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密室

恐怖密室

情人節過去之後,時間像是被按了加速鍵,眼皮眨眨,假期就結束了。

這天晴朗,春天氣息如同拂面的微風,淡而繾綣。路道積滿了落葉,樹上枝條又開了新的,嫩嫩的一抹綠色,被陽光折出稜角般的光澤。

還不到上課時間,東高尤其安靜,除了一陣一陣的風動,以及挾帶的幾聲清脆鳥鳴。

與橫高的交流會就在上午,一個個精挑細選出的優等生都來不及閑逛校園,或者跟東高學生有什麼言語交流,就被安排進考場,用考試進行無聲的交流碰撞。

宿儺跟伏黑惠在同一個考場,他們坐在同一行,不過中間隔了一個人。

是橫高的學生。

伏黑惠簡單地打量了一下。對方是個黑髮鳶眸的少年,身上纏了不少繃帶,看上去卻不像個重傷紙人,因為他的行動流暢,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痛苦之色。那為什麼要纏繃帶?怪人。

他打量的目光沒有多久,不過七秒的時間,好比不經意地視線停留,緊接着自然無比挪開。但是對方卻覺察到了,並且轉過臉,唇角勾起,笑臉盈盈,“你好呀~”

伏黑惠:“……”

伏黑惠面無表情:“你好。”

“我在光榮榜看到你,伏黑惠,年級第二。”對方說著,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麼,於是再次開口,“我叫太宰治。”

伏黑惠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了一句“你好”。

太宰治本來還要說些什麼,突然桌角被碰了碰,他一側臉,就看到了面色不善的宿儺。

“啊,年級第一,你好。”太宰治朝他招招手,笑得一臉無害。

宿儺:“……”

宿儺難得感到無語。

太宰治打完招呼便微微坐正,繼而靠在了椅背上,語氣輕鬆道:“我也是年級第一,巧不巧?”

“你他媽能不能閉嘴,吵死了!”不等左右位的年級前二給什麼回復,坐在他前面的赭發少年忍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語氣凶得很。

太宰治雙手微攤,眼神無辜:“中也真是不講道理,現在都沒有開始考試呢。”

“你吵到我耳朵了。”

“你哪次不是這樣說。”

“誰讓你每次都這麼聒噪。”

“那是因為你安靜所以才顯得我聒噪。”

“什麼歪道理啊,你要是少說幾句我還會說你聒噪?”

“誰知道呢,誒……畢竟中也最喜歡招惹我啦。”

兩人從對話開始,直到現在隱隱有一發不可收拾的趨勢。伏黑惠跟宿儺隔着太宰治面面廝覷,最後都默默選擇了不管。

離考試正式開始還有十分鐘的時候,五條悟拿着檔案袋進了考場,身後還跟着另一位男老師。

他們一進來,考場明顯了安靜不少,就連之前“小學生吵架”的兩名高中生都閉起了嘴巴,沒有繼續無營養的話題。

發放試卷之前,先是講述考場規則。

沒有幾個人在聽的。

伏黑惠無聊地轉起筆,餘光瞥到宿儺在比劃着什麼。

“……”

抱歉——他看不懂手語。

五條悟講完最後一條規則后,就拿出裝試卷的檔案袋,給大家看了一眼這是密封狀態。

發試卷到檢查試卷並不用多少時間。伏黑惠大概看了看,發現試卷難度不是很大。拔了筆帽,填寫名字班別,等到鈴聲打響了才開始答題。

分針行走,嘀嗒聲響在靜謐室內十分清晰,日光洋洋洒洒,穿過窗帘縫隙照入,有一束落在了伏黑惠的課桌上,也壓在了字跡優美的試卷上。

“你寫完了嗎?”

刻意放輕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伏黑惠被打斷了思路,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發現太宰治小心翼翼地拿筆頭戳自己前面的少年。

那人被碰到,卻不予理會,而是一臉認真地奮筆疾書。

伏黑惠轉過臉,繼續抓着筆答題。

“你函數題錯啦。”屬於太宰治的聲音再次響起。

伏黑惠:“……”

伏黑惠這次不轉頭,寫了一個‘解’字之後,就聽到被打擾的中原中也壓低聲音說了句:“關你屁事。”

太宰治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考砸了你丟的是我的臉。”

“你要不要臉?”

