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通透
莫問哼着歌進了吠舞羅。
草薙還是老樣子站在吧枱後面擦酒杯，看到她頭也沒抬，就很平常道：“去趟二樓吧，有客人。”
莫問：“O.O”
什麼客人啊要在周防的房間招呼？
這麼想着她就腳步不停地直接上了二樓。
草薙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望向二樓的方向，臉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掛上了擔憂的表情。
莫問哼着歌上了二樓，然而一看到獨自坐在沙發上看着書的人的時候，她就不由得愣住了。
沙發上的小黑聽到了動靜，扭頭朝着莫問看過來，看到是她，就站起身來，禮數周全地自我介紹：“你好，莫問小姐，我是夜刀神狗朗，你叫我小黑就好。”
莫問愣愣地：“啊，啊，你好，小黑，直接叫我莫問就好，小姐什麼的，還是太奇怪了吧。”這麼說著她就環視四周，想要找出二樓待着的第二個人來。
可是沒有。她想起前些天周防那瀕臨爆發的脾氣，又想想草薙的縝密，不由一陣的頭疼。
她上前，道了一聲：“失禮了。”就拉住小黑的衣袖，左右檢查他的身體：“那些傢伙沒有對你動粗吧？他們其實只是看上去不像正經人……嘛，其實也確實都不是什麼正經人，但也確實不能說是壞人的。如果他們有失禮的地方，那麼非常抱歉，請接受我替他們的道歉。”
看了一圈發現小黑的身上確實沒有什麼禁錮，她稍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就馬上意識到，這樣的話小黑一定是自願來的，那麼……他們豈不是給小黑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她頭疼地捂住了額頭，招呼小黑坐下：“那些傢伙是不是給你說了什麼？你別聽他們的啦，什麼事都大驚小怪的。”
小黑卻正色道：“一旦關乎赤王的王劍狀態，就絕沒有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莫問一窒，心道果然。她只能解釋道：“其實讓王劍破損，我是故意的。”
小黑不贊同地皺眉：“沒什麼比赤王墜劍更嚴重的事情，你是因為什麼而拿王劍做筏子？”
莫問頓了頓：“三輪一言大人的能力是預知對吧，所以這事我跟別人不好說，可跟你，還是可以說的吧。”
小黑愣了愣，臉色不由變了。
莫問沒有在意他的變臉，自顧說道：“實話說吧，我有很不好的預感，而且是越來越不好的預感。因為赤之王劍的不穩定性，我們赤盟一定會是第一個被針對的，如果我們還是一點破綻都沒有的話，就連我都無法預料暗處的人會如何行事。”
小黑臉色大變道：“所以你就放任王劍被破壞，想要以自己做誘餌？你是不是也已經開始對外放出你是另一個赤之王的消息了？可是作為遏制王劍的關鍵，你才是最應該被保護的啊!”
