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
風暴
風暴來得不知不覺。各方推手之下,我再一次產生厭世情緒。
這一期播出后,這檔綜藝突破了原本只在一線二線城市火熱的程度,幾乎全民磕糖的地步,隨後關瑤瑤經紀公司也推了一波熱搜——“耿直小可愛”。我原本以為事情到這裏就可以了。
母親很開心,她最近接拍了一部古裝劇,在裏面演一個惡毒的繼母,她戴着厚厚的妝發,由衷感慨,“還是現在好啊,上上熱搜製造點話題就能火。你看以前誰要演了這麼個惡毒的繼母角色幾乎就斷送了自己的觀眾緣,現在大家就愛看爽劇和各種反轉,演一個以前不敢演的惡毒角色還蠻爽的。”
我在旁邊無語。她最近是順風順水,接戲接得忙不過來,眼角眉梢皆是風情。她以過來的狀態勸導我,“明朗啊,你要知道分寸。”
我無語。
她讓化妝師和助理退下,只留下了喬喬姨,“女兒,你現在一切事業為重。”
我皺皺眉,“你自己呢?”
她瞪着她好看的眼睛,“我就是沒有以事業為重,落到這般田地。不說讓你學會,你起碼要看會吧!”
“媽,你算了吧。如果不是藉著我的名頭,你回來誰會理你。”
母親一臉悲憤。
“媽媽,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嘛,總喜歡把自己裝得那麼無辜。就算你殺了人,你也能裝得都是別人的錯。你落到這個田地是因為你沒有以事業為重,那我現在這樣又是因為誰?”
“你成名了沒有?”
“我不想成名的。”
“你是不是回國開闢了自己的事業。”
“我只想要我從前平靜的生活。”
“你是我女兒,你註定不可能平靜。”
“不平靜的人是你,貪嗔痴也是你,我只是因為是你女兒,受你這個漩渦的牽連一起滾進了這個深淵。”我怒吼。
長久的沉默。
她眼裏滾出的淚珠似斷了線的珍珠,“呵呵,你就那麼要男人?他有什麼!”
我怒極反而平靜,“你不要男人也許就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他什麼都沒有,但就是不會圖謀家財謀財害命。”
她咬着嘴唇轉過頭。
喬喬姨輕輕打斷我,“明朗。不要說了。”
“為什麼不說。你生我是為了什麼?你把我帶到美國又是為了什麼?我在美國過的什麼日子你到底知道嗎?”
喬喬姨一邊攏着母親,一邊輕聲呵斥我,“明朗,你們是親母女。”
我不屑,“少帶着愛的旗幟行盡傷害之事。”
母親一把推開了喬喬姨,她大口喘着氣,“有些事你不得不認,有些就是命。你今天出了名,做了藝人這行,你就由不得你自己。你嫁個普通人不叫下嫁,叫自甘墮落,這話不會是我說的,會是千千萬萬網民說的。你嫁個有錢人,不叫門當戶對,叫攀附。你漂亮,那就會是原罪,有多少人欣賞你的美就有多少人背後罵你賤人。你知道你最好的退路是什麼嗎,就是撐着這口氣站在這山巔孤零零地活着。你知不知道,你不僅會害了你自己,還會害了他。知道人言可畏嗎?你還不知道,但是你有一天會知道。”
說罷擦擦眼,端着步子拉開保姆車的門去了戲場。
喬喬姨摸摸我的臉,“明朗,你媽媽驕傲臉一輩子。”
我翻了個白眼,“憑什麼所有人都要讓着她。”
“你們不像母女,倒像冤家。”說著端起母親的東西也走下了保姆車。
我鬆了一口氣,倒坐在車子上。心裏說不出的鬱悶。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有人去了白溪里查詢肖覺的往事。他們從當初一些人的口中得知了我們的過去。
先從豆瓣開始,再漫及微博,最後朋友圈發酵,紅得發紫的熱搜,大大的標題——“歐明朗和肖覺青梅竹馬”。
有評論說我們欺騙了觀眾;也有評論說我們舊情復燃;更多的是大量水軍湧入開始帶節奏,一些商務前來解約,還有一些品牌開始發函索賠。綜藝節目組的電話也是一個接着一個,法務公關紛紛前來開會。
我坐在辦公室,第一次體會了高處不勝寒。
有些事情需要面對,有些事情避無可避。
肖覺看着網絡上的各路言論,他拒絕了所有電話,出去繞着公園慢跑了一個小時,然後渾身滴着汗,站在大樹下喘着氣。他抬頭看着烈陽,只覺這白光刺眼,人心叵測。
豆瓣的扒皮貼上,張貼了很多18歲那年浪蕩的照片,他手裏叼着煙摟着一個姑娘,腳下一堆啤酒瓶。許多人說他是騙錢騙色的渣男,也有人說歐明朗恰爛錢,說歐明朗是慣三的女兒,說歐明朗戀愛腦沒腦子沒眼光。
一時之間流言蜚語。
他回到家后沖了個澡,第一個電話打給了章婷婷。
“是你吧。”肖覺問。
電話里悶悶地沉默臉會兒后,“嗯。”章婷婷回答。
肖覺原本醞釀了很多惡毒的話想要叱責章婷婷,但是他幾次開口后,卻是,“那時候對不起。”
章婷婷心口一酸,“一句對不起有用嗎?”