“給你了。”

“……”

伏黑惠聽完全程,面無表情地挪了挪位,不想再受打擾。

宿儺那邊倒還好,已經進入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境界,認真對待考試。畢竟他在此之前還跟伏黑惠打了個賭,要是他再排在伏黑惠前面,那麼後者要答應自己一個要求。

至於是什麼要求,宿儺早就想好了。

時間過去大半,已經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時間。

太宰治拿手指碰了碰中原中也,“第十題選A,你選錯了。”

中原中也:“……”

“你待會兒要去吃什麼?我聽說門口有家店不錯。”

中原中也:“……”

他不回答,太宰治就一直說說說,壓低聲音,還要在老師沒注意的時候。

中原中也煩不煩,頭不頭疼不知道,伏黑惠轉了轉筆,已經很想翻白眼。不過,這也讓他想到了在圖書館的時候,宿儺也是這樣不厭其煩地打擾自己,說的儘是沒營養的廢話,回不回復都無所謂。

在他忍不住走神的時候,中原中也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在地板磨出刺耳的聲音。

“要交卷了嗎?”五條悟見狀,不禁詢問。

“嗯。”

中原中也交了試卷,太宰治緊隨其後。

沒了中間人,伏黑惠忍不住跟宿儺對視一眼,後者打了個手勢,示意交卷。

兩人出去之後,宿儺用手背碰了碰他,小聲道:“去哪吃飯?”

伏黑惠剛要回答,在樓梯拐口就看到了提前交卷的橫高學生,也是考試時不停叨叨叨的橫高學生。

太宰治是個自來熟,看到他們就熱絡打起招呼,“我們想考完試去玩劇本殺,東高的年級第一、第二,你們有興趣加入我們嗎?”

還沒得回話,站在他旁邊的中原中也忍不住怒道:“混蛋!我什麼答應你?”

“你是狗狗,我是主人,主人說什麼,狗狗只需要照做呀。”

伏黑惠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不過宿儺顯然也不想理會對方,攬着伏黑惠的肩頭就過去了。

兩天考試,四張試卷,結束之後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總算不用這麼緊跟緊趕地複習。

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過來,對着伏黑惠道:“我們去玩劇本殺吧。”

五條悟剛好經過,聽到這句話之後,比太宰治還熱切,“走啊走啊。”

中原中也&伏黑惠&宿儺:“?”

於是,一起去玩劇本殺的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不過真正去玩的時候,劇本殺卻變成了密室逃脫。

五條悟:“感覺這個很有趣。”

畢竟對方是人民教師,學生們聞言,沒有意見地跟着去玩密室逃脫了。

太宰治見到一個主題密室,不禁“誒”了一聲,說:“我們玩這個主題吧。”

大家看了一眼過去。

【主題:《生辰快樂》】

【類型:中式】

【微恐】

【難度:★★★】

【有NPC】

太宰治碰了碰中原中也的胳膊,“害怕嗎?”

中原中也冷笑兩聲,“你要是害怕的話我不介意保護你。”

五條悟聽到,這才想起學生的心理素質問題。因為自己跟伏黑惠是關係匪淺,基本都是看着他長大,對於他的膽量自然清楚。

於是五條悟就問宿儺:“你怕嗎?”

宿儺覺得自己似乎被小瞧了。

他幾乎沒好氣地回:“你看我像嗎?”

