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個畫扇聖手

我也是個畫扇聖手

夏蟬棲息在道旁的樹上,聒噪的亂叫。

正午正是日光漸盛的時候,兩人路過集市的時候,連靈停在一個字畫攤上,揀起一把摺扇。

她刷的打開,端詳了一下后不甚滿意,便又放罷。

攤主連忙湊到跟前,臉上堆起笑來:“客官要是不喜歡,不妨再看看其他的。您瞧瞧這山水畫扇!”

她挑了挑眉,接過山水扇瞧了眼,嫌棄道:“一般。”

“怎會一般!這可是仿的宮廷畫師的樣式,客官再仔細瞅幾眼,瞧瞧這山水的筆法!”攤主連忙吹道。

“山水美人字詞詩篇,見多不喜。”連靈說罷,又抬頭看了看天光,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薄汗:“店家可有筆墨,我自己來畫兩把。”

“啊?有倒是有……”攤主上下打量了一下連靈,見她穿着談吐皆不俗,倒也像是個肚子裏有些墨水的,便又走回去,從攤子下方拿出筆墨,又為她清了塊地兒。

連靈抓着筆立在原地想了半天,皺着眉沉思片刻,才鄭重下筆。

攤主好奇的伸着腦袋湊到她旁邊,不出半晌便感覺上當受騙,懊惱出聲:“這……這是只王八!”

“怎麼樣,是不是頗具特色?”連靈得意道。

“我倒還以為您能畫出什麼驚世之作來!”見她笑意明朗,攤主也忍不住笑道:“我那三歲小兒畫的都比客官像樣!”

“王八長壽,寓意多好啊!”她厚着臉皮將扇子放到太陽下晒乾墨跡,似是滿意極了。

“那客官的夫郎呢!客官也給自家夫郎畫只王八?”攤主搖頭,不敢苟同。

連靈這才反應過來,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杜葉。

杜葉離着她不遠不近,微微抬頭,目光凝視着半空中的扇畫,眸中不自覺也染上幾分笑意。

“我瞧着他挺喜歡的,來來來,我再照着這個畫一把。”她起勁了,連忙從攤主手裏奪過另外一把,高興的攤開——

“王八夫妻!客官可是認真的!”攤主又好氣又好笑。

“……嗯,聽着的確有些不大對頭。”連靈猶豫了一下,放罷手中的筆。

“同是水裏游的,客官不如畫魚兒,清涼又可愛!”攤主鬆了口氣,認真建議道。

“那我試試!”她揚了揚手裏的毛筆,俯下身繼續行雲流水。

考慮到扇面寬敞,連靈決定把魚也畫長些——

半晌后——

“……您這魚看着……像我家門口掛着的那條陳年老風乾。”

攤主憋了半天,艱難評論道。

“瞎講!我看着栩栩如生,總覺着一不留神,就要從畫裏游出來了!”連靈面不改色道。

“……唉,客官喜歡就好。”攤主長長的嘆息,接過那兩把扇子,又趁墨跡未乾,撒了些金箔上去。

他莫名覺得,似是在為扇面那兩條死魚撒鹽——

紙扇開合之間,抖落些金屑,揮舞之時帶起微風,撫平了她的燥熱。

與店家道過謝后,她便繼續兀自在前面走着。杜葉隨着她身後,輕輕展開那不像話的扇面,心中五味陳雜。

她走過下一個拐角,便見得衣裝鋪子門口蹲着一個穿着短袍的女子,腰間掛着一串鑰匙,抱着一冊書對着寧安街口探頭探腦。

似是見到了連靈,當即站起來,快步朝着兩人奔來:“王爺!您倆怎麼走過來的?”

“馬車抄不了近道,還是走過來快些。”連靈收扇:“劉員外派你來的?”

“小的把這片地的租契都拿過來了,王爺儘管挑!”夥計點頭,連忙側過身,在一旁一邊帶路。

“我聽李風閣下說,兩位想開醫館?”

“對,可有合適的地段?”

“寧安街前道大多都是些吃食鋪子,後街比較偏僻,租出的鋪子也少。”夥計翻開租契冊,翻至後面幾頁遞給連靈。

“僻靜點好,夫郎覺着呢?”