莫問漫不經心的笑了：“因為我沒那麼容易被殺死，所以才是最適合做誘餌的那個吧。”
小黑忽然冷靜下來，他想起了草薙的叮囑：“那傢伙是個資深騙子，騙人從不說假話。她最擅長的就是用其他的事實轉移話題，然後語言曖昧，讓聽者自己腦補出不實的結論，你可千萬別被她帶着跑了，這次猝不及防的突襲如果不奏效，被她有了準備的話，那就糟糕了。”
冷靜下來他找了找最初的話題，想到了切入點：“你說你沒那麼容易被殺死，但是如果是你自己順水推舟，那麼事情就不好說了吧。”
莫問僵住了，雖然她馬上掩飾了過去，但還是被仔細觀察着她的小黑看了個一清二楚。
果然，他心想。草薙先生他們的擔憂並不是無謂的，眼前這傢伙確實是鑽了牛角尖了。
他想了想莫問“把莫須有的責任往自己身上背”的特質，就示弱道：“我很愧疚。你是因為看到了我，才會這樣的吧？雖然不知道原因……”
果然，莫問馬上打斷了他：“不是的，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
小黑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她，等她的下文。莫問頓時覺得騎虎難下，問題是，對着這樣一雙通透而純凈的眼睛，她真的什麼都不想拒絕他。
她抿了抿唇，老樣子轉移話題道：“小黑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的那刻，我真的錯覺看到了一個完美純凈而脆弱的水晶製品。雖然這麼說一個強者感覺不太合適，但是怎麼說呢，我想說的是你身上的特質，不是你本身……也不對，你本身就是這樣純粹而美麗的……不不，唉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
小黑平靜地給她拉回了話題：“你覺得這很脆弱，是因為你身邊的人已經失去了曾有的這種特質了對嗎？不可能是說你自己吧？想想你那時看我的眼神，感覺是身邊人才對吧。”
莫問：“……”
事情被一句話拉回了騎虎難下的狀態，因為小黑又不說話了，還是用他那雙純凈通透而又堅定的眼睛望着她，等下文。
莫問挫敗地揉亂了自己的頭髮，仍然不死心地試圖轉移話題：“所以啊，小黑，如果你將來找女朋友……不不，你還小呢，先不提這個。總的來說，如果你想要把自己的人生跟另一個人綁定，那麼眼睛就一定要擦亮了，如果選錯了人，那麼，你寶貴的這些特質，也會漸漸消失的，那樣的話，真的太可惜了。”
小黑經過了這兩次成功的嘗試，已經初步掌握了跟莫問溝通不被她帶着走的要點，這時一針見血道：“所以，是你的男友？”
莫問：“……”
莫問：_(:з」∠)_
她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想要去死一死的表情來=_=
小黑又不說話了，還是那樣看着她，等她下文。
莫問破罐子破摔了，她頹然地癱在了沙發里，毫不在乎形象地。
小黑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偷偷地鬆了口氣，也在她旁邊端正坐下。
莫問消沉道：“是的啊，就因為他眼瞎地看中了我這麼個人渣，所以一次一次被我傷害，一次一次……漸漸他的純粹就沒有了。”
小黑想了想：“那他離開你了嗎？”
莫問：“……沒有。不但沒有，他現在還在很努力地增強自己的實力，想要為我遮擋一切……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要看住我吧，這樣我就跑不掉了不是。”
小黑：“所以你就不喜歡他了，因為不純粹了？所以就想要離開他，所以他才會那麼努力……”
莫問的聲音一下子高起來：“沒有!”
沉默蔓延。
莫問緩緩說道：“很愛他啊，他越這樣我越愛了。可是這很不公平對吧。”
小黑贊同地點頭：“是啊，太不公平了。”
莫問的苦笑剛掛臉上，就聽小黑接着道：“他放棄了自己的純粹，應該還有其他你沒說到的重要的東西，才終於抓到了你，直到現在也還在想法努力把你抓牢，而你，就想要把他放棄那麼多那麼多才好不容易得到的東西毀掉。真的好不公平啊。你說得對，你這傢伙可真是個人渣。”
莫問：“……”
她慢慢捂住了臉。
