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魚躍龍門,激五湖四海浪潮 第二百六十六章 過於痛快
“換種方式吧。”凌沺也沒有再跟梵憂多扯皮、爭辯,用自己的想法去互相嘗試改變對方理念的意思,而是直接再道:“大璟和阿穆那的交流,眼下沒有什麼必要。但國師既然有意,又欣賞我中原佛門,那便不如僅以中原佛門弟子入阿穆那之地交流論道,如此,國師由外及內的想法,也可慢慢實現。”
梵山僧人入璟,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可大璟僧人入梵山,在他看來,倒是不錯。
本就都是佛門弟子,雖然教義各自發展迥異,卻也系出同源,相似之處還是有些的,相對彼此了解,甚至產生認同,也是更容易的。
雖然因為出於同源,只是分別思想不同,而出現巨大爭執的例子,也並不罕見,但梵憂若真如他所說那般想法,他這個在梵山擁有絕對崇高地位的人,便不會讓之發生類似現象,而是去儘力的促成。
讓大璟主動去宣揚佛門,幫助中原佛門廣納門徒,這不可能。
梵憂說的好聽,由外及內,目的是影響和改變梵山百姓和佛門現狀。
可實際上,真要如此去做,首先會有巨大改變的是大璟,而成全的只有梵憂和梵山。
而他的意思也很明確,你想改變還是想成聖人,都無所謂,你自己來。
梵山佛門宗別那麼多,也不差中原佛門一支,你是暗中支持也好,直接給他們畫地建寺,主動推行也罷,隨你,自己霍霍去。
當然了,這對大璟同樣有益。
任何一種信仰的存在和流傳,都離不開相對的文明、文化,梵山佛門的各宗迥異是如此,中原佛門與梵山佛門的不同發展,也是如此。
隨着中原佛門進去梵山,帶來大璟的文化,對梵山起到些影響,也不錯。
同樣,也可以加深大璟對梵山的了解,和梵山會有的變化的了解。
最主要的是,一旦梵憂真的有意這麼去做,去改變整個梵山地域,包括原缽罕那之地,那將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足夠大璟解決現在的一切問題和沉痾。
“不夠。”這次搖頭的換成了梵憂,可他這個不夠,跟凌沺的有些不同。
“大璟佛門弟子,而今能有十萬已是極數,便是算上信徒,也不會過百萬。可梵山處處皆是,人人皆是,縱然微有所別,但僅只這梵山寺內外,便有千萬之巨。不說那些中原佛門的信徒,便是真正的佛門弟子,那數萬人,大璟難道都可以放他們入阿穆那之地?以這寥寥幾人,便想影響、改變整個阿穆那佛門,甚至那些深受古教影響的缽罕那人,即便是我,也難以做到。”
“事在人為嘛。”凌沺聳肩而笑,“國師既有成聖之心,自當有非人毅力和魄力,決心面前,哪有什麼千難萬險,不過都是必經的曲折和磨練。‘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國師對我中原文化了解頗多,自也知此先聖之言其意,便不需凌某多說什麼了吧。”
梵憂看着凌沺,忽而搖頭輕笑:“那不知葉護的大任為何?決心何在?”
“沒有啊。”凌沺攤攤手,淡然一笑:“閑散慣了,沒那麼多雄心壯志。”
“閑散慣了的人,可不會出現在這裏。”梵憂意有所指道。
“只是因為一些選擇,為之做些事情罷了。”凌沺不在意道。
梵憂看了凌沺兩眼,搖搖頭,探手將棋坪白子從黑子那邊拾起,扔到一旁,“便依葉護所言吧,或許我也真的不該再慣於安逸了,不得不說,你這番話,讓我有了些挑戰的意願。”
“不過呢。”凌沺挑眉,伸手示意梵憂接著說,他可不相信這就完了的。
“沒有不過。”梵憂輕輕搖頭,捏起茶杯,輕飲一口,再道:“兩國止戈,就此論定,中原佛門弟子入祖庭論道,便是唯一條件,數量不得少於萬人。兩國其他邦交事宜,使團與大帝自行商討簽訂即可。”
“就這麼簡單?”凌沺有些不敢置信,哪怕這就是他提出來的。
“如此而已。”梵憂點點頭。
“那過兩招?”凌沺揚眉,他還是很想和梵憂分個高下的,大的想法上,他是不及梵憂的,這人心氣太高,想的早已不是眼下,不是一人一地的得失成敗,但武藝上,他想真正會會這據說可以比肩甚至超越夏侯灼之人。
認識大大爺以後,甚至在只聞其名之時,夏侯灼便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標。
