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只是,能原諒他嗎?那涼煜飛又怎麼辦?她怎麼能辜負他的一番情意?
她收回視線,移動着虛浮的步伐,走至床前,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仍在夢囈似的低喃,說些什麼,她還是聽不清楚。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辰,遲睿終於掀開了沉重的眼皮,當他眼前的那模糊的片片白色的視野漸漸凝聚成一張粉嫩的臉蛋時,意識到眼前的人兒是誰時,他的瞳孔倏地瞠得奇大,彷彿不敢相信她會在自己身邊一般,意識漸漸回籠,有些血腥的畫面從腦子飛速地掠過。
他記起來,他用那把瑞士刀捅了自己的胸膛,他的左胸直至現在還傳來火辣辣的劇痛,都說人會為愛瘋狂,他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連自己都有點模糊不清了?為什麼會那樣?他也找不到答案,只是想挽回雪幽的心是那麼的迫切與痛苦。
“你醒了。”
見他幽幽轉醒,雪幽的終於長長的吐了口氣,他醒了,她就放心了。
“雪幽,你終於肯原諒我了?”
遲少的失神的眼睛裏釋放着亮麗的光彩。
他這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嗎?
“原諒或是不原諒都已經遲了。”
雪幽的唇邊勾出一朵笑容,那笑象潔白桔梗花一樣漂亮乾淨,迷人心魂。
“不,雪幽,原諒我,我真的從來都沒有背叛過你,我四年來,我一直清心寡欲地過着和尚般禁慾的生活,你看到的所有,全都是假相而已。”
他知道他們之間有着很多的誤會,她對他有着很多的誤解。
因為,他給她的留下的印象本來就是縱身花海的浪蕩公子哥兒的形象,那就是她們之間永遠無法跨越的溝鴻。
如果說,愛上一個人,他可以全身心地付出,愛上一個人連命的都捨得丟棄,那麼,他真是愛得她好慘。
現在的他,已經非常清楚自己心底的感覺了,他愛的是她,始終是她,以前,他認為自己愛湯愉,他雖然對湯愉好,可是,湯愉逝去的那一刻,他並沒有那種撕心裂骯的痛,但是,雪幽的離開,卻讓他有着想焚燒全世界,毀滅全世界的決心。
“遲,真的太遲了,即便我相信你,我已經身為人妻,你我永遠是不可能了。”
雪幽說完,硬着心腸從床沿上撐起身,步伐機械地往門邊走去。
她真的不能現再給他糾纏不清了,這樣糾纏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想瞳瞳沒有父親,成為別人口中的野種。”
他痛苦低沉的話語從身後飄來,灼傷了她的心窩。
“他已經有父親了,煜飛會是一個稱職的父親。”
“不……雪幽,為什麼我做了這麼多?你仍然棄我於顧呢?雪幽,你可知道,沒有你,我每一天都象是行屍走肉的活着,我只能把自己全部精力投注於工作里,才能阻此自己不去想你,可是,每當深夜來臨的時候,你如花嬌顏就會鑽入我的夢裏,夜夜啃噬着我的心腑。失去你,我到底要怎麼活下去?”
他掙扎着從床上起身,可是,肚腹部撕裂的痛楚傳來,他只能咬牙承受那一波又一波噬骨的疼痛。
幾欲掙扎,他不小心從床鋪上跌落到地,發出碰的巨大聲響。
“你到底在幹什麼?”
雪幽回頭,看到地上那個跌坐的狼狽身軀,轉身疾步奔過來。
她欲伸手去挽撫他,沒想到,他粗厚的指腹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指節,一股電流似的溫暖傳達着甜蜜的情意。
“我知道你捨不得我?雪幽。”
遲少感覺喉嚨乾乾的,澀澀的,出口的話就顯得毫無一絲生氣,破碎地融入空氣里。
讓雪幽心口的那道防牆正在一點一滴地倒塌,還要以再相信嗎?還可以再去愛嗎?
