,小公子,小公子他不見了!”
“什麼!?”翠柳本來還在指揮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來,眼睛都瞪圓了,看着面前跑的大汗淋漓的丫頭,震驚道:“夫人不是讓你們看好小公子的嗎?你們怎麼又讓他跑了!?”
小丫鬟被翠綠這聲質問問的臉都有些發白了,磕磕巴巴的解釋道:“小公子因着婚事本來就不高興,再加上他上次鬧出那種事,奴婢們也不敢拘着他。
因此夫人讓奴婢看着公子,奴婢們也只敢在門外候着,不敢進去打擾小公子。誰知道,小公子趁着小魚進去給他送吃的的時候把小魚綁了,然後穿了他的衣服跑出去了。”
聽完小丫鬟的講述,翠綠實在忍不住用指甲戳了戳她的腦袋,憤憤道:“你們那麼多雙眼睛都沒有看到小公子跑出去,你們的眼睛都是長來出氣用的嗎?”
小丫鬟被戳得疼了,只能可憐兮兮的低頭,也不敢吭聲。
翠柳深吸一口氣,勉強維持住府中大丫鬟的矜持,吩咐道:“你現在去通知七護院,讓他們馬上派人去抓,不,去找公子,讓他們不管怎麼樣都要把公子帶回來,我去告訴夫人和老爺。”
“是。”
翠柳是大夫人身邊的心腹,平日裏連管家都要對她禮讓三分。此時聽到她這樣吩咐,小丫鬟也沒有任何的猶豫,立馬轉身就去找七護院他們。
綠翠則是看了一眼小丫鬟跑走的背影,隨即扭過頭來對着還在佈置的眾人,厲聲道:“你們都給我好好乾活,不許偷懶。”
在他們齊齊應聲,翠柳又交代身邊的小丫鬟留下來監工之後,方才轉身急匆匆得去找還在為小公子置辦行頭的夫人去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府中上下都知道了小公子又跑了的消息,甚至還知道曾經只會硬闖的小公子,現在竟然學會了迂迴戰術,綁了貼身小廝,換了他的衣服離開了。
只是再怎麼誇,也不能掩飾小公子又一次逃婚,並且成功離家的事實。
一炷香之後,寧侯府也顧不上別人看不看笑話了,凡是能出動的人都出動了,開始在府里府外展開地毯式搜索,勢必要在婚禮之前將逃跑的小公子抓回來。
也就是在這時候,一輛低調而奢華的馬車緩緩地停在了寧侯府門處。
“王爺,我們到了。”
馬車外的侍從小聲朝里喊了一聲,輕輕掀開馬車的帘子,低垂着腦袋等着裏面的人出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扶住了馬車的側壁,一個身穿月白色錦衣的男人走了出來。待男人腳步落地,才發現男人足足有九尺,對比起時下的男子來說還要高上半個頭不止。
男人目光淡淡的在寧侯府匆匆忙忙出去的下人身上掃過,隨即那雙冷淡的眉眼就落在了不遠處的寧王府牌匾上,“走吧。”
“是。”侍從跟在男人身邊目不斜視,隨着男人一起進了寧侯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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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放開,放開我!你們要是再這樣,我回去一定讓我,讓我爹抽你們,你們信不信。”
熱鬧的大街上,一個巨大的只露出一個腦袋的布粽子,被幾個護院打扮的男人扛在頭頂,他時不時的扭動一下,看起來就像是個巨大的毛毛蟲。
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人。
在看到那被綁之人那白凈的模樣之後,臉上皆是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隨即便會扭頭看向同路人,打趣道:“哎呀,又是這侯府的小公子,也不知道這次又是做了什麼,搞出這般大的陣仗。”
看着不停掙扎的人,領頭的方臉大漢終於忍不住回了頭,苦着一張臉來到了這小祖宗身邊,低聲道:“小公子,小祖宗,你就安分一點吧!”
