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離別

自上回玉魂回到府邸，到如今也過了半個月，玉魂的面色雖然依舊有些慘白，但氣色卻要比之前好太多了，這些日子玉魂耐心指導玄九淵和百里青二人的修行，子悅則是照顧起了幾人的生活起居，生活彷彿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去了。

“師父，《玄儒聖典》第二篇中所講的儒道契合天之大道，此言為何意？”院中，玄九淵與玉魂面向而坐。

“現世儒之一道乃盛事之道，《玄儒聖典》出自儒道聖祖之手，後幾經流轉，其殘篇流入俗世之中，又經俗世諸位先賢補充綴寫，儒之一道應運而生，契合天之大道則有些誇大其詞，卻也不無道理，其之所言三真七假，不可信，不可不信。”玉魂耐心講解，玄九淵雖知字是何意，卻不知話意如何？

“弟子愚鈍，不知師父所言之意。”玄九淵面帶愧色，知字為何意，可字與字組合成話卻不知何意。

“無妨，你只要知道其之所言三真七假便可。”玉魂淡淡一笑，又將屋外百里青喚了進來，繼續給二人傳道。

又是半月有餘，今天的天氣陰沉沉的，玉魂站在院子裏看着陰沉的天空，眼中帶着淡淡的擔憂，彷彿下了什麼決定一般，徑直去了子悅的屋子，在屋中與子悅交談半個時辰。

忽然間，屋外狂風大作，玉魂奪門而出，子悅等人緊隨其後，待子悅等人出門之時，玉魂早已騰空而起，天空之上，竟有幾道人影站在那裏，玉魂則站在那些人不遠處，神色凝重。

“玉魂，躲了這麼久，夠本了吧。”那道人影之中為首一人呵斥道。

“你們還是老樣子。”玉魂語氣淡漠，周身靈力涌動，精神緊繃。

“你跟我們走，還是在掙扎掙扎。”

“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玉魂低喝一聲，身後儒祖虛影凝聚，巨大的儒祖虛影朝着那幾人狠狠拍去，那幾人分別躲過，面對玉魂的攻勢，那幾人極其默契的閃開一條路，又有一人從天穹之上緩緩走下，那人身軀匿於七彩神光之中，讓人看不清來者是誰，不過也正是此人的出現，玉魂面色狂變，轉身朝府邸衝去，他想帶着子悅等人一起逃。

“走不了的，在動一步，他們會比你先死。”七彩神光中傳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這句話宛如有魔力一樣，玉魂站在半空，不敢動彈。

“走，還是死。”

“為何苦苦相逼。”

“你的命都是別人的，又有什麼好說的？”

“我跟你們走，但你們答應我，放過他們幾人。”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沒有當場將你誅殺，已經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了嗎？”玉魂原本俊俏的面龐浮現猙獰之色。

“有，交出天地通鑰，自費修為，我可以對這些螻蟻，網開一面。”七彩神光中傳出帶着憐憫語氣的聲音。

“好，我答應。”從始至終，玉魂只出手一次，可也只出手了一次，而結局卻不盡人意。

“師父。”府邸之中，玄九淵眼神通紅，指甲鉗入肉里，鮮血順着指甲縫滴落在地面。

“以前的臭小子長大了，為師甚是欣慰，今與君一別，有緣自會再見，保重。”玉魂看着下方三人，眼中帶着濃烈的不舍，語氣表現的十分輕鬆，可落在玄九淵三人耳中卻顯得格外悲涼。

“走吧。”七彩神光中射出一道白光將玉魂牢牢困住，隨後猛地一拉，直接將玉魂拉入上界之中，之前來的幾道人影也都紛紛消失，原本陰沉的天空也重新放晴。

“子悅姐，我師父，到底什麼來歷。”玄九淵身軀顫抖，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可面色依舊保持鎮定。

“先進來吧，我，跟你們好好說說。”子悅彷彿早就料到這個結局，語氣雖然淡漠，但微微顫抖的手還是表現出不平靜的內心。

百里青什麼也沒說，眼圈紅紅的，腳下一絆險些摔倒，還好被玄九淵一把扶住。

“玉魂來自上界，這對你們來說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對吧。”第一次，子悅在玄九淵二人面前，沒有稱呼他為尊主。

“玉魂原本是上界的一隻白鳥，修道之後化作人形遊走世間，他在上界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天才人物，畢竟玉魂的本體、血脈都不過是一隻在普通不過的白鳥，但哪怕只是一隻白鳥，玉魂也憑藉自身對於道的獨特理解邁出了數萬修真者都沒有邁過去的那一步，那日之後，以前的白鳥玉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聖玉魂。”

“自從玉魂踏入聖境之後，在上界的地位也迎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毫不起眼的小輩，一轉眼竟修成了聖境大能，而就在那時，玉魂遇到了我姐姐，並與她結為道侶。”子悅語出驚人，玄九淵和百里青都愣住了，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子悅的姐姐竟然是他們的師娘？