五條悟十分配合地摘下眼鏡看了看,“看不出。”

宿儺:“……”

準備進去之前,負責這一密室主題小哥拿來一張紙,讓大家簽免責合約。

五條悟見狀,開玩笑說這是“生死狀”,大家悠着點。中原中也沒理會,拿過筆就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遞給下一個,站在稍外的地方。

他看到太宰治先是轉了轉筆,然後才寫下名字,轉折有力,帶着銳人的凌厲。都說字如其人,不過看着不像。

中原中也撇了撇嘴,轉開目光。

宿儺拿到筆之後,自己寫完,還幫伏黑惠寫了。小哥本來還要說“不許代簽”,但是對方動作很快。

簽完名之後,拼場的兩位女生姍姍來遲。她們似乎沒想到跟自己玩密室的都是大帥哥,又驚又嚇,連字都是抖的。

免責聲明寫完,小哥就開始講起《生辰快樂》的背景。

“慶沢23年,清寥縣有一通靈鋪,曾獲大帝親賜牌匾,在縣上地位頗重。七月廿一,逢通靈鋪千金生辰,老爺邀了不少人,氣氛其樂融融。”

“本是大好日子,丑時那會兒,也是凌晨兩點時,通靈鋪一家上下突然暴斃身亡。六扇門沒查出任何緣由,於是這樁慘案變成了疑案。”

“每每有人經過這裏,都會聽到裏面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於是縣長特請道士,將其鎮壓。”

“如今已過去七十年,你們作為後來的六扇門一員,打算前往通靈鋪,調查此事。”

小哥說完,便遞給他們三個電子蠟燭,還有一個對講機。

高個的女生拿了其中一個,伏黑惠也拿了一個,繼而問:“這個會不會突然沒電。”

“這倒不會。”

女生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怕突然黑了,嚇我們。”

小哥笑了笑,然後又問誰拿對講機。五條悟舉了舉手,說“我拿”。小哥頷首,然後稍微抬高聲音,告訴他對講機的用法。

還有最後一個電子蠟燭,本來中原中也要拿,不過太宰治先他拿過。

“請問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小哥詢問。

“如果我想上廁所或者喝水怎麼辦?”矮個子女生舉了舉手,怯怯開口。

“裏面沒有廁所,也不允許帶水進去,如果你有這個顧慮,可以現在去上廁所,或者喝水。”

矮個子女生皺了皺眉頭,回答的聲音比之前更小了。

都沒有問題之後,就要進入密室了。

小哥把門打開,大家魚貫進入,映入眼帘是一個狹窄的廊道,裏面漆黑一片,尤其是小哥在外面將門鎖起來之後。

電子蠟燭跳躍出微弱的光芒,如同真正的蠟燭一樣,它一閃一閃的,照明略微勉強。

“可以找線索解謎了。”伏黑惠冷淡的聲音在這黑漆漆的密室里顯得有些瘮人。

兩個女生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宿儺見狀,忍不住“嘖”了一聲。

太宰治沒出聲,只是拿着電子蠟燭將這個廊道走了一遍。不長,大概四米,寬度的話可以容納三人。兩面牆分別貼了三四個訃告,字跡暈染,有些年頭,故意做舊的設計。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八卦陣,他伸手撥弄了一下,沒看出什麼。

“這個是什麼?”中原中也彎身,拿過伏黑惠的電子蠟燭往那邊照了照,發現貼了封條的大門旁邊,有一處升起的銅台上,上面有着四尊鎮守神獸,後面還貼了一塊刻了字的石碑。

冬春之交,蒼龍顯現。

春夏之交,朱雀上升。

夏秋之交,白虎露頭。

冬春之交,玄武升起。

宿儺湊過來看了一眼:“按東來西北這樣的方位轉動嗎?”

四大神獸確實能夠轉動。

中原中也試着調了一下,但是對於這些什麼什麼之交一頭霧水的很。

“怎麼樣?”