“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四年前,是方宇綽給我下的葯。
為了這件事情,他還讓人把方宇綽往死里整,恐怕此生都再難翻身,聽人說,他那爺爺讓他去基層磨鍊,讓他從一個卑微的公務員做起,可是,他,方宇綽壓根兒不是從政的料子。
”不僅迷藥,不家媚葯,我當時意志根本不清楚,我根本把她當作是你,我跟那個女人根本沒有做,你就闖了進來,真的,雪幽,我當時好慶幸你能在我意亂情迷的時候闖入,要不然,我真的會後悔終生的,你知道不知道那一晚,我在你家樓下的車子裏過了一整夜,我現在真的好後悔沒有及時向你解釋清楚,讓我們彼此蹉跎了四年的歲月。“
”如果我不闖入呢?你是不是就要……“
雪幽垂下眼瞳,感到鼻頭酸酸的,她原本以為自己早已不在乎了,可是,不是這樣的,原來,自己的心一直都在乎,因為,那一幕深深地傷了她的心,因為,方宇綽傷害過她,與她最好的朋友,然而,遲少的第二次背叛讓她徹底地寒了心,再說,他又始終不給她一個名份,那她算什麼呢?這些年,她一直把他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基實,遲少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一個矛盾的人物,他有時寵着她溺着她,有時,卻又把她拒於千里之外,也許是他那時不摸不準自己的心到底愛誰?
”我當時,真的以為是你啊。“
在我的潛意識裏,我只能愛冷雪幽,其它的女人,我棄如敝履,其實,在我幫助你,安排你去法國的時候,湯就已經消失在我的眼前了,可是,我並沒有着了魔地尋找,也許是,我愛她還不夠深,相反地,我還一直觀注着你在法國生活的情形。”
“切,遲花少,你說話也不打草稿。”
她果絕地切斷了他的話,不要當她是一個草包,什麼話都相信?
“妞兒,是真的,我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也許,愛都是盲目,發現自己的情感是需要一定時間與導火線的。”
“你與湯愉有着本質的不同,雖然,面容相似,可是,你身上的味道不象她,我時刻相念的是你身上淡淡的撩香,湯愉為我打過三次胎,可是,你知道我碰過她幾次嗎?不下十次。”
真是天方夜潭,切,雪幽不想給他胡扯,正欲掙扎着起身。
“噢。”
他俊美的五官痛苦地擰作一團,雪幽這才驚覺自己自己因起身的動作拉扯到了他的傷口,那血滲出白色的崩帶。
“對不起。”
她輕緩地道着歉,然後,只得乖乖地窩在他的懷抱里。
“我相信你能感受到我愛你的那份狂熾。”他細長的棕色瞳仁里,閃過一絲捉狹的光芒。
凝望着一臉暖昧神情的遲睿,雪幽終於會過神來,兩朵紅暈不自禁飄越上她的臉蛋,永遠改不掉這弔兒郎當的邪氣,她在心底暗罵著。
“鄭書桐呢?”
她不死心地又追問出口,這女人是鐵了心要給他翻舊債嘛
“天地良心,鄭書桐,我跟她只是朋友關係,再無其它。”
“是嗎?”
見雪幽嗤之以鼻,遲少慌亂了,他急切地摟着她嬌弱的身體,不顧自己胸前生澀的疼痛,冰涼的唇印在了她的額際。
“我給他真沒關係,我對天發誓。”
“好了。”
雪幽抓住他的手掌,她不想再聽到任何不吉利的誓言了,他們承受得已經夠多的了。
望着雪幽溫柔情的面容,遲少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拔開烏雲,他終於見天日了,他等得好辛苦。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只要能贏回雪幽,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們深深地凝視着彼此,情是那麼真,意是那麼切,千言萬語,無須多說,一切都盡在不言中,但是,她們愛情的劫難就此過去了嗎?
當涼煜飛的醒來的時刻,雪幽才發現,他與遲少今生真的是有緣而無份,因為,車禍后醒轉過來的涼煜飛居然把她忘記了,他不記得他是誰?連他自己姓什麼名什麼也不知道?
她簡直是不敢想像,然後,她驚慌失措地呼來了醫生。
醫生對涼進行了一系列的儀器掃描觀察檢查后,初步確定,他是神經性局部失憶,這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情節硬生生地發生了雪幽自己的生活里。
涼煜飛根本認不得她,說夠了,他也只是睜着愣愣的眼神望着她,眼睛裏沒有了往日精明的光芒。
“我是誰?”
每當清晨,他總是會起得早早的,然後,捧着自己的腦袋,坐在露天小陽台上的那把軟椅里,一遍又一遍地低吼着自己是誰?
為什麼他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他睜開眼睛看到的那個美麗的女人,雖然,他記不起她是誰,可是,他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他是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個女人。
也許,他愛她,可是,他還是不能記得起自己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你是涼煜飛。”
她不忍見他痛不欲生,所以,抬起腿向露天小陽台他坐的方向筆直走去。
他抬起頭,看着走向自己那個身材修長的女人。
“那你呢?”
他痴痴地看着她,然而,黑色的瞳孔里閃耀着一縷陌生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