“不過當時，我姐姐接觸玉魂是帶有強烈的目的性，並沒有所謂的情愛之說，玉魂自然也是知道的，可玉魂也知他已陷入情劫，本就豁達放縱的玉魂也不再管姐姐接近他的目的是什麼，而是與我姐姐過了百年的平靜生活。”

“百年之後，我身後的家族開始對玉魂動手了，可百年的陪伴早已讓姐姐忘記了接近玉魂的初衷，以至於在家族準備對玉魂動手的那天，姐姐毅然決然的站在了家族的對立面。”

“玉魂畢竟也是個聖境大能，麾下實力自是不弱，那一戰與我身後的家族打的天昏地暗，甚至驚動了數位老祖級人物，最終，玉魂戰死，一身氣運皆被我家族之人奪取，連同血脈，神魂之力也一併被瓜分，其麾下實力也被瓜分殆盡。”

“可我姐姐已經深愛上了玉魂，眼見深愛之人在眼前慘死，我姐姐又怎可能坐以待斃，引動秘法，以命換命，玉魂復活了，也比以前更強了，可我姐姐卻消散於天地，玉魂復活之後並沒有盲目復仇，而是蟄伏下來，開始對我身後的家族開始暗中報復，可畢竟不敢大肆破壞，對家族的危害微乎其微。”

“一直到三百年前，不知從何傳出玉魂沒死，不但沒死還找到了傳說中的天地通鑰的消息，此消息一出，各方勢力又一次將目光瞄準了玉魂，並對玉魂展開了殘酷的追殺。”

“而玉魂便在亂世之中逃亡了三百年，逃亡期間也不忘展開對家族的報復，一招禍水東引，險些讓我身後的家族滅族，之前被放做了幾人都是家族的骨幹成員，不過現如今早已人首異處，死的不能再死了，這便是玉魂的身世，而帶走玉魂的則是上界第一勢力天帝宮。”

“天帝宮...”玄九淵吐出一口氣，心裏有些亂，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將那個勢力名字記在心底，那是他的死敵，是毀了他家的仇人。

“玉魂不會死，至少百年內他不會死，玉魂的修為已經保不住，而成了一個凡人的玉魂對天帝宮已經沒什麼威脅，玉魂也因為這樣還能能苟活百年，百年後，玉魂就會老死，不要認為這是天帝宮的仁慈，相反，只是對玉魂最大的折磨，玉魂是個多麼驕傲的人，讓他活活老死，就是從根本徹底摧毀他。”子悅神色不忍，起身走出房門。

玄九淵身軀止不住的顫抖，雙目無神，心中一團亂麻，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有對自己的失望，有對天帝宮的憤怒，有對未來的迷茫，百里青早已泣不成聲，她畢竟是個女子，就算在年齡上比玄九淵大，可對於此事，她的反應很正常。

一夜無眠，第二日，玄九淵渾渾噩噩的走出房門，門外一直喜歡偷懶的百里青竟然已經在院子裏修鍊起來，子悅站在一旁耐心指點，玄九眼見此一幕抹了把臉，收了收心事，也投入了這快節奏的修鍊之中。

“九淵，你來一下。”忽然，子悅將玄九淵叫道一邊，玄九淵楞了一下，還是跟了過去。

“我準備回上界了。”子悅的話讓玄九淵待在原地，心理五味雜陳，他知道子悅為何要回上界，可自己則有些不舍。

“正如你師父說的，你長大了，懂得怎麼照顧自己，也是時候入亂世修行，我此去上界，乃是尋你師父，有我在的話，你師父還可多活百年，今後的日子裏，你們師兄妹可別落了修行。”子悅堆出微笑，摸了摸玄九淵的頭。

“子悅姐，保重。”千言萬語最終匯成兩個字，保重。

“此番一別，他日上界相見，玉魂之事，奴婢定會用心，此物，乃是尊主臨行之時留下，你且留存好，其中資源尊少要珍惜使用。”最後一次，子悅自稱奴婢，再相見之時，也不知又要多少年，臨行前，子悅將一枚古樸的黑石戒指放在玄九淵手中，裏面是玉魂留下的修行資源，原本應該是子悅所留，現如今子悅也要走了，此物便落到了玄九淵手中。

子悅離開了，回了上界去找玉魂，百里青知曉此事之後，面色如常，像是早已知道了一樣，只不過變得越來越寡言少語，對於修行也越來越上心。

“師妹，我們也走吧。”一日，玄九淵站在院落中，原本熱鬧的府邸早已物是人非，玄九淵決定離開，離開這個傷心地。

“好。”百里青默然道，徑直去了自己房中簡單收拾一番，兩個小傢伙便準備離開青山城，可又要去往何處，玄九淵不知，百里青亦是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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