“沒反應。”

廊道的盡頭是一塊井,不過很淺,甚至封死了,上面刻着字,大概跟八卦陣有關。

太宰治微微蹲下,研究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對風水這方面的事情並不懂。

放棄。

他拿着燈,來到了中原中也身後,發現他們在搗鼓四大神獸的方向。

“笨。”太宰治也看到了石碑的字,於是輕輕吐字,不無嘲諷。

中原中也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行你來。”

太宰治微微頷首,“行啊。”

因為電子蠟燭有限,有些人不敢一個人待着,就跟着燭光走。宿儺跟着伏黑惠在研究八卦陣,剩餘的都待在中原中也這邊。五條悟拿走了他的電子蠟燭,正在看牆上的訃告。

上面寫了通靈鋪的瑣事,又寫了生辰那天的瑣事,有些散,像是想到什麼就寫上去。

他正看着,突然‘咔噠’一聲,像是落鎖的聲音,緊接着大門前的燈籠陡然變亮。

左邊紅色,右邊白色,如同電子蠟燭的假火苗一般,不停閃爍着。

廊道起了陰風,門內也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嘻嘻……嘻嘻嘻…咯咯…”

“咯咯咯……嗚嗚嗚……嘻嘻嘻嘻嘻…”

“操!”中原中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手臂,剛那麼一下,確實有被嚇了一跳。

聲音還沒停,風也沒有止。兩個女生害怕地抱在一起,一動都不敢亂動。

伏黑惠舉起燈,向著大門。四尊神獸向著同一個方位之後,於是門落鎖,破了法陣,通靈鋪鬼氣再也壓不住。

中原中也納悶,“怎麼就這麼輕易解了?”

“方向。”太宰治拍了拍他的肩頭,“進去吧。”

他沒動,只是盯看着石碑上的字,然後垂眸,看着四尊神獸同一個方向。過了一會兒,方才理解了怎麼個解法。

他們把大門推開,結果人還沒進去,瞬間就被房間的光景給嚇了一跳。

“啊——”膽小的女生退了退步,心臟狂跳,嚇得快哭出來。

屋內泛着幽幽綠光,除了散落在地上的紙錢,堆在角落的各個花圈,還有一屋子的——弔死的人。個子不等,長發如同瀑布披散,被風吹得搖晃,又被綠光映得陰森可怖。

她們或者身着紅裙,抑或白裙,四肢垂落,腳腕綁了鐺鐺作響的鈴鐺。舌頭伸長,通通對着大門的位置,然後發出“咯咯咯”的笑聲。

“這他媽是鬼屋吧。”中原中也拍了拍心口,皺眉罵道。

伏黑惠膽兒大,拉了其中一具看,告訴他,“這是紙人。”

膽小的女生不敢過來,連看都不敢看,捂着耳朵,待在角落。

宿儺拿過他的蠟燭,照了照其他地方。伏黑惠問他有發現什麼,他就抬起手指,指了指角落的遺像,“這個男的眼睛在動。”

伏黑惠:“啊……”

那兩位女生驚叫了一聲,更是害怕了。

太宰治拿着電子蠟燭,轉了個方向,看向中原中也,“你怕嗎?”

他的臉無疑是好看的,屬於俊美那一卦,此刻兩側被綠光映着,舉着的紅光照到下頜至鼻尖的位置,看上去十分詭異。尤其是勾唇一笑的時候,有些陰,有些邪,還他媽的又挺不難看。

中原中也偏臉一哼,“我才不怕,倒是你,待會兒可別因為被NPC拖走而大喊大叫。”

太宰治沒回。

房間很大,宿儺跟伏黑惠走到盡頭,見吊起的紙人後面,有一副棺木,上面貼了許多符紙,像是鎮壓着什麼。伏黑惠湊過去看了看,沒看出什麼,反而還在層層笑聲中,聽到了指甲撓着木板的聲音。

“裏面不會有人嗎?”他也抬起頭,看了一眼宿儺。

宿儺挑了挑眉,道:“要不我們開棺?”

“算了,萬一突變,我們逃不了。”

宿儺笑了一聲,然後屈起手指,在棺木上敲了敲。

伏黑惠被他這大膽行徑嚇了一跳,見他還要敲,連忙扣住了那手腕,“別亂碰。”

“會死嗎?”

