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長的一天（上）

來到土山上一望，楊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外面黑壓壓都是吳軍的士兵，起碼有一兩萬人，而自己這邊走了劉備的親衛后只有一千多人了，這個美周郎至於做這麼絕么？好在這裏南靠懸崖，東面的河流湍急又通瀑布，軍艦無法靠近。外圍大部分河道是深水，又有很高的土山阻隔。吳軍真正可能進攻的方向只有防禦據點周圍的幾十丈淺水。

首先來叫陣的是怒氣沖沖的呂蒙：

“賊人！將夫人安然還來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定叫你們個個身首異處！”

楊剛一聽又好氣又好笑：

“夫人既然到了我們這邊豈有還回去的道理？為個女子大動干戈，你們吳國的男人肚量也太小了吧？”

呂蒙大怒，手中長戟一揮，大群的吳兵便吶喊着衝過來。兩側的攻擊據點同時發了話，拇指粗的重弩箭帶着嘯聲飛入人群中，中者不管穿了多厚的鎧甲都直接被射穿，基本都是當場斃命。防禦據點和土山的弓箭手也放出飛蝗一樣的亂箭，不斷有吳兵慘叫倒地。但剩下的吳軍扔悍不畏死地衝鋒，連呂蒙也親自帶兵沖了過來。如果被他們衝到據點下的話遠程武器就無法有效發揮作用，那樣據點就危險了。楊剛讓關平守衛土山，自己率領兩百名士兵前去迎擊。

雙方的士兵在河道中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楊剛在砍翻了一圈敵兵后迎上了呂蒙。到底是豪勇的大將，縱然面對楊剛的怪力也有還手之力，雙方一時難分勝負，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呂蒙肺部的舊傷使得他的形式越來越不利。當楊剛爆發出儲備精力發動猛攻時呂蒙終於再也無法堅持了，而此時周瑜似乎也發現形勢不利下達了收兵的命令，不甘心地怒吼一聲后呂蒙帶領殘部撤退了。此一陣雙方傷亡完全不成比例，劉備軍傷亡加起來不到四十人，其中戰死的只有十幾個。而吳軍傷亡五百多人，而且七成以上都是當場死亡。由於戰場狹窄，所以這三四百具屍體密密麻麻鋪滿了河道，有些甚至被水流衝下懸崖，場面凄慘無比。

楊剛帶着士兵們坐在土山上看着眼前的場景也有些傷感，就在此時一股異香傳來，第一批補給從東南據點送來了，是一些精美的點心，運送的士兵不顧軍紀明目張胆在偷吃，不過他們暫時沒有被群毆，大家都忙着去搶點心了。等到幾乎發生鬥毆的時候楊剛不得不出面制止，宣佈下次點心由自己親自發放，哄搶的軍法從事，並準備打運送士兵的屁股八十板子立威。那幾十個士兵嚇得篩糠一樣發抖，跪下求饒說再也不敢造次，企求看在他們還有公務在身的份上先饒了這次。

楊剛本也不想為幾個點心傷了士氣，於是答應了那些士兵的求饒，令他們戴罪立功。

吳軍將士看着河道里己方士兵密密麻麻的屍體，而卑鄙的敵人卻在那裏為搶幾個點心而打鬧，一股悲憤在心中積聚。眾人紛紛請戰，最後眾將商定計劃，仍由呂蒙發動進攻。

鑒於上次進攻多半的傷亡都是遠程武器造成的，這次吳軍將士都帶了盾牌，但是由於水流的阻礙舉重盾根本無法移動，靠輕型的小盾牌只能抵擋部分弓箭，對重弩則根本沒有辦法。當吳軍頂着頭頂和側面的飛矢終於靠近據點的時候，卻發現迎擊他們的是三排槍陣，這明擺着是欺負他們單手無法拿長兵器。咬牙衝上去的士兵絕大多數都被當場扎穿，而後面的士兵卻因為通道的狹窄而無法及時進行攻擊，場面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屠殺。然而就是這樣的情況吳軍的攻勢仍然不減，手持長兵器的後續部隊也攻了上來，光靠槍陣已經擋不住了，楊剛只好率領一隊人馬展開反突擊，雙方再次在河道中展開血戰。