“我皆可。”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會診,煎藥,病床,還得有個休息煮飯的地兒。”連靈扳着手指頭:“得租大些的。”

她目光凝在半空,似是極為認真的在考量。

杜葉微微抬起頭,便見得她這副模樣,心中的懷疑與計算忽的被絞揉至一塊,胸口莫名難受起來。

“大些的?兩位跟我來!”夥計很快有了目標,當即一邊往前走去。

片刻后,一扇吱呀作響的木門被打開,門外盛烈的陽光落在了內里沾滿灰塵的桌椅上。

“兩位先等一下,這家店面久未打理,我先清掃一下。”

先行進入的夥計用手撲了撲迎面而來的塵埃,輕咳一聲,便一頭扎進去,草草清理了一番,方才轉過身道:“兩位可以進來了!”

連靈跨入門檻,一邊轉過頭打量這家店面。

窗門多,換風透氣應該很好。地方也如她心意,頗為寬敞。

“夫郎,你看看,這家店面我瞧着不錯,你可滿意?”

她目光不像平常那般落在他身上,而是專註的打量着房間內,道:“後面兩間房屋窗口頗大,都可作煎藥煮食用。”

“那扇頗小又沒窗的,當個小倉庫應該不錯。”

似是越看越滿意,漸漸的她微勾起唇角:“病床和葯櫃也有不少擺放的餘地,只是這裏離着咱們王府有些遠,不若每天差馬夫送夫郎過來。”

她一樣樣的為他安排周到,他原先以為開醫館只是她隨口一言,隨性之舉。

現下看來,這份心意卻遠比自己想像的要認真得多。

他這才將目光落入屋內,隨着她一聲聲的規劃,似乎已經可以看見一個乾淨工整的醫館——

“就這間吧。”他輕聲道。

連靈見杜葉點頭,便俯下身,讓那名夥計為她翻到相應的租契頁上。

扭開一罐小小的印泥,留下她的一方赤紅玉印。

她目送那名夥計離開,捏着手裏那窄細的鑰匙,將其中一把遞給了杜葉:“月租錢由我包辦,可夫郎若想試試自力更生,回去和府內的管家說一聲就好。”

“不過現下還是由我為夫郎操辦建成事宜。”她又將自己的玉印收回荷包,心裏還在盤算着怎麼回家和渠寧解釋。

屋內空氣還是有些渾濁,她輕咳幾聲,不由得拽着杜葉的袖子就要往外走:“裏面有些悶,咱們先出去,明日叫家丁來清掃——”

身後的人不為所動,頓在原地。

她一怔,轉過頭,發覺杜葉正站在原處看着她,神情似有說不出的複雜。

“……王爺方才在融芳齋,為何要說那番話?”

杜葉佇立在昏暗的屋內,似是與她只有一線之隔,卻只是安靜的凝視她。

眸色墨黑,外界的炫目天光落入他眼中,也漸熄成一團微不可見的螢點。

她站在門外,正午的日光將她一身玄衣也曝白了幾分,手腕還輕拉着杜葉的衣袖,但他依舊不為所動。

“本就是事實,為何不說?”她鬆開對方的衣袖,微不可見的嘆氣,只得道:“我看得出,夫郎很在意那兩個人。”

“……尤其是方才在廂房時,夫郎似乎一直看着那個名叫丹月的女子。”她神色似是在回憶:“我猜夫郎不僅認識她,也有些心悅於她。”

杜葉抵着扇柄的指尖驟然微寒,卻又見得她輕聲道:

“若她真是夫郎喜歡的人,那我們所定的這一年之約於夫郎而言,亦是滅頂之災。”

“夫郎不若再信任我一些。”說到此處,她眉頭舒展開來,猛然展開扇子,眨着眼睛笑道:“我若是想強迫夫郎,那從一開始便不會與你定下約定。”

“又或者說,打從一開始夫郎便覺得,我這一年之約乃是戲言?”

連靈忽的俯下身,尋得他的目光,與他相對而望,一字一句道。

“我喜歡誰,就會光明正大的去求得他的喜歡。”

她目光明凈,尤其在烈日下,通透宛若琉璃鏡,眼底折射着耀目的光點,似是點燃的一捧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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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鹹魚,隨鹹魚(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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