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背叛
大燁朝隆豐三年秋,王都陷落,趙氏皇朝陷落。
前任宰相之女何清珏勾結西狄皇子石閔,於九月初三破禁宮。
如今的鳳藻宮裏面冷冷清清,原先是太后的住所,但如今卻沒了主子,甚至連宮女也沒剩下。
西狄的軍隊混着前朝宰相的舊部燒殺了三日,也沒有剩下幾個活人了。
但是即將登基的皇上不在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宮裏面的新人一茬接着一茬,永遠笑靨如花。
鳳藻宮曾經的主人,大燁朝的定陽公主,如今卻在陰冷潮濕的天牢裏面。
何清珏一度以為這是幻覺,自己的妹妹何瑩勾搭上了自己的夫君石閔。
石閔是西狄的太子,要什麼女人沒有,卻偏偏選了自己妻子的妹妹。
然而胸口的疼痛告訴何清珏,這一切不是夢境,不是幻覺,她是真的在牢房裏面。
身邊是陰冷潮濕的稻草,上面還帶着霉味。
天牢一到了晚上,獄卒就懶得開門,便溺穢,物全都拉撒在地上,臭不可聞。
附近還有其他人的呻吟聲,都是三天前城破時被關進來的曾經的皇室。
風水輪流轉,這樣想想,還真是可笑。
成群結隊的老鼠從何清珏身邊跑過,甚至有幾個肥碩的直接跳上了何清珏的胸口。
然而何清珏根本沒法有動作。
石閔逼宮的時候往她胸口上面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掌,她鮮血狂噴,頓時沒了知覺。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天牢裏面。
胸口的疼痛叫何清珏有些錯愕,彷彿這七年的光陰全都化了灰,成了一場錯覺。
何清珏只覺得人生如戲,戲台上還在咿咿呀呀的唱着才子佳人,只是忽然間,換了主角。
她咳嗽了兩聲,憋了很久吐不出來的一口黑血噴濺在地上,大半染在了烏糟骯髒帶着老鼠屎尿的稻草上。
腳步聲漸近,肥胖的牢頭一把將何清珏拎了出去,嘴裏面罵罵咧咧。
“外邊有貴人要見你,你可得把一雙招子放精細點。一會惹了人家不高興,你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這裏興許是提審犯人的地方,地面上乾淨,也終於有了像樣的桌椅。
牢頭諂媚的笑了,滿臉橫肉叫何瑩直犯噁心。
何瑩居高臨下的看着何清珏,昔日高高在上的姐姐如今跪倒在她腳下,叫她心裏面生出來一陣又一陣的快意。
“姐姐,地上涼,起來說話。”
何清珏如今根本站不起身來,胸口的疼映着這一張盈盈笑臉,叫她只想放聲大笑。
這就是她疼了近十年的好妹妹,嬌弱如同丁香花的妹妹,石閔眼睛裏面純潔無瑕的人。
何瑩欣賞了一會何清珏眼睛裏面的痛苦,慢悠悠的開口。
“姐姐想必是很想知道我跟閔郎之間的關係,沒錯,過了今日,我就是新朝的皇后,閔郎的正妻。”
何清珏咳嗽出一口血來,面色越發蒼白。
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只覺得寒氣從地底下往上滲透,浸入她的骨髓裏面。
“正妻,就憑你?你們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何瑩也不生氣,只是拍了拍手。
“我知道姐姐從前最最敬重的就是姑母,你可是拿她當親生母親來看待的呢。就連我母親成了正妻,您也沒有喊過她半句。”
“姨娘抬上去的東西,區區三品的夫人,我是大燁朝的定陽公主,她也配我叫一聲母親?”
何清珏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妹妹越發的陌生。
真好,十幾年的照顧,養了一頭白眼狼。
“連你也跟你娘一樣,學了一身爬床扶正的本事。”
“姐姐對自己可太自信了,我跟閔郎是真愛,你跟閔郎成親不過三年,我跟閔郎卻是被你擋了近七年的姻緣。”
何清珏幾乎張不開嘴,聲音嘶啞模糊。
“七年?你圖的究竟是他的權勢地位,還是他這個人?你以為石閔的皇位坐得穩嗎?義軍是父親的部下,他們只認我是主人,你根本沒有在他們面前露過面,即使你手裏面握着虎符也沒用。”
何瑩的臉上泛起了得意的光,她的五官不如何清珏精緻,但是此時卻好像鮮花逢春一般。
“義軍早就被我吃得死死的,不然咱們那個有眼無珠的爹又怎麼會死在獅子林。”
何清珏只覺得心神大震,頓時又是一口血噴出來。
“你居然連自己親爹也下得去手。”
血液在地面上斑駁成了墨色,如當年寫的誓言一般。
“不可能的,父親只告訴過我,沒有別人的。何況石閔是西狄的太子,他站在大燁朝的朝堂之上,一定有人反抗。”
何瑩沒有理會何清珏的自言自語,喊了石閔進來。
“閔郎,這個女人嘴硬得很,甚至還詛咒你的皇位坐不穩。”
石閔斜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何清珏,眼睛裏面沒有半分憐憫。
“我坐不穩這皇位?大燁朝先太子有個說話都不利索的三歲小兒,待我扶他上台,我就是大燁朝的攝政王。”
何清珏噴出一口血來。
“所以我成了你們的絆腳石?只要我的名字還在皇家玉牒上,就全然沒了你們的立足之地?”
“不錯。你一日不死,我跟閔郎一日不能見光。”
何瑩咬着牙,為了她的后位,為了她的閔郎,這次何清珏是非死不可。
何瑩瞪着地上那個女人,那女人看上去還真是慘烈。
“見光?你們藏了七年,我為你出謀劃策近七年。石閔,你心好狠。”
石閔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瑩兒是天底下最純潔善良的女子,若不是為了大義,我怎麼會娶你這個蛇蠍毒婦。”
何清珏彷彿聽見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我是蛇蠍毒婦?”
“你身為大燁朝定陽公主,通敵賣國,是不忠不孝。”
“我只恨那日親手為你開了城門,我父親為豁出性命打下來的江山,你不配坐。”
石閔的眼中滿是冰冷。
“你姑母手裏面的寶藏呢?”
何清珏咬着牙:“我不知道。”
“來人呀,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給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