肖覺自覺理虧。
“你知不知道那時候別人怎麼說我,說我投懷送抱,說我自甘墮落,罵我是。。。是。。。肖覺,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利用我去刺激歐明朗,送她去美國,然後成功了就像甩一塊泥巴一樣甩了我。我這些年到底過得怎麼樣,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是純潔的,我的感情就不是純潔的,要讓你這樣糟蹋?你愛一個人愛得深情又偉大,我就不是和你一起長大的同學嘛,我就要被你這樣對待嗎!”章婷婷說著說著嗚嗚嗚地痛哭着。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捅破了肖覺的虛偽,捅到了肖覺的靈魂深處。
他哽咽地對章婷婷說,“對不起。”
章婷婷擦擦眼淚,笑笑,“我報仇了,這事兒就過去了。肖覺,我結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今天這個事情我不後悔,那是你欠我的,也是你欠歐明朗的。”
肖覺聽着章婷婷掛斷電話后,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給歐明朗去了一條短訊,“有個私人飯店很隱蔽,要不要見一面。”
歐明朗回了個,“好。”
兩人在青浦的一個私人莊園碰了頭。
歐明朗臉色蒼白,蔫蔫的
丁晨陪在身邊。
肖覺見了心裏撕心裂肺,歐明朗拉着丁晨的手,“你說吧。她必須在。”
丁晨扯了扯嘴角,“小老闆,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
我與肖覺在青浦的私人會所里見了面。他臉色也不好。心裏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
我就看着肖覺的嘴皮子在那裏翕翕合合,而我分裂除了另一個自己,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切。
這個自己看着我和肖覺的一舉一動。
肖覺說,“明朗。當年我錯了。”
我說,“什麼當年。”
肖覺又說,“我想讓你去美國。以為到了那裏你會有新的開始。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人會再欺凌你。所以,我故意和章婷婷親近,故意氣走了你。”
我冷淡地翻着白眼看他,“那你覺得我在美國過得幸福嗎?對,我成為大明星了,我應該感激你是不是!”
“明朗,我錯了。”肖覺痛苦抱頭。
我擦了擦眼角的淚,問他,“那章婷婷後來呢?”
“那天晚上,我畫著畫著,最後畫成了你。她看到畫后也走了。”
“所以你同時騙了兩個女孩。肖覺,你是不是有什麼錯覺,你覺得這一切能彌補嗎?對我,對章婷婷!”
他搖搖頭。
我又問,“今天說這個又有什麼意義。”
他誠懇地說,“明朗,我不奢求你們的原諒。”
我點點頭。
今天是新月夜。月亮彎彎,草叢裏蛙叫聲此起彼伏。遠山朦朧,綠草茵茵。這就是人世。我悲涼地想着。
我站了起來不想再聽這些無用的告白,“肖覺,不要覺得你能替我們任何人做任何決定。也不要隨便玩弄一個人的真心。當初我問過你,你說你不希望我離開。後來你拿章婷婷讓我離開,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麼後來又想我離開,但是你同時傷害了兩個女孩的真心。我從沒有想過出名,也沒有追求過物質生活,我只想留在白溪里過平靜的生活。我們寧可明明白白的拒絕,也不要欺騙。你明白嗎?真心是傷不起的。你曾經是我青春時候全部的理想和依戀,我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你,哪怕在美國最初那生不如死的幾年,我也沒有動搖過自覺的喜歡。可是,肖覺,我後悔了。你不配。一個玩弄人心的人,不配得到真心。如果有什麼想說的,這就是我今天唯一想跟你說的話。還有,肖覺我們既然被人們推到了這個高度,我們就有自己的責任。”說到這兒,我又擦了下眼睛,繼續說“我這次來是希望你和我再一起上一次節目,我們以對話的形式化解這次的困局。稍後丁晨會把腳本發給你,你填一下,丁晨你把關。”
丁晨忙不迭地答應,“唉,好的。”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回市區的路上,我突然問丁晨,“丁晨你信佛嗎?”
