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嘯月山莊

兩岸青山相對出，孤帆一片日邊來。

浮嵐暖翠，用來形容此時節的鐘粹山最好不過了，正逢春季，正是萬物復蘇的時候，漫山的花草紛紛爭相盛開，到了好時節，鍾粹山一向如此。

不過要說最美，還是當屬他們嘯月山莊，乘上扁舟，一路行到最深處，而嘯月山莊便佇立在那山的峰頂，滿園桃香是沁人心脾，足以讓人目酣神醉。

仲孫離遙望着不遠處向他們駛來的一葉扁舟，心中不免感慨萬千，自上次一別，便是三年，不知不覺竟三年未曾歸家了……

看向懷中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正睜着大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呢，看來這幾日奶娘餵養的還算不錯，好歹不再皺皺巴巴，這麼一看倒也不難看了。

上手捏了一把小娃娃的臉蛋兒：“小東西，咱們馬上就要到家了”。

話音剛落，懷中女娃就好像是聽懂了一般咿咿呀呀的叫着，看起來好似格外開心。

這可是把仲孫離給激動壞了，急忙看向奶娘：“奶娘，這娃娃可是要開口說話了？”

說話？這……

奶娘明顯一愣，隨後便是一聲笑，她實在是沒忍住，開口解釋道：“少俠說笑了，這娃娃降生不過幾日，如今是不會說話的”。

聽罷，仲孫離點了點頭，目光瞥向懷中還在咿咿呀呀的小東西，凈會使障眼法，害的他白高興了一場。

扁舟靠岸停下，除了撐船的老嫗，還下來了一位身着藍衣的男人，男人氣度不凡，眉眼間更是難掩正氣，仲孫離顯然只顧着懷中的小丫頭片子還沒注意到扁舟已靠岸。

只聽一聲：“五弟！”

仲孫離猛然抬首，詫異的看向從扁舟上下來的男人：“大哥？！”連忙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奶娘迎上前去：“大哥，您怎的還親自出來了，在山莊等着兄弟便是”。

賀長舟緊拉着自家兄弟的雙臂，來來回回的好好打量，仔細看看，眼中竟還隱隱泛起了淚光：“好！壯實了不少，五弟，三年了，大哥自從收到你要回來的訊息，就一直盼着，如今看你平安歸來，大哥也就放心了”。

“是啊五爺，莊主自從接到消息說您要回來，那可是天天往這跑，勸都勸不住。”老嫗含笑附和着。

“梅姑。”仲孫離朝着老嫗點頭示意，這梅姑也是他們嘯月山莊的老人了，平時就負責這片水域的擺渡，可謂是通往山莊的第一道屏障。

似是幾人只顧着敘舊，忽略了她，奶娘懷中的小女娃咿咿呀呀的更大聲了，彷彿是在宣示着她的不滿。

賀長舟和梅姑這才注意到奶娘懷中的孩子。

“這是哪家娃娃？莫不是？”賀長舟一臉調笑的看着自家五弟，顯然是把這娃娃當成了仲孫離的孩子。

仲孫離怎會不知大哥再想什麼，急忙擺手：“不是！這不是我的孩子！這…這是六師妹的孩子……”

六妹…

“六妹把孩子交託於你，那她豈不是……”賀長舟只覺眼前一陣眩暈襲來，腳步控制不住的直直後退幾步，還好梅姑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才不至於倒地，一想到被眾師兄弟從小寵到大的六妹，賀長舟便覺心口一陣鈍痛。

雖說仲孫離也好不到哪裏去，但還是點了點頭印證了自家大哥的想法，長嘆一聲：“逝者已矣，大哥節哀吧”。

“逝者已矣……”賀長舟目光滿是悲痛，緩步走向那孩子，伸出的手都是顫抖着的，見奶娘懷中的小娃娃笑嘻嘻的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賀長舟再也控制不住眼淚。

良久之後，深深呼出一口氣：“好孩子，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嘯月山莊的小姐，以後有伯伯護着，什麼都不怕……”

咿呀～小娃娃歡快的撲騰着小手，着實天真可愛的緊，賀長舟此刻也不知該為這孩子慶幸好還是可惜好，慶幸她年紀尚幼，不記得這等殘忍之事，同時也可惜她生來便沒了爹娘……

——

許是方才話題太過沉重，此時扁舟上幾人倒是靜默的很，奶娘牢牢護着懷中的小奶娃，生怕她被這湖上的涼風給吹得生了病。

遂又將包着娃娃腦袋的長布給往上拉了拉。

啪！

竹筒落地的聲音格外清晰，將舟上眾人思緒拉回，奶娘小心撿起從娃娃襁褓中掉落的小竹筒遞給了她在這裏最熟悉的仲孫離。

“少俠，這是從娃娃身上掉下的”。

仲孫離擰着眉接過竹筒，這是師妹經常用來傳遞消息的竹筒，是什麼時候放在這小傢伙身上的？

將竹筒中的紙條取出，直接遞給了賀長舟：“大哥，你來看吧”。

賀長舟也不推辭，接過紙條，見上面只簡單的寫了幾個大字，便直接念了出來：“六妹信中說，男娃便叫齊佑，女娃便叫長汐”。

“看來師妹是早就預料到了，不然也不會提前準備好這個。”仲孫離輕嘆一聲，將目光重新放到娃娃身上：“長汐啊，以後你就是霍家唯一的後人了……”

很快，扁舟行駛到了山腳下，那渡口處早已有二人在此等候，見人真的回來了，各個喜不自勝。

“大哥！五弟！”

“二哥！四哥！”仲孫離開心回應，還不等竹筏停穩便縱身一躍上了渡口，兄弟三人緊緊相擁。

賀長舟看着兄弟感情如此深厚，只覺欣慰不已。

——

“這麼說，這是六妹的孩兒！”申屠志激動的走向奶娘，想要伸手抱抱那娃娃，幾番躊躇，竟然發現無從下手，生怕自己粗手粗腳弄疼了這麼個小不點。

看着自家四哥這麼手足無措的模樣，仲孫離無情嘲笑出聲來，平日裏四哥不是經常自詡一身蠻力無處使么，這就被為難住了？從前還總是嘲笑他瘦弱，像個文弱書生，這次終於也輪到他看熱鬧咯～

着急：“哎呀！五弟你別干看着呀！快來幫幫俺！”申屠志急到撓頭抓腮的，他看着這麼可愛的娃娃心裏歡喜，可偏偏還抱不得，可憋屈死他了！

幫忙？

仲孫離挑眉一笑，要他幫忙，怎麼可能～

故意大聲道：“大哥，二哥，你們看四哥的樣子，像不像一隻發怒的大猩猩？”

申屠志本來就急，被這麼一說，還不是直接被點燃了，這小子果然還是老樣子，一回來就跟他吵架！本想着隨手抄起他的大斧頭砍了這龜孫，可這才發現他沒帶下山，隨即只好怒氣沖沖道：“好你個仲孫離！你敢說俺是猩猩！等俺拿回武器，回頭就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