伏黑惠剛要開口,那邊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矮個子女生的手指顫顫指着,說那個紙人似乎抽搐了一下。

五條悟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是假的,別怕。”

中原中也拿着電子蠟燭湊近,說這裏都是紙人,沒有人會真的上吊。

這一邊,宿儺反手握住他的手,隨即微微蹲下身,電子蠟燭湊近,發現了什麼。

“是線索嗎?”伏黑惠撐着雙膝,問道。

“嗯。”宿儺讓了個位,讓他一起來看。

甘露/狐狸/羊群/獅子/飛鷹/草葉/泥土

賬本/木頭/紙人/銅錢/茶酒/井口/燈籠

鋪子/死人/男人/女人/汁液/男孩/女孩

天雷/劫火/泥土/鮮血/紙人/鈴鐺/白事

“這是什麼?”伏黑惠擰起眉頭,手指在凹下來的字上擦過,棺木冰冷,還有餘微的震顫,像是什麼東西不停地拍打着,聲音低而沉悶。

宿儺笑了笑:“會開一個機關。”

“你們發現了什麼?”五條悟悠悠湊過來,見他倆竊竊私語,挨得很近。

伏黑惠面無表情指了指上面的字。

這會兒中原中也恰好走過來,又說道:“我拿燈照了照,那個遺像的臉上有字。”

“什麼字?”宿儺插嘴。

他的聲音蓋過了通靈鋪的嬉笑聲,笑聲低低,像是捂着嘴,偷着樂。中原中也凝了凝目,聲音發涼:“死。”

聽到他們的談論,伏黑惠皺了皺眉,不過還是把注意力放在棺木上的文字。

“這些會不會跟紙人有關?”高個子女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邊,小臉煞白,估計被裏面一堆上吊的紙人嚇得不清。

宿儺挑了挑眉。

她指了指頭頂上的紙人,說:“因為這些文字一共橫七豎四,剛剛好,這裏的紙人也是橫七豎四。”

中原中也聞言,拉着太宰治過去數了一下,發現確是如此,而且每個人的腿腕都纏了一個紅線牽引的鈴鐺。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從進來之後就沒停,於是紙人擺動的時候,那鈴鐺也跟着脆脆作響,簡直跟催命靈一樣,要逼生人快些去死!

“踮起腳,抬頭看,她們的臉是不是長得一樣。”太宰治眯了眯眼,說道。

少年目測一米八,個子高挑,雖清瘦了些,不過挺拔如玉樹,站在僅有一米六高的自己身邊,用高出一截來形容完全不誇張。中原中也有些咬咬牙,聽到他前面的話,差點沒忍住踹他一腳的衝動,

這傢伙嘴巴那麼欠,就該被做成紙人!

……等等!

中原中也猛然抬頭,看到被懸吊起來、且面孔一模一樣的紙人之後,頓時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你知道……那千金長什麼樣子嗎?”

“就長她這樣。”

太宰治笑了笑,綠光閃爍的臉上,帶着一種詭譎的美感。

操!

中原中也眉頭皺緊,“正常人誰會把自己的女兒做成紙人啊。”

太宰治抱起胳膊,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所以要我們來查嘍~過來吧,我們看看這個或許跟紙人有關的文字怎麼解。”

中原中也跟了過去。

“遺像的眼睛在動,一直在看着棺材的方向,也不知道裏面到底有什麼。”

五條悟插了一嘴,有些興奮:“誒,那要開棺嗎?”

“開不了。”宿儺說著,便拿手指抬了抬棺材板,發現那處紋絲不動,不知道是無用信息,還是有一層機關。

他蹲身下來,繼續研究那棺木上的文字。

高個子還在,她怯怯出聲,說出自己的猜測,“會不會是紙人,井口,燈籠,女人,焦土。”

太宰治聲線溫和,接着她的話題問道:“為什麼?”

女生有些緊張,攥了攥拳頭,才強忍恐懼說道,“外面訃告寫,老爺夫人被發現死亡的時候,老爺被開膛破肚,塞到豬籠裏面。夫人腳腕戴着鈴鐺,被吊在懸樑上。千金是被剁成碎屍,丟進了井口。按照一般的邏輯,再結合這個密室主題,我們想得狹隘一點,她們會不會是被紙人殺的?”

“通靈通靈……紙人、或者生人…可能被陰靈附體了?”