他不在乎天下第一的名頭,卻很想做到這個事實。
“算了。我志不在此,勝敗何妨。”梵憂笑着拒絕。
“好吧。”凌沺點點頭,不再勉強。
兩人也沒再多說什麼,梵憂飲盡杯中茶,起身邀請凌沺參觀一下梵山寺,甚至帶他行到金頂之上,看到了那雪白一片的雪蓮花。
而後兩人轉行向下,眾目睽睽之下,相談甚歡。
隨後,一道諭旨傳出,之前所為不過二人切磋,大璟和阿穆那將永結同好,為兄弟之邦。
同時,梵山帝都之中,開始大肆捉拿率先爆出凌沺身世,宣揚‘除魔’言論之人,‘不實之言、挑撥之言’一種難以想像的速度,被掐滅。
那些梵山百姓,不僅齊齊向遇見的、附近的使團眾人致歉,甚至閑逛吃喝玩樂時,還給他們不少優惠,讓得一行人嗞嗞咋舌,很有些震撼,也了解到梵憂在梵山的可怕威望。
所謂民心向背,在這裏根本不適用,這裏梵憂的態度,便是民心所指,恐怖至極。
“這就談完了?”使館之中,眾人回歸,羅燕途愕然的看着凌沺,不敢相信凌沺剛跟他們說的結果是真的。
“開始罷了。除了中原佛門弟子入梵山這個條件,其他的從我們來到這裏,其實就是必然。雙方在停戰這一點上,都是早有默契的事。”凌沺擺擺手,神色其實並沒有多麼輕鬆,反而眉頭微蹙。
梵憂或者梵山一方,會同意停戰、交流,乃至劃定而今的界限,都不是出人意料的事,不然現在他們就仍舊該在曦虹原廝殺征戰,而不是身在此地。
不管梵憂自己所言一切是真是假,他的所圖究竟如何,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算是達成了。
只是,其實除了這個本就互有默契和預想的結果之外,其他的,一點也沒有省卻,甚至仍舊絲毫不知梵山一方真正的態度和所求。
而且今天來這麼一出,他怎麼都覺得是被人算計了。
現在梵憂一道諭旨發下去,好么,整個梵山人都知道兩國是友好兄弟之邦了,偏此地梵山人還都對此全無異議,梵憂的一句話,便篤信無疑。
假以時日,影響整個梵山境內,不說全部吧,七八成感覺沒啥問題。
這個結果就是,接下來只能談,除非大璟想成為惡人,成為整個梵山人徹底敵視和憎惡的存在。
刀兵能不能解決的問題,現在都全部要用嘴皮子去解決了。
“確實只是個開始。但有了開始,其他事,也就好說。凌侯不必在意太多的。”竟陵郡王道。
凌沺看了這位一眼,眉頭舒展開,笑着點點頭,“王爺以為,此時咱們是否也可以給長興傳信了。”
“呵呵。正是如此。”竟陵郡王也是笑顏點頭。
他們的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無論接下來需要怎麼談,談什麼,邦交如何去交,完全可以找擅長的人來嘛。
傳信回去,停戰、畫地、建城,就都可以動起來了,這裏,扯去嘛,他們又不是沒有帶人來,禮部跟來七八個人呢,哪個不能扯的?
大方向他們拿住,細節慢慢去磨便是,梵山一方能磨得起,他們同樣也能。
“鳥兒,那就都交給你了啊。沒別的,雙贏可以接受,吃虧咱們不幹,能佔便宜那就最好。二大爺就擅長這個,你咋的不得學個七八分?”凌沺不懷好意的看向了羅燕途。
這個他真不擅長,竟陵郡王么,現在都又開始假寐了,顯然也是要甩手的,那就只剩羅燕途了。
羅燕途雖然想給他兩腳,其實也樂意應下,即便不是戰場,他也想有所表現,這才能讓他更好的在大璟朝堂立足,也能更讓隆彰帝重視。
而且他真不怵這個,從小就在他父親身邊混,後來又跟着蕭無涯,耳濡目染的對這種事見得多了,也知道該怎麼去扯,怎麼去談。
是以只是白了一眼,便道:“我要錢,很多錢。”
“可勁霍霍。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咱以後再從他們手裏加倍弄回來。”凌沺爽快點頭。
“那就沒問題了。”羅燕途也是自信的拍拍胸脯,挑眉再道。
而後揮揮手,薅着恩佐離開。
“梵憂此人,難懂難測,所求絕不止如此。”竟陵郡王假寐的雙眼睜開,認真看着凌沺說道。
“嗯。”凌沺認同點頭,兩人對視一眼,目光皆有些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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