楊剛越打越覺得不對，這樣的戰鬥傷亡根本不成比例，而且戰場在長江西岸，拖時間對己方有利。但是對面的呂蒙似乎鎮定的有些過頭了……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對方有什麼陰謀的時候，另一側響起了轟鳴的馬蹄聲，看來他們想直接衝擊防禦據點了！

率領騎兵衝擊據點的是東吳的猛將甘寧甘興霸，因為是跨江作戰，他身後的騎兵只有一百多，不過這可不是普通的騎兵，全部都是伯長以上的精英。騎兵後面還跟隨着黃蓋統帥的一千名手持短武器的近戰士兵。楊剛暗笑，這就是吳軍的計策嗎？太淺薄了。要知道雖然這裏的水很淺水流也不急，但下面都是柔軟的淤泥，別說雲梯，就是人梯都架不起來，就算他們攻到了牆下也無濟於事。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損失了十幾個人到達據點牆下的吳軍使出了一樣軍中不常用的工具：飛爪！這東西因為投擲高度有限又脆弱所以多是竊賊和細作使用，沒想到今日被用來對付這不到兩丈高的據點牆。眨眼間**十條飛爪牢牢固定在牆沿上，大群步兵開始順着繩索向上爬，吳的大部隊裏也出現大批弓手不顧傷亡地壓制攻擊據點。防禦據點裏的士兵開始還用長矛把吳軍士兵一個個捅下去，但當十幾個人被吳軍攻擊部隊裏夾雜的弩手射個對穿的時候就再沒人敢上牆了，吳軍士兵順利衝進了據點。

發現形勢不利的關平果斷帶人支援防禦據點，迎面看見了狼女正被甘寧和黃蓋圍攻，不由分說上去支援，據點中間形成了二打二的場面，狼女和黃蓋兩個力量型的在打鐵，而關平和甘寧兩個突擊型的在拚命。這兩個都是重攻擊不重防禦，殺的眼紅更是完全放棄了防守，兩邊使的都是兩敗俱傷的招數，幾個來回過後兩人同時揮刀砍下，雙方都明白此時誰先支持不住回刀防守就會被壓着打，直至輸掉戰鬥。結果是誰都沒有退縮，兩個硬漢各自帶着一尺多長的傷口被抬了下去。據點裏的形勢越來越不利，楊剛不得不再次發動猛攻逼退了呂蒙，帶領剩下的士兵且戰且退回據點集中防守。然而還沒等大門關嚴，剩下的呂蒙軍隊伍里突然冒出了一群手持重鎚的攻城兵，而為首的就是東吳大將——東萊太史慈。

攻城兵部隊一到據點下就開始用手中的重鎚猛砸牆壁，太史慈手中的雙鐵鞭更是砸得大門咚咚作響。而據點裏還在混戰，根本沒有人能來防守。眼看外牆就要被攻破，焦急的楊剛部隊將士和得意的東吳眾人都沒有發現本該重傷昏迷的關平卻帶着幾大車東西上了東北角的據點。

此時淺水區里站滿了等待據點外牆崩壞后殺進去雪恨的吳軍將士，突然他們發現整條河道竟然燃燒着撲了過來，瞬間所有人都被火龍吞沒了，更可怕的是這火彷彿有妖術一樣，會附着在人身上燃燒，連水都無法熄滅，沾上的人只能哀號着亂沖亂撞，最後倒在地上抽搐。雖然燃燒的河水很快就過去了，但是河道里幾乎無人倖免，水裏泡滿了令人作嘔的殘屍，嚇呆的吳軍士兵喊着“妖術！妖術！”不顧一切地往回跑，根本沒有聽到他們大都督的聲音：

“不要亂，不要亂！那只是……”

“只是油罷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幾車油會這麼恐怖。”關平坐在狼毒身邊，彷彿自言自語地說著。“但我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你們的女主人，她真的是人嗎？”狼毒翻了翻白眼，低頭去吃自己的那份點心。

這一陣幾乎摧毀了東吳部隊的士氣，加上甘寧重傷和呂蒙體力透支，太史慈被火灼成輕傷，使得周瑜幾乎有了撤退的念頭。但有一件事使得他實在無法就這樣一走了之，只好咬咬牙收攏部隊，準備殊死一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