鋪子並不狹窄,倒也不寬敞,閃爍着詭譎綠光。這裏擺放棺木,花圈,紙錢,紙人,更有一個眼珠子在動的遺像。怎麼看,都委實可怖,更別提在這種可怖的場景聊些可怖的話題。

太宰治面色如常,只是眉毛微微擰起,看起來十分苦惱:“那這些文字,觸發的是哪個機關?要怎麼觸發呢?”

中原中也扯了扯唇角,往前邁步的時候,不小心絆到了散在地上破布。“啊、”他下意識低呼一聲,手抬起,胡亂撲棱了一下,沒留心,抓到了紙人的腳腕,然後往下一拉。

“鐺鐺鐺——”

腳腕被扯,鈴鐺顫顫。本來以為紙人會被扯斷,或者扯下,直到他被挨個人女生從後面扶住,再怔然地收回手,發現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除了這個紙人抖動弧度更大之外。

眾人回身看着他,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睛,對視間,有些怪怪地開口,“我剛剛……那個紙人,好像跟燈一樣,可以拉動的。”

棺材文字的行列對應紙人的行列。

紙人可以拉動。

伏黑惠見狀,便問:“要不要試着那個規律,扯動紙人?”

太宰治沒有什麼異議,似乎再下一個提出什麼,他也會答應嘗試下去。

中原中也盯看他幾秒,隨後移開,應道,“可以試試,你剛剛說的是哪個規律?”

“紙人,井口,燈籠,女人,鈴鐺。”高個子女生說著,生怕他們不懂,又補了一句:“從上往下,從左到右。第2行第3個,第2行第6個,第2行第7個,第3行第4個,第4行第6個。”

“為什麼?”另一個女生問了一句。

她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可沉默幾秒,到底還是說了,“因為我想,電視機都這樣演。這主題既然是生辰,肯定跟千金有關,是不是千金也被通靈了?然後殺了一家人,紙人、井口、女人與千金有關,而燈籠大家也看到了,十分古怪,一紅一白,說著是喜事跟白事衝撞在一起,至於鈴鐺……我只是認為跟紙人有關。”

宿儺聞言,不禁‘撲哧’一笑,“虛構推理。”

太宰治補充:“海龜湯。”

不管是虛構推理還是海龜湯,但是總歸是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何況,沒試出什麼,應該也不會有事……

按照她的說法,大家站在相對應的紙人的下面。

中原中也問:“我們是一起拉,還是逐個來?”

伏黑惠:“先一起試試。”

“行。”

沉默須臾,中原中也又開口了,嘴邊倒數三個數……直到尾音落下,鈴鐺聲陣陣之際,仍然無事發生。

大家對視一眼,然後試了逐個拉動的方法,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從下到上,從右到左。

結果——仍然無事發生。

宿儺挑了挑唇,意義不明,“錯了啊。”

除了宿儺跟伏黑惠,其他人還在紙人下面,一見辦法沒有奏效,膽小的女生趕緊離開了,口紅被吃了不少,能看到唇瓣微微泛的白。

伏黑惠皺起眉頭,繼續看這四行文字。

甘露/狐狸/羊群/獅子/飛鷹/草葉/泥土

賬本/木頭/紙人/銅錢/茶酒/井口/燈籠

鋪子/死人/男人/女人/汁液/男孩/女孩

天雷/劫火/泥土/鮮血/紙人/鈴鐺/白事

其他人也過來研究着,只有太宰治雙手抱着胳膊,眼睛在房子裏四下看着,有些慵閑,似乎看風景一般,跟其他人找線索的狀態完全不一樣。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伏黑惠忽然‘啊’了一聲。

“怎麼了,惠?”五條悟站在一邊,當著捧哏。

“我覺得可能是這樣……”

大家瞬間都看着他。

伏黑惠挪了挪手指,目光依然停在文字上:“甘露,草葉,泥土。因為這一行只有它們不是動物。然後第二行沒有,因為它們之間都有關聯。”

他頓了頓,解釋道,一對眼瞳在綠光映照下微微熠亮,“木頭造紙,所以跟賬本與紙人有關。銅錢跟燈籠是買賣關係。茶酒與井口,茶酒可以倒入井口。”

