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在夏天,一對在秋天

一對在夏天,一對在秋天

收到這樣突然的求交往,枼隼不免一愣,然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用力甩開了手道:“求交往?才不要!”

骨喰被她甩開了手,緩緩低下了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氣場卻比剛剛沒有切斷契約之前要強得多。

這時枼隼卻氣急敗壞地從衣兜里掏出個絨布盒子來,氣咻咻地打開,拿出裏面的一條金屬細鏈,伸手就去拿骨喰的本體。

對於付喪神來說,這真是個危險的信號,一般來說,對於這樣的動作,他們都是會條件反射地躲開或者反擊的。

然而那把氣場越來越強的骨喰藤四郎,卻就維持着單膝跪地的姿勢,動也沒動一下,就讓只小金絲雀把他的本體搶走了。

枼隼漲紅着臉,也不知道是羞得還是氣得,就見她把細鏈仔細地繞在刀侟的下方,小心地扣起。這條細鏈明顯是按照骨喰的刀柄定製的,扣起之後,只能看到一條細細的銀光緊貼住刀柄,卻完全不影響握刀。

系好細鏈之後,枼隼又從絨布盒子裏拿出另一樣東西來——是一隻細窄的銀鏈戒指,鏈子與剛剛纏在骨喰刀侟下的是同款,她把戒指強塞進付喪神握成拳的手裏,語氣不好地命令道:“給我戴上。”

少年看着手裏的戒指,又看了看繞在自己本體上同款的銀鏈,不由怔怔抬起頭:“奈奈,你……”

枼隼惱羞成怒地閉起眼睛大喊道:“閉嘴!我連真名都告訴你了,結果你只是求交往?——你到底給不給我戴?”

脅差的速度飛快,他反應過來之後迅速牽起枼隼的左手,仔仔細細地把這隻樣式簡單卻意義重大的戒指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看着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枼隼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張開五指,心滿意足地欣賞了一下,就又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唉,特地放枼堅和她的一期進來,就是想炫她一臉的——求婚姿勢我都排練好幾遍了,結果事情弄成這樣……”

她撅起嘴,撒嬌道:“都怪你啦~搞什麼求交往?我以為我們早就交往了?”

莫問死命地順着胸口,艱難咽下剛剛被強行塞來的狗糧,這時她才反應過來,她的AB兩編經常做這個動作是因為什麼=_=

順氣的功夫就聽已經站起輕擁住枼隼的骨喰道:“抱歉啊,怕你不接受所以……不過沒關係啊,從今以後我們可以天天炫嘛,不差這一次。”

莫問:“=_=”行叭,這隻也是個黑的啊。不過也難怪,他的成長環境是那樣的,如果性格真的像枼隼以為的那樣是只應聲蟲,早被吃得渣都不剩了吧?這樣才合理。

莫問這邊無語着,枼隼那裏就已經眼睛亮亮地使勁點頭了,骨喰微笑着輕吻她彷彿在發著光的眼睛,使得她微閉雙眼笑得開心。

莫問卻清楚看到,枼隼閉起眼看不到的時候,骨喰的眼神里是滿滿的佔有欲。

察覺到她看他的視線,這把完全長歪了的骨喰換上了尊敬的眼神,微低下眼皮代替了頷首的動作,莫問明白他的意思,也對他點點頭,就示意他帶枼隼出去。

然而這種時候枼隼怎麼會出去呢?她死皮賴臉就要留下看戲,還光明正大就道:“我知道自己在宅斗方面不擅長,總是掉坑裏——這次又被枼堅拐坑裏了。”

這麼說著她面對了枼堅:“但是你放心,我不會試圖把你坑回去的,我啊,已經放棄了宅斗手段了呢。”

她的神情張狂:“那天大人跟我分析了情況之後,我就發現了問題。族裏把我們圈養起來,對我們影響最大的是眼界和心性,我們的目光短淺,只看得到眼前的一點點東西,心性也是,每天不為了點雞毛蒜皮的爭一下搶一下的,簡直夜裏都睡不踏實——但其實,何必呢。”

她無趣地撇嘴:“現在已經跳出那個屁大點的鳥籠子了,雖然失去了庇護和餵食者,但天空那麼大,地上的獵物何其多,現在不磨利了自己的爪,長尖了自己的喙,等到該用到這些的時候,又要拿什麼去拼呢?”

