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還是沒有消息

第二十八章 還是沒有消息

南山一臉陰霾的回了城隍廟,見謝必安已經在廟內等着了,他忙問道:“你那邊怎麼樣?”

謝必安搖頭,道:“城裏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

南山心下嘆氣,將手裏的彎刀扔在桌上,道:“我在此去十里路的一個山洞前撿到了它,四處都有打鬥的痕迹,小悠怕是出事了。”

謝必安面色一變,他不就做個飯的功夫,到底發生什麼了?

現場痕迹十分凌亂,地上又有符咒零落,南山心中有些焦急,林悠身上有扇骨玉那麼大個隱患,就怕那些個利欲熏心的修士們,為了拿到東西不擇手段。

他當即取了筆墨紙硯,對謝必安吩咐道:“研墨。”

一盞茶功夫,一女子形象躍然現於紙上,右手執彎刀,眼神清淡冷冽,十分靈動傳神。

謝必安嘖嘖稱奇,道:“公子妙筆啊。”

南山看了看,卻是不甚滿意,時間緊迫,他只是草草畫之,盡量把林悠的突出特點畫了出來。

他揮手掐訣,就見那畫中人像是活過來了一樣,由一生十、十生百,化成了一道道息影,在兩人面前轉動了起來。

南山輕輕揮手,畫像徐徐從屋內飛了出去,他道:“我把畫像傳給各地的鬼差們,讓他們尋人,我們再去城外找找。”

謝必安點頭,又道:“公子也不要太擔心了,林姑娘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但願吧,”南山斂了眉,道,“走吧,對了,讓城隍爺守着,有信便傳個信過來。”

“是。”謝必安領了命令下去了。

天氣少有的連續晴朗了幾日,紛紛揚揚的大雪日終於在元月初三這天落下了帷幕,冰雪開始融化,可林悠依舊沒有消息。

南山坐在桌前不由得失了神,她到底去哪了?

謝必安瞧着南山的樣子,微微嘆氣,他輕輕提醒道:“公子,我們該走了。”

陳雪榮的案子早就辦完了,冥王都下了兩道命令讓南山回去,可他就守着這一方破廟,等着林悠的消息。

見他不語,謝必安覺得愁人的很,四十五司里積了好幾個大案無人主持,聽說范無救都要熬禿頭了......他猶豫了一下,又道:“大人,我們回去等消息也是一樣的,再不回去,司里要出大亂子了。”

南山終於回過神來,道:“走吧。”

“好嘞!”謝必安鬆了口氣,心裏腹誹那林悠也不知道給自己大人下了什麼蠱,還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裏出西施。

南山這幾日可是真愁,那種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能幹等着的感覺太難熬了,他自認一生恣意洒脫,這回兒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羈絆的味道。

他無聲嘆息,覺得不能這麼下去了,便撿了話題問道:“你方才說司里出什麼事情了?”

謝必安一愣,方才只是隨口說的,他腦子一轉,道:“也沒什麼事情,就是老范,他快應付不過來了。”

“哦。”南山點點頭,道,“那快些回去吧。”

冥界鬼市。

一群鬼坐在路邊攤鋪上閑聊,為首說的起勁的正是那天圍堵南山、紅花耀眼的女鬼,只是那張臉實在有些慘不忍睹,眼眶下陷,眼珠凸出,嘴唇泛紫,臉色灰敗一片。

她拂了拂髮髻上歪歪扭扭的紅花,道:“誒,據小道消息,南山大人要回來了!”

此話一出,幾個女鬼們一呼百應,道:“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我都準備好迎接了,”說完她從衣袖中掏出一塊布帛,打開給眾鬼看。

有一小女鬼瞧着布帛讚不絕口:“阿紅,你也太厲害了吧!”

攤鋪是個熬高湯的老大爺,頭髮須白,傴僂着背一邊揮手攪動着鍋里的湯汁,一邊奇道:“我說阿紅,怎的又換人了?前段時間你不是對那什麼第二司的白無常小曹熱絡的很嗎?”

“童爺爺,你就別管她了,阿荼大人來時,她不也是瘋狂一頓追。”頭髮梳的順順噹噹,臉蛋四肢整齊的一隻男鬼打趣道,“她就是三分鐘熱度。”

阿紅瞪她一眼,道:“大靳你懂什麼,我這次可是認真的,你們沒聽說吧,南山大人剛剛平定了一樁冤事。”

大靳無語道:“他身為第四十五司司長,在其位謀其政,有何好吹的!”

“你閉嘴!”阿紅罵道,“你們不知道,南山大人給了那冤頭鬼一次回陽間道別的機會,這可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先例,你們不覺得他很貼心嗎?”

“切!”大靳繼續不屑。

阿紅白他一眼:“況且我這叫看花莫待花枝老,有花堪折直須折!這麼多俊俏郎君不看,難道每天對着你這爛臉?”

大靳冷哼一聲:“我還爛臉?你把你自己眼珠子補好了再來嫌棄我!”