大家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於是便微微頷首,一副等着下文的樣子。

太宰治不動聲色地讓了個位,刻意讓圍在外面的人靠得更近些,則自己走了出去。

“第三行是鋪子和汁液,因為只有它們不是人。第四行是天雷跟鈴鐺,因為只有它們會發出聲音。”

“從上到下我排個ABCD,就是A1,A6,A7,C1,C5,D1,D6。”

大家認為都有道理,起身就要執行。

跟第一次一樣,大家也是試了很多次,結果每次倒數到了最後一個字,周圍都無事發生。

五條悟:“又錯啦。”

宿儺看了他一眼:“是人總會犯錯。”

五條悟:“……”

這就是你叫兩面宿儺的原因?這麼雙標?

伏黑惠又過去研究一番,一堆人圍在那裏。宿儺抱着胳膊,去看了看其他的,沒參與他們的解謎。

“我覺得是這樣。”伏黑惠再次開口。“我們反着來。跳過剛剛選過的。”

雖然這個法子聽上去管用,但是到了最後還是無事發生。

眾人累了。

“我們先解遺像吧。”太宰治忽然開口。

遺像背後寫了幾行字。

——陰魂不散,五行克之。

——金存四方;木下生水;火隨人行;土在腳下。

“金在哪?”矮個子女生出聲。

“身體就是革命的本錢。”太宰治不正經回。

“火是手中蠟燭,土在腳下。那木跟水?”

中原中也聞言,二話不說扒了一邊的假桃花,把它放在裝了水的銅盆裏面。

五條悟:“木下生水?”

“嗯。”

伏黑惠淡淡開口:“沒有反應。”

“我懂了。”太宰治說著,提了一邊水桶砸在了銅盆裏面。

眾人:“?”

先不說這一幕有多離譜……算了,就是離譜,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伏黑惠一言難盡地挪開目光,然後拿蠟燭走到了遺像那邊。宿儺屈膝,在他旁邊也跟着觀察。

“你看到什麼了嗎?”

宿儺頷首,抓着他的手腕,將燭光移到了遺像的眼睛上。那一邊的人還在研究“木下生水”,殊不知,遺像那一關已經解開了。

他的眼睛閉起,眼皮上有一行小小的紅字。

——物競天擇勢必至,鈴鳴聲即謂之方。

“我懂了!”伏黑惠稍微想了一下,然後拽着宿儺來到了棺材邊。

“物競天擇,剩下的就是答案。”

宿儺頷首。

伏黑惠:“獅子,銅錢,死人,天雷,劫火。”

“為什麼?”矮個子女生弱弱提問。

宿儺捏了捏伏黑惠的手心,懶洋洋地替他解釋起來:“獅子食物鏈頂端,銅錢可以買很多東西,任何人活到最後都會死,天雷劫火是自然規律,人類無法戰勝。”

為了驗證這一答案是否正確,大家又試過一起拉動紙人,結果——“咔噠”一聲,伴隨着重物落地的聲音,室內的笑聲變得更大。

“咯咯咯咯咯……”

“啊!!!”

綠光閃爍,驟然變成了詭異的血色。

“咯咯…………嘻嘻嘻……”

膽小的女生抱團縮在了一邊,這回真被嚇得哭了出來。因為那東西摔落下來的時候,正好在她們前面。不是紙人。是一個穿着紅白裙的女人。

“是模特。”伏黑惠走過去,面色冷靜地給她翻了翻身。

正面暴露,映入眼帘驟然是一張沒有五官的臉,被鮮血模糊,顯得尤其詭異。

女生們逃離得更遠了:“嗚嗚嗚…”

“她肚子裏好像有東西。”宿儺走了過來。

五條悟插了一嘴:“手裏也有。”

中原中也其實有些害怕,但還是強裝鎮定,跟在太宰治後邊走了過去。

“錦囊?”五條悟拿出了她手中的東西。

中原中也過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句話,可是目光還沒有移過去,瞬間就被伏黑惠掏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青的發黑的嬰兒。

“操!”中原中也連忙抓住身邊的太宰治。

“假的。”

太宰治拍了拍他的手背,不放過任何一個落井下石的機會,“中也膽子真小,你要是哭了我可不會哄你的哦,出去之後我找工作人員要一份視頻,把你害怕的樣子截下來,放給全校人看。”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怒氣勃勃地擰了他一把:“混蛋!”