她目光銳利地看向了枼堅:“現在我的阿娜達已經是大人的直屬屬下,我既然決定跟了他,當然也是站大人這邊的了,所以你要想清楚了,趁着路還沒有走到頭,還有回頭的餘地。”

枼堅終於苦笑着說出了進來這間房之後的第一句話:“我早就回頭了,可是看樣子已經晚了呢。”

莫問仔細觀察着她的神態,發現她的氣質沉靜卻並不沉鬱,哪怕是苦笑着說出的這句話,但眼神里卻並無悲苦。

莫問暗暗點頭:果然,如她所料,枼堅真的是個好苗子呢,多經歷些挫折,她會成長得讓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大吃一驚的吧?

於是莫問一句廢話都沒有,直接切斷了她跟一期的契約,照例示意一期自己挑頸帶。

一期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枼堅,彷彿也想讓她幫忙挑似的,但也只是猶豫了這麼一下,卻什麼也沒說,只隨手拎出一條藍色系搭他的衣服不衝突的頸帶,就衝著莫問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莫問看看枼堅,問她:“你不追出去?”

枼堅搖搖頭:“大人,我有話想對你說。”說著眼神示意枼隼離開。

枼隼輕嗤一聲,卻也像她自己說的那樣,跳出了宅斗的思維,不再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方面斤斤計較了,拉着她的阿娜達就離開了莫問的起居室,還順手帶上了門。

現在房間裏就剩莫問跟枼堅了,莫問於是示意枼堅有話就說。

枼堅十分乾脆:“大人,我想讓你幫個忙,試一下一期,如果那樣了他的反應都並不理想,那我就徹底放手了。”

莫問其實挺欣賞這樣的枼堅的,但是她是知道的啊,一期有多愛枼堅,只不過,在一段感情里,兩人間的信任比愛情本身更加重要。

如果枼堅真的放手了,那麼糟糕的就該是一期了吧?唉。這麻煩事的。

可是怎麼辦呢?枼堅她也是具有獨立人格的存在啊,這種事情莫問又沒法偏向哪方,既然枼堅已經決定了,那就幫着試試唄,左右拖着也不是個事,就像枼堅說的,速戰速決也還行。

枼堅的一期站在樓下的綠化帶旁邊,表情有些茫然。

他自由了,然後呢?

儘管自由了,可是為什麼心裏卻更加空了?難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嘛?

就在這時,他見大人帶着枼堅出了辦公樓,徑直往休閑區那邊走去,不由自主地,他遠遠地跟了上去。

一邊自我唾棄着,一邊給自己找借口:只是跟着大人而已,她帶着枼堅到底是要到哪裏去呢?

結果,遠遠的就看到一棵果樹旁邊,跟一把他不認識的江雪正說著話的另一把沒見過的一期,看見大人之後就跟江雪點點頭,轉身向大人走了過去。

那把一期不知道跟大人都說了什麼,不過離得近的江雪卻忽然詫異地看了他這邊一眼,又轉頭看了看那把一期。

枼堅的一期心裏湧出股不妙的預感,趕緊向著他們所在的那個方向趕去。

這個時候,大人已經對着江雪招招手,帶着他離開了,原地只剩下了那把一期跟枼堅。

離得近了,就聽那把一期用所有一期一振都有的溫柔嗓音在說:“大人的意思,是讓我暫時跟你相處看看?不不,我不抵觸,這麼可愛的一位姬君,我很樂意呢。聽說之前你也有一把一期,為什麼他不在你身邊呢?”

這話聽得一期心中一痛,不由就在這個他能聽得到的位置停下了腳步。

就聽背對着他的枼堅輕聲說:“他啊,他不要我了。”

一期心裏一酸,眼眶都紅了,但還是咬着牙,沒有動。

那位一期看了他一眼,明顯明白了情況,他於是問枼堅道:“那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枼堅聲音消沉:“他很排斥我,我無法接近他,但是又無法遠離——我們都是大人的屬下啊,在同一棟樓里工作,碰面是難免的吧。”

對面的一期耐心道:“所以?”