丁晨點點頭,“每年大年初一都會去燒頭香。”
我和丁晨說,“你去一個地方,我們今天晚上不回市區來。”說罷發了個地址給丁晨。她不多說什麼,調轉車頭,駛上了高速。
那是天台山下的一座小廟。
多年前在美國,曾遇見一位作為學者前來交流的僧人。他穿着乾淨但是打着補丁的僧衣,磊落乾淨,身上有股鬱郁青竹的味道。他講了自己出家的經歷,又說了自己在做的事情,全程英文發言。我默默記下了他的聯繫方式,這些年不多不少地捐了一些錢助他修廟。
凌晨,我們到了那座小廟前。他依然一身乾淨但是打着補丁的僧衣站在廟門前,雙手合十,話不多引着我們入廟。
我說,“超然師父,你先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逛逛。”
他點點頭,安靜地退下。
幽暗的燈光下,是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佛像,一個個蒲團整齊地擺列在地上。我找了個蒲團坐下,靠着牆,抱着腿,悶悶地哭着。
丁晨也找了個蒲團坐下,陪在我身邊。
第二天,我是被刺眼的陽光晃醒的。
我倒在蒲團上,即使醒來了,還是不太想起來。
佛像輕輕閉着眼,一臉無悲無喜,肅穆而又慈悲。我就這樣看着佛像很久,很久到一天又過去了。夕陽時候,才爬了起來。
丁晨終於舒了口氣。
我們去了后廚,超然師父為我們下了碗素麵,我和丁晨一掃而光。
他並沒有急着離開。
我也呆坐在那裏。
“回去吧。”師父說。
“嗯。”我點點頭。
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丁晨一邊開車子一邊問我,“你們是在打什麼禪機嗎?兩個人居然能夠對坐半個小時不說話。”
我看着夜晚的高速路,車尾燈路燈還有路過的小村莊的燈光,“因為我不屬於那裏。”
“那你屬於哪裏?”丁晨問。
“屬於一個即使我不喜歡依然被命運裹挾而去的世界。”這一刻,我突然釋懷。
丁晨不再多問什麼,開始了她特有的絮絮叨叨,“明朗我跟你說,這一次那麼詳盡的背景調查和圖文資料,肯定有人在推這個事情。我猜是關瑤瑤,這個綜藝里你和肖覺幾乎包攬了所有的熱搜,估計是她在搞你。”
我無所謂道,“娛樂圈不就這樣。娛樂自己娛樂別人。不過我不認為是關瑤瑤。”
“為什麼!”丁晨轉頭怒問。
“你好好開車。因為關瑤瑤很驕傲。她驕傲,傲嬌,但是她不下流。”我回答。
她又問,“你覺得是誰?”
“我不知道。不過往後看吧。”說完就閉目養神休息了。
我和肖覺再次坐到了片場,我們面對面而坐,節目組邀請來了一位人文主持人。
主持人先說,“青梅煮酒,那是最美好的事情。梅花開在三九寒冬,青梅結在盛夏時分。人生就是如此,不逢嚴冬怎得梅香,生命最旺盛時候結出青澀的果子。我很榮幸,今天能來到這個節目的特別現場,而我們的兩位嘉賓則是一堆青梅煮酒——歐明朗和肖覺”
攝像機掃過我和肖覺的臉,導演指揮,“1號2號特寫,12345。好。”
主持人繼續,“網上說你們二位是青梅竹馬,請問是嗎?”
我們同時點頭。
場內氣氛緊張,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主持人問,“肖覺,你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
“十歲時候,爺爺帶我回國。我們回到了白溪里老宅,我去白溪里小學讀書,和歐明朗同班。爺爺和歐家有舊,我和歐明朗因為兩家長輩的關係也就慢慢熟悉了。後來我們一起考入同一所高中,高三時候分班考進了同一個班級。再然後歐明朗去了美國,也就沒有聯繫。直至她回國后,我才在媒體上第一次看到她。”
主持人又問,“肖覺,你有什麼想對歐明朗說的嗎?”
“我的確有想要和你重新認識的心愿。也是自願報名參加素人選拔,能夠進到節目組,再次見到你,對我來說就是奇迹了。很感謝節目組給的這一次機會,但是節目組是不知情的。”
主持人問我,“歐明朗,你呢?”
“東邊日出西邊雨,人生總有些不知道的意外出現。去了美國后,大家知道我一直輾轉於舞台劇或者秀場的後台做着服化工作,成為模特是意外,回國再次遇見肖覺也是意外,我很感謝這份意外。”這是公關提前為我們寫好的稿子。
主持人喝了口茶,“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二位在白溪里的學生生涯是如何的?”