伏黑惠沒理會後面的爭吵,他看了看那嬰兒,有些地方都沒長出來,跟肉團一樣。大概六七個月?

宿儺不願再看。

五條悟把錦囊打開,“世人謂我掌中珠,又哪知父母如何待我?八歲受母調/教,九歲被父輕/賤,十歲夜夜經折/辱,十一腹中懷孽胎,十二胎兒拋井下,十四腹中懷二胎。及笄前七日,父掐我脖,母以棍棒對我腹。一屍兩命。”

中原中也聽完,不禁蹙起眉頭,咒罵了一聲:“呸!這還是人嗎!”

“我有一個問題。”即使被嚇得聲音顫顫,高個子女生也要發出自己的疑問:“既然她七天前死了,那及笄的時候,那個千金又是誰……?”

“紙人。”五條悟出聲,把錦囊交給了伏黑惠,“訃告上寫了,你們仔細看過,再對對這個模特就知道了。”

“她看上去不像紙人……”

“所以才是靈異主題啊。”

“……”

宿儺打斷他們,“去解棺材的謎題吧”

太宰治:“我解開了。”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一臉狐疑地看着他,“你什麼時候去解的?”

“笨。”太宰治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腦袋,“陰魂不散,五行克之。誰陰魂不散需要到鎮壓的地步?還有,及笄那天,是她的頭七。”

中原中也轉了轉眼珠子,稍作思考。

宿儺聽完,“哦”了一聲,然後說:“果然要撬棺材。”

伏黑惠淡淡看了他一眼。

不過最後還是不用撬棺材,畢竟破壞道具是要賠錢的。棺材四周都有小小的機關,雖然不知道怎麼啟動,不過多次嘗試之後,裏面“吱呀”一聲,便開了一個縫隙。

“哇!”太宰治突然大叫一聲,轉過頭嚇唬他。

中原中也精神崩得很緊,注意力也一直在棺材上,冷不丁被身邊人一嚇,他立馬跳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大笑。

五條悟也想笑的,但覺得在外校學生面前不好這樣,於是抿起唇角,極力憋着。

“混蛋太宰!”中原中也抓着他胡亂打着。

兩人打着打着就到了一邊。

伏黑惠默默看了一眼,默默收回,然後起身把棺材掀開,裏面什麼都沒有。

“把她抬進去?”宿儺開口。

“嗯。”

兩個女生自從目睹NPC從眼前掉下之後,就一直戰戰兢兢,縮在角落害怕不已。這會兒看到五條悟抬着屍體放進棺材,別提有多瘮人。

棺木合起,紅光調成了昏暗的橙色。

一行行字被光投影到了門上。

朝暮皆為紅盤盤

新年首日清門楣

少年不知愁滋味

遇事只會急匆匆

“猜字謎。”五條悟說。

“忌日快樂。”宿儺立馬給了答案。

大家:“?”

矮個子女生:“這怎麼看出來的?”

“第一個是日,第二個是忌,第三個是樂,第四個是快。”伏黑惠言簡意賅解釋。

“???”矮個子女生疑問更重了。

中原中也跟太宰治暫時休戰,聞言插了一嘴:“第一個很明顯,第二個,新年第一天忌諱打掃,第三個也很簡單,第四個急匆匆,不是急,就是快,聯繫一下其他字謎就猜出來了。”

女生:“……”

門鎖解開,第三關密室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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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寫,瞎解密,沒有邏輯。千萬別考究!!!

這一章寫得細一點,下一章就不會這麼細啦……因為寫寫密室,主要是想讓雙黑組多點戲份,然後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寫什麼劇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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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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