枼堅這次沒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彷彿下定了決心道:“我想……忘了他。聽說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一段新的感情,你能跟我……試試嘛?這段時間,我可以暫時做你的戀人,等我忘掉他了之後,如果我們之間還是沒感覺,就分開,如果可以過下去,就一直在一起,也是不錯的吧——總是比現在這樣要好吧。”

枼堅雖然是在念台詞,但這何嘗不是她心裏偶爾會出現的瘋狂想法呢?所以這麼說的時候,她的心裏一抽一抽地疼,眼前都不由飄起點星星來。

她在心裏苦笑:說是不行就放手,可只是說說就已經這樣了,如果真的決定放手……她這時候已經在走神思考那時的她應該怎麼辦?還待在大人這裏顯然是不現實的,她得另外找個地方緩過這段時間才好。

可是已經暗地裏脫離家族的她,又不想再回到那個牢籠里去,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得跟大人好好商量,看能不能出個外勤什麼的……反正大人神通廣大,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的吧?她一定有辦法的……

正走着神呢,肩膀忽然被從後面大力抓住,她一晃神,身前就擋了個藍色軍裝的背影,正是她的一期。

對面的一期聲音裏帶着不贊同:“你怎麼能那麼粗魯地對待一位姬君?你這傢伙,真的是一把一期一振嗎?完全不像啊?”

她的一期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聲音里飽含怒氣道:“我跟她的事,還輪不到你插手。”

對面的一期聞言更加不贊同了:“同是大人的屬下,你對她行使暴力,別刃還不能管?——你真的是一期一振?我們怎麼可能有這麼卑劣的分靈?”

她的一期一噎,對面的繼續開口了:“還是這位姬君之前對你做過什麼?她打你了?碎你弟弟了?用你弟弟威脅你寢當番了?還是每天沒事就罵你消遣?不把你當人看?——算了這條過,我們本來也不屬於人類……”

枼堅的一期啞口無言,他忽然發現,哪怕是在以前,她對他們非常防備的時候,都從沒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她的涵養其實非常好,也並不無理取鬧,特別是跟他們交心之後,她開始願意聽他們說話,與他們溝通。從那時起,他就發現了,她是少有的大族裏面思維邏輯正常的女子。

大人都非常欣賞她呢,欣賞她的通透,和……果決。

他的嘴裏泛起苦澀——她是真的果決呢,不像他這樣優柔寡斷,躊躇不決,她要就在一起,不要就徹底分開,哪怕因此勉強自己跟不愛的人在一起。

那麼他該怎麼辦呢?他現在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這時對面的一期不願意了:“說話啊?問你呢,這些她對你做了哪樣了?如果有任何一樣,我馬上去找大人,把你倆調開,別再這樣互相傷害了,畢竟是同僚。”

枼堅的一期聲音底底的:“……都沒有。”

對面的一期詫異了:“那你那樣對她?你是對她哪裏不滿意了?”

面對着另一個自己,枼堅的一期難得的坦誠,隨着對這句問話的思考,他的神情漸漸難堪起來,囁嚅道:“我……希望她能對我更好些,更……依賴我一些,更……信任我?或者說更加坦誠一些,讓我可以更加信任她?”

對面的一期表情慢慢變了,變得十分的不可置信:“可是你的做法,完全是在往反方向使勁啊?”

這麼說著他不可思議地搖搖頭,退開兩步,喃喃自語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不行不行,我得離遠點,聽說這玩意傳染……”

他看了看沉默無語的兩人,努力扯出一個皮笑肉不笑來:“戀愛腦的事,你們戀愛腦內部解決啊,不要連累周圍的無辜群眾——比如我。對了姬君,你那個提議我得駁回哦?真的不想參與到你們戀愛腦的事情裏面呢。”

這麼說著他真的不管了,轉身就跑啊——你別說,這樣看着,機動還挺高哈?

這下原地就剩枼堅和她的一期了。倆就那麼呆站着,一個背對着另一個,一個對着另一個的脊背發獃。

……不知道說什麼啊。枼堅心裏漸漸有些認命了——連話都說不上了,還提什麼在一起?就連她,現在想要開啟個話題,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呢。

……算了吧,就這樣的情況,就算相互還有感覺,也根本無法相處啊?她是真的做錯了,被大人重用,讓她飄了。那時的她怎麼就沒有意識到,她跟她的一期之間的信任,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呢?

還好大人不跟她計較。要是大人也就此不再信任她,那才是完蛋了呢。趁現在還沒有到最壞的結果,至少大人那邊,她可以去彌補一下的吧?一期這邊……算了她得冷靜冷靜,當初說想要試一下他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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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如何能弄多些本丸用來造個宇宙飛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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