那被綁的小公子聽到有人和他說話了,扭過頭來朝他看去,露出那張因為生氣而泛紅,顯得越發明艷的臉蛋來。
只是那張臉再好,此時也只氣呼呼的說了一句,“讓我安分,可以啊,你先把我放下來,你放我下來我就安分了。”
漢子瞅着自家公子那張極其具有欺騙性的臉,那張苦着的臉越發的皺了,還沒有到三十的年紀,此時看起來卻像個五十歲的老頭一眼皺巴巴的,“公子,你就再擔待一會兒,你馬上就要到家了。等到家了,你想怎麼舒坦都行,就是現在不可以。”
那小公子聽到他這樣說,一下子又變了臉,原本還生氣的臉,此時變得越發的猙獰起來,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顧了,朝着他大喊道:“你放我下來,我不要回去,我要下去!”
漢子看着他這樣,再看看旁邊圍觀的眾人,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心裏暗暗的思忖着。自從這小少爺落了一次水之後,這性格是越發的古怪了,以前好歹還在乎一下自己的形象,現在竟然連自己的形象都不要了,只能苦了他們這些跟着的護院了。
若是被綁着的人此時知道了他的想法,定會朝他氣憤的說一句,‘呸,他都要被嫁掉了,現在還管的上什麼形象不形象的!’
眼看着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議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漢子連忙捂緊了自己的臉,讓抬人的護院們加快了腳步,快速進了寧侯府的大門。
在他們進去之後,寧侯府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眾人窺探的視線。
此時,方才進入寧侯府的男人正站在離大門不遠的地方,旁邊還站着這個侯府的主人,寧侯爺。
兩人本來正要往書房去的,誰知道卻在半道碰上那麼一出。
寧侯爺看着不遠處這一出鬧劇,那胖乎乎的臉上不由抽搐了幾下,小聲罵了一句,“這個逆子!”
隨即又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扭頭看向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低聲道:“靜王爺,你別介意,小兒只是活潑了一點。”
聽着耳邊小心翼翼的話,靜王收回了放在那個扭動的人形物體上的視線,低頭對上了寧侯爺忐忑的目光,淡淡的道:“嗯,很活潑。走吧,寧侯府,我們不是還有要事要談?”
寧侯爺看着男人大步離去的背影,不由的皺起了一張臉,跟在男人身後朝着既定的方向去了。
護衛們抬着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寧家小祖宗進了他的院子,在寧夫人憂心忡忡的目光中,將人往床上輕巧的一放,麻利的都跑了。
早就得到消息等在這裏的寧夫人,看着此時被捲成了一個毛毛蟲,在床上不停搖晃的小兒子,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她這一出聲,本來還在奮力和裹着自己的被子搏鬥的寧舒立馬朝她看了過來,在看到他娘此時正一臉笑意的看着他時,他那張姣好的臉上立馬就浮現出了幾分委屈的神色,委屈巴巴的道:“娘,你快放開我,我這樣可難受了。”
素來溫和的寧夫人,看着此時裹成了一條棉花蟲子的小兒子,伸出那纖細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嗤笑道:“你現在知道難受了,你逃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難受?”
聞言,寧舒一下子就皺起了眉頭,那張因為耗費了過多體力、微微出汗,顯得有幾分凌亂美的臉上,浮現出了幾分思索的神色,最後還是揚起頭來,朝着他娘倔強的道:
“不行,這是不一樣的。嫁是不能嫁的,我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嫁給別人。就算是要結,成親,那也當是我娶別人。”
聽着自家兒子這般的胡言亂語,寧夫人臉上微笑的神情一下子就愣住了,隨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家小兒子那白嫩嫩的臉蛋,低聲道:“兒子,你怕是前段時間病糊塗了。你是個哥兒,怎麼能娶妻吶!看你這樣子,怕不是腦病未愈,待會兒我叫人去請大夫來看看你。”
寧舒聽到他娘這樣說,一下子又生氣了,隨即扭過頭去不再看她,氣呼呼的道:“左右我是不會嫁的。”
寧夫人也是習慣她兒子這逗一下就生氣的性子,此時看着他這倔強的後腦勺,輕輕地摸了摸他的頭,溫聲道:“平日裏什麼都縱着你。只是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不能由着你胡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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