忽然腦袋被修長的手揉着，小黑好聽的聲音響起在她的上方：“不要逃避嘛。好好對他。我想，石板選你做赤之王一定是有原因的吧，既然你本性並不暴戾，那麼就是別的地方擁有赤之王的特質。你是不是總是很魯莽？平時生活中是不是也很粗心？這種的？所以總是在他面前犯錯？可是你也問問他介不介意啊？說不定他喜歡的就是這樣的你呢？這麼大的事自己擅自就決定了，真的對他不公平呢。”
莫問伸手捂住了他的手，自己在他手底下轉着腦袋使勁蹭，一邊聲音輕鬆地道：“知道啦，小管家婆~啊~果然你跟他很像呢，除開純粹之外，細心、善良、堅定、通透、果斷、韌性極強，還很會為人着想。還有還有，你們的身形甚至長相都有點相似呢。”
小黑本來聽得很不好意思了，這時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麼像的嘛？”
莫問使勁點頭，眼睛亮晶晶地：“是啊，都是身形纖長，腿尤其長，看起來沒什麼肉的樣子，但是打起來就很厲害。”
小黑笑了：“你怎麼知道我打起來厲害？”
莫問不好意思了：“那天見了你之後，回來就調了你的資料……你別介意哈，我是沒想要打擾你的，覺得你就那樣純粹着，就挺好。”
小黑搖搖頭，有點不理解：“說實話，沒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特質，鄉下人都是這樣的吧。”到現在危機解除，他才敢把自己心裏想的說出口。
莫問使勁搖頭：“不是那種。就感覺來說，確實是完全不同的。嗯，怎麼形容呢，你們的這種純粹，不是因為環境造就的，也不會被環境改變，跟你說的那種根本是不一樣的。我相信，就算你之後不回鄉下你那小院了，也會是現在這樣純粹的樣子，所以啊，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千萬別找個人渣。”
小黑點頭：“本來在城裏我也不認識什麼人，不過現在不是認識你了嘛，那麼住城裏也挺好的，嗯，如果這樣的話，你能收留我嗎？最好是能住你附近。”
莫問眨巴眨巴眼，看着小黑。
他有點不自在，眼神飄了一下：“其實是我恩師……”
莫問馬上打斷了他：“不，你別說。”
她稍微一想就明白，小黑想要住下來，目的應該在暗處的傢伙。因為她剛剛說了嘛，她的危機感。而小黑提到了前任的無色之王，那位具有預言能力的王。
她若有所思地坐起身來：“如果是預言的話，就別說了，因為未來這種東西，很容易被現在所改變的，所以不說出來才是最好的。反正就算你什麼也不說，我也信你。”
小黑笑了。他笑起來真好看啊。
想葯研了。那傢伙什麼時候能結束閉關啊，哪怕是回本丸，能看到他也好啊，總好過現在，真的成了她自己孤零零一個了。
可是小黑在眼前呢，她怎麼能低落，至少現在能有這少年陪着，也是她的福氣啊對吧。
於是她從沙發上跳起來，拉住小黑的手就往樓下跑：“跟我來，我給你搖個酒看看。很好看的不是我吹。”
搖個酒……看看？這奇怪的說法……
小黑困惑着就被她拽下樓去，按在了吧枱前面的高腳凳上，然後她興高采烈對草薙道：“幫我配個酒，我想搖了。”
草薙看着她的狀態明白事情成了，不由心裏放下一塊大石頭，嘴巴里無可奈何地應着：“是~是~”，臉上卻掛上了放鬆的微笑。
他熟練地拿出調酒器來，飛快配好幾種酒，說了個小黑聽不太懂的酒名，莫問就點點頭，明白該怎麼搖了。
接過調酒器，莫問開始耍帥了，搖個酒搖得就跟跳舞似的。
看着莫問瞬間壓下手臂，將調酒器的滑動軌跡壓成了個弧形，跟着腿一抬接上，然後一個旋身，調酒器就從她的小腿一路翻滾着往上，從肋側上去肩膀，又從右肩翻滾去了左肩，居然一滴酒都沒有灑出來。
小黑讚歎之餘，不由跟一邊大聲叫好的滑板少年搭話：“你們赤盟是不是想進的人頭一個條件就是擅長運動？我看你們都是這樣的。”
這麼說著他的眼睛看向了少年腳下的滑板。
八田很熱情地一把撈住了小黑的肩膀，大聲道：“哪啊，都是湊巧吧，至少十束哥就很不會打架嘛。”
小黑順着八田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了出面找他的其中一人。
重要幹部之一是個明顯的弱點，難怪莫問這個赤之王會主動暴露自己吸引火力。
小黑溫暖地笑了。這傢伙，人渣是人渣了點，但……意外的還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