肖覺看着我,又移開了視線,“有過非常叛逆的時候,但更多的是懷念。”
“懷念什麼?”主持人問。
“白溪里是一座非常小的古鎮,那裏平靜恬淡,它是一種歸宿。所以爺爺選擇了那裏帶我回國定居。”肖覺說。
“歐明朗呢?”主持人問我。
“我的外婆。我對那座小鎮所有的情感和依戀都來自我的外婆。”我回答。
“白溪里對你而言是親情。”主持人總結。
我說,“是的。”
主持人又問,“你在錄製現場第一次看到肖覺是什麼感受?”
“有一剎那的恍惚。我們兩家人交情很深,肖覺的爺爺和我的外公從小一起長大,肖覺爺爺對我和外婆也照顧很多,我和肖覺非常熟悉。正是這種幾代人交情的熟悉,我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後續的拍攝更像是一種相隔十年重新認識的過程。”我回答。
“那這個認識和十年前的認識有什麼差別?”
“差別很大。他是一個新的人,又是一個過去的朋友。會有一種時空的錯覺,但他一直很優秀,這種優秀是周到和禮貌。”我斟酌着小心回答。
“肖覺你怎麼看?”
肖覺說,“是的,隔了十年,重新認識。既是也不是,既不是也是。”
後面的對話節目組沒有播出,他們可能為了下一個話題留了一手。不過那不重要,有些新聞要足夠新才值得聞。
我從心裏決定,應該和肖覺做一個告別。這個告別也是和過去的我告別。
從錄製現場離開后,我們同時發了聲明,退齣節目錄製。
這一期節目在快要播完時候,放了我們這段對話視頻。使得整個節目這一期的收視破了2。節目組,廣告商對效果非常滿意。
而我和肖覺再無聯繫。我們從彼此的世界告別,我們和過去告別。
那段時間我工作接得不多,很多時候只是一個人在家發獃。躺在那把醉翁椅上,隔三差五換一把新花插進青瓷花瓶里。時間似乎變慢了。我不抽煙也不酗酒,只是自己慢慢地去消化這些東西。
母親和喬喬姨偶爾來家裏看我。
母親的新戲播出,雖然只是一個中年女配,但是她演繹得非常出色。一度成為討論的話題。看得出事業再次的起來讓她整個人容光煥發。
喬喬去廚房為我們做午飯。
母親款款落座,看着茶几上的青花瓷瓶說,“這個花瓶不錯。哪買的?”
我回答,“肖覺送的。”
她又問,“這把躺椅呢?”
“也是他送的。”
她非常不屑,“喬喬,走的時候把這個花瓶扔了。”
我瞥了她一眼,“明青瓷。大概值個五六百玩吧。”
她被我堵得無語,就聽見喬喬姨在廚房輕笑。
我又瞥了眼那把醉翁椅,“同樣朝代同樣類型的最新拍賣了一千萬不到吧。”然後也不理她,鑽進被窩繼續打盹躺着。
母親沒吃午飯,便走了。
我再出來時候,桌子上擺着幾盆炒好的菜。嘗了兩口就把筷子放下,心想,沒有肖覺做得好吃。
看了眼他的微博和朋友圈,都是沒有更新的狀態。
綜藝將一個人身上的優點和缺點全部放大。讓這個人每一根頭髮絲和毛孔都暴露在鏡頭下接受着所有人的審視。娛樂至上的年代,沒有真實,只有戲謔。
肖覺扛住了巨大的壓力,既沒有回白溪里也沒有回蘇州,他去了歐洲的一個研究所幫忙,那裏有一批破碎的中國傢具,他主動申請前去義務支援修繕。
在那座城市裏,他像個孤魂一般遊盪着,每日來往於宿舍和工作室,每日全身心地投入到瑣碎的修復工作中。他很少想國內的事情,過往像場夢,一場被他親手打碎的夢。
他常常想,自己並沒有自己想得那麼優秀,甚至為過去的自己而羞愧。
肖覺在那段日子想起了很多過去,很多被他忽略的過去。
他記得爺爺剛帶他回國時候,曾經說過,“平凡是最美好的。”
肖盛在隆盛堂門口養了一棵金銀花,每逢夏天時候一整樹白黃相間的花開着。肖盛會摘下金銀花熬茶給他和歐明朗喝,每當這時,肖盛總會說,“孩子們,你們生在了好時代。跟着這個時代能夠平穩安康地長大。”
他記起了那棵金銀花,他記起了許多平淡的事物。我在很多時候,抉擇之時首先想到了會不會失去,會失去什麼,是不是沒有,這些沒有是不是會讓自己缺失被尊重。他太害怕失去,太害怕被輕視,讓他忘了自己首先應該去篤守的事物。
待肖覺理清這些思路,已經深秋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