“要你管!”阿紅插腰,氣呼呼的一屁股坐下。

看兩人吵架,其它鬼已經見怪不怪了,只直勾勾的盯着童爺爺手裏的湯,童爺爺無奈笑一聲,道:“怎麼又吵起來了?來來來,喝口熱湯消消氣。”

他轉而又對阿紅道:“阿紅,這月的養魂草已經幫你熬下去了,快趁熱喝了。”

阿紅點點頭,將熱湯一口喝下,她的身上忽然發生了奇異的光芒,片刻后,破破爛爛的一張臉竟然完好如初,面色也漸漸白皙紅潤了起來。

小女鬼不由感嘆:“阿紅,你好好看啊!”

阿紅聳肩,道:“每次都這麼說,你不累啊?”

小女鬼癟嘴,道:“就是好看啊,還不許說了。”

“有什麼稀奇的,不出一個月又打回原形了。”大靳擺擺手,揶揄道。

阿紅忍無可忍,一掌朝他拍過去,道:“就你有嘴巴,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這麼嘴臭小心報應到自己身上,到時候斷水斷糧,不要來找我哭!”

大靳斬釘截鐵喝道:“不可能!”

小女鬼嘴角抽了抽,頭疼的默默喝湯,兩人一見面就掐,也不知是幾輩子的冤家。

人有三魂七魄,人若死,七魄消散落天地於無形,三魂會凝結成鬼魂,由鬼差帶去冥界投胎,若是有餘願未了,執念深重不願投胎的鬼,也可以留在冥界。

鬼市,便是這些孤鬼遊魂的收容所,只是魂身相依相養,離了真身的魂魄失了依託,便存活不了多久,會漸漸消散而去。

是以想要長久存活,就必須依託外物,例如養魂草養魂丹之類。

故能入鬼市的,要麼是譬如大靳這般有人燒冥錢供奉的有錢鬼,要麼就是譬如阿紅這般向幽冥司申請通過的窮鬼。

前者有錢可以買自是不愁,至於後者,幽冥司每月會發放一棵養魂草,以此維持魂魄不散。

忽的,阿紅遠遠看見忘川河上一人長身屹立,衣袂飄飄的朝這邊駛來,她頓時雙手一拍,激動的迎了上去。

“誒,阿紅等等我!”

她身後的一眾女鬼也跟了上去,這風氣就是這麼吹過去。

“南山大人,南山大人!”阿紅把布帛拉開,對着眾鬼道,“等會跟我一起喊啊!”

南山瞧着岸上一堆鬼姑娘揮着布帛,蹦蹦跳跳的喊他,他頭疼的閉了閉眼。

又來?

“謝必安,幫我攔下她們。”

謝必安瞧着那頭戴紅花的鬼異常熱烈,道:“大人,她們是誰啊?那布帛上好像寫着字......‘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南’絕?”

南?是不是寫錯了?

南山額角一跳,輕嘆一口氣,頗為認真的說道:“有時候魅力大也是一種負擔。”

“......”謝必安無言以對。

臨了上岸,謝必安眼疾手快的將鬼姑娘們一攔,道:“各位姑娘,大人事務繁忙,有事情找我,我叫謝必安。”

南山腳底抹油的跑得飛快,只聽身後的鬼姑娘們一遍遍喊道:“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南絕!”

南山:“......”

雖說他是個十分外放不羈之人,可為什麼感覺到了那麼一些些的羞恥?

漫無天日的密室里,林悠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日,寒冷佔據了她的大腦,使她意識越來越模糊。

那日在無盡的恐懼蔓延之下,她的心底最深處的那份不甘與怨恨卻突然破殼發芽,瘋狂肆虐生長起來。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心甘情願,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切?

死不死的另說,就算要死,她也要撐着這一口氣,將外頭迫害自己的人殺了再死。

遇到事情,她雖然會自怨自艾,只是大概她天生就是一根筋,就算是落入萬丈深淵,她也會不遺餘力的往上爬,嚼破血肉也要熬出一條山上的路來。

這一次,她依然不會認輸。

這天醒來,外頭那滲人的剁肉聲不知何時停了,四周靜悄悄的,只聽得到脈搏跳動和清淺的呼吸聲。

那天殺的黑衣人不知道到底要搞什麼名堂,殺了兩個小孩,還把自己帶到這鬼都不來的地方,難道是因為那日殺不死自己,便想着將她困在此處,把她給熬死?

不知道南山那繡花針會不會擔心的四處尋她?想到這她不由得苦笑一聲,沒想到她這孤煞的命還會期望有人惦記。

林悠深深吐出口氣,忽見她手腕上的銀鐲光茫慘淡,她費力的抬起手臂往地上蹭了蹭。

林子落幽幽冒了出來,面色有些着急,道:“小悠,你沒事吧?”

那日釋放的一擊將他多年養回的仙力全都散了出去,連維持基本的形態都不夠了,這修養了幾日,魂身養回來不少,便急忙出來看林悠了。

林子落打量了下四周,魂身在黑暗中視力會更加敏銳,這是一間非常密閉的房間,地板陰涼,一時也看不出名堂。

林悠見到他,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身體上那種昏漲的感覺也消退不少,好像一場噩夢被拉回了現實。

她不能動彈,不能言語,只能用眨眼表示。

林子落見她躺着不言不語,有些奇怪,伸出一隻手探在她的脈搏上,半晌,他道:“小悠,你後頸大椎穴被刺入了一根銀針,所以你現在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你別急,按我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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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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