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翔宇的故事(一)
老道士似乎說中了些什麼,高翔宇原本一副油鹽不進的臉色幾不可查的變了變,只是瞬間又恢復成了“我無話可說”的欠揍摸樣。
江夜闌有些氣不打一處來,擼起袖子叉着腰,惡狠狠的說道:“高翔宇,今兒我就告訴你一句實話,你要是自己不肯開口說話,我就讓這位仙風道骨的仙人給你表演一把什麼叫搜魂術。”
“搜魂術知道吧?那可不是小說里才有的,而是實實在在的道家本事。”
“這可是青雲觀的老道長,名聲在外的。”
老道長被江夜闌誇得紅光滿面,不時還伸出手薅一把自己的山羊鬍,表現出自己真得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摸樣。
“小道友,你的男朋友對你好像不怎麼信任呀?這種私密的活計居然不留給你?”老道長悄咪咪湊到慕南枝的耳邊嘀咕,實則卻是炫耀。
看吧,你男朋友都覺得我比你靠譜多了。
慕南枝表情仍是獃獃的,江夜闌說得搜魂術是啥玩意兒?她還真不會。
於是,慕南枝轉頭看向老道長,一臉誠懇的說道:“還請道友賜教,讓我觀摩一番。”
老道術被慕南枝的話給噎了噎,他哪裏會什麼搜神術……
只是江夜闌那一邊仍舊絮絮叨叨的誇着青雲觀老道長的神仙般的本事,甚至於把鄔晨東的父親拜託慕南枝煉製神丹一事也嫁接到了老道士的身上。
老道士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一時之間哪裏肯卸下面子與小道友說一句:“其實老朽也不會、”
高翔宇腫的跟個豬頭似的臉在江夜闌深入淺出的語言表達之下也逐漸認識到了青雲觀老道的厲害。
他半邊的嘴唇腫的老高了,說起話來有些困難,只得言簡意賅的問道:“如果我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你能不能幫我?”
江夜闌愣了愣,他偷偷瞅了一眼面無表情站在他身後的慕南枝,見小瘋子沒有任何錶示,他有些犯難。
他又不是聖母瑪利亞,他想知道真相是因為自己想要破除花枕頭的詛咒。
他憑什麼要幫坑他兩次的人渣?
青雲觀的老道士早就好奇的要死了,他絕對相信身邊小道友的實力,區區一個詛咒豈能難道有着神仙手段的小道友?
他一定要多方面熟悉下,如果能拜見小道友的師父,說不定他也能一飛衝天,成為仙人一般的人物了。
“自然,貧道替這位居士答應了。”
江夜闌:……
這青雲山的老道士是不是忒把自己當回事了?他的事情哪由得你個牛鼻子老道做主了?
江夜闌就很氣。
得到了青雲觀老道士的準確回復,高翔宇的神情立時激動了幾分,那腫的跟核桃似的帶着血絲的雙眸之中迸出幾分欣喜。
他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身上的傷勢衝著老道士拜了拜,態度要多虔誠就有多虔誠。
拜完老道士,高翔宇這才站了起來,衝著江夜闌拱了拱手,語帶哽咽。
“江夜闌,哥是真對不住你。只是事出有因,哥是真沒法子了,才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遲早會遭報應,可我只想救我的小妹。”
“那天……”
高翔宇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大學畢業之後的高翔宇雖然找到了工作,但也只是一份勉強夠自己溫飽的活計罷了。
他的身世似乎比江夜闌更加悲慘一些。
母親在生完她妹妹那一年就過世了,父親雖然健在,但是一直外出打工,從不曾好好養育他和他的妹妹。後來更是找了第二任老婆,直接就失蹤不見了。
高翔宇和他的妹妹一直是跟着姥姥姥爺一起生活的,只可惜在姥爺生病去世后不久,姥姥也撒手人寰。
那一年,高翔宇堪堪十八歲,而他的妹妹僅僅只有6歲。
好在高翔宇自己是個爭氣的,二十歲那年考上了皖城大學,而她的妹妹也上了小學,寄宿在爺爺家中。
他一邊勤工儉學一邊努力讀書,掙得錢一大半都讓他寄回了老家給妹妹,就是期望妹妹能無憂無慮的長大成人。
可是,誰都沒有想到即便已經貧窮潦倒至此的兄妹兩人卻還要遭遇噩耗。
就在高翔宇即將畢業的那一年,爺爺突然打電話來說妹妹犯了病,整天神經兮兮的,已經被強制送到了精神病院。
這個消息對於滿心期待着以後生活會越來越好的高翔宇來說簡直猶如晴天霹靂。
他暑假才回老家見過妹妹,活潑開朗,愛笑愛鬧,一直追在他身後喊着“哥哥”的妹妹,怎麼可能得了精神病?
當高翔宇火急火燎的趕回老家,出現在寧慈精神病院的時候,他不得不面對了現實。
妹妹整個人瘦得皮包骨頭,對誰都愛答不理,包括他這個親哥哥。
她不說話,也不動作,更沒有喜怒哀樂,似乎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只是偶爾會因為打針喊一聲,“疼”。
輕輕的一聲“疼”,讓高翔宇頓時心如刀絞。
就在這樣令他絕望的時候,那個失蹤了十幾年的父親突然出現了,他告訴高翔宇,他認識高平精神病院裏的院長,他可以帶着妹妹去高平精神病院看病。
只是,醫療費用昂貴,父親說他負擔不起全部,希望高翔宇也能出一部分。
說到這兒的時候,高翔宇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哽咽,只是臉腫的跟豬頭似的,看不出面部表情。
但是江夜闌卻從高翔宇哽咽的聲音里聽出了不對勁。
那聲哽咽不是喜極而泣,卻更像是懊惱,悔恨,以及無邊的憤怒和仇恨。
“你的父親難道騙了你?他把你的錢都捲走了?”江夜闌擰着眉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高翔宇並沒有回答,反倒是一旁的慕南枝出聲了。
“不,我覺得他的父親做的事情肯定比捲走治病救人的錢還要惡劣。”
慕南枝的聲線還是一如既往的粗啞,難得的是江夜闌竟然頭一次在慕南枝的話裏頭聽出了一絲情緒來。
“你們管他父親死活做什麼?這小居士說了半天也沒說到枕頭那個詛咒上。”老道士有些不樂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