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進屋之前，陸羽聽到了一陣“呱呱”的聲音。這聲音十分的聒噪，弄得人心頭煩亂。回頭看了一眼，是烏鴉，心頭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民間都傳說這東西能夠聞到死人的味道，是不是----？

原本寬敞的屋子裏，擠了不少人，幾個大夫在床邊，正在忙着醫治病人。

換下來的白布上沾着血跡，陸羽只看了一眼，便覺得若是止不住血，這人流血就得流死。

進來就聽到幾個大夫正在吵。有的說要用藥浴法，把藥物迅速的侵入病人體內去；也有的說要用針灸先止血。甚至還有說要下什麼樣的猛葯等等。

幾個大夫吵得不可開交就差動手了。看他們的打扮應該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沒有真正撕破臉。

大夫們看到進來一幫各色人等，有一個正在旁邊，擰着眉頭觀瞧的。老太醫，哼了一聲：“長史大人，請這些人進來，又是要看雜耍嗎？”

“王太醫，這也是為了世子的病。”

“他們會看病嗎？”

慈萱寺的一位僧人說話了：“阿彌陀佛，王施主，貧僧等人來，也是發慈悲心，能不能治的好，我們也沒有把握，無論治好治不好。我們最多在王府喝點兒水，不會拿王府的財物，所以，不必惡語傷人，給自己造下口業。”

王太醫聽了和尚的話，哼哼了一聲。

一個年長的和尚，大咧咧的過去，出手續把了世子的脈。看到他的手法，大夫們露出了不屑的神色。

和尚看了幾眼之後，便走了回去，搖了搖頭：“流血不止，已經是油盡燈枯。”

那王太醫哼了一聲：“這種話，不會醫術的人也能說出來。”

兩位王府的公子也趕來了。

“我這小侄子怎麼樣啊？這個時候就別等着啦，有什麼辦法都使使。太醫們可以跟其他人橫眉冷目，對這兩位王府的人卻不敢，“兩位公子，這個時候就不要讓這些人搗亂了。耽誤一刻鐘，隨時都有可能耽誤大事兒---”

“你們治你們的，他們弄他們的，看看誰能管用。”說的趙珂便吩咐“去把那宋奶奶叫來，讓她趕快叫魂兒。”

那宋奶奶是平頭百姓，進了屋裏見這麼多人，調了調嗓子居然沒喊出來，便悄悄地請命在門口喊。

過了一會兒，便聽到門外“吱吱呀呀---”的聲音響起。

虛登道士也走上前去。剛才那幾個人都搶在他前面去看，這時候有個空檔他就過去了。

世子額頭搭着濕布，牙關緊咬，沒有辦法看舌頭，只能看指甲，面色，脈象，聞聞氣味。

虛登回過頭來，搖了搖頭。回來之後，對幾個人悄悄的說：“這真是一點兒癥狀也看不出來呀，這可怎麼弄？”

陸羽剛才一直沒有說話，他進來自從看到世子之後，第一個感覺，這是個可憐人。十幾歲的年紀，身材瘦弱的，比同齡人縮了許多。頭髮枯黃，可是面色卻十分紅潤，彷彿熟睡。那鼻孔中緩緩流出了暗色的血液。估計身體在發燒，嘴唇上已經有乾裂的痕迹，不時有侍女幫她用濕巾潤臉，這樣也不能維持多長時間，身邊隱隱有汗漬。

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明白了利害關係，看到病人這個情況，陸羽也不耽擱。

運起紫氣，看向病人。在他的眼中，影影綽綽的虛影之中，世子的身體上，從胸口到丹田位置排列了三把火。這不像是尋常的火，而是一種陰測測的火焰，正在燃燒着病人體內的元氣。

陸羽看到，代表世子體內元氣的顏色正在隨着燃燒而漸漸減少。每一次丫鬟和醫生們拿着葯浴為他擦拭，給他救治，陸羽都能看到三把火的減弱。手段用過沒多久，三把陰火又會由弱轉強恢復過來。也就是說那些藥物的手段其實是有效的，只是治不了病根。

陸羽一直在看，這三把火是如何由弱轉強的，幾次之後，看出了一些規律。

每一次，陰火被削弱之後，從世子的頭部頂門處都會有一道隱蔽的力量，像是微風的吹動火苗，使其復燃。

這個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觀察一會兒，發現，門外的烏鴉叫聲，會引動助燃的微風。

如果是烏鴉的問題？那麼門外有不少，能夠引動這聲波的，似乎只有一隻，這烏鴉藏在這麼多的烏鴉群里？

虛和不甘心就這麼失去盟友：“明理、明羽，你們師傅有沒有囑咐你們一些事情？碰到這種情況怎麼辦？”

明理：“我不擅長醫術，剛才看了一眼完全沒有任何頭緒。”他看到陸羽在發獃：“師弟，你有什麼想法？師弟？”連叫了兩聲。

陸羽回過頭來：“我倒是有了一些想法。”

“哦！你快說說。”

他們幾個人在這旁低語。旁人也沒閑着。

幾位太醫商量了一下，一起去和錢長史還有王府的兩位公子表達了自己的意思：“二位公子，錢長史。目前我們能用的手段，全部都用了。如果依舊不能見效，恐怕只能這麼等着了。”

門外的叫魂兒聲，叫了一會兒嗓子都有些沙啞，聲音也小了下去。聽起來就像發送人的曲子。

長史聽到這裏，估摸着是徹底斷了念想，對門外吼了一聲：“都別吵了。”

徹底安靜了。

所有人漸漸看向他們三個，指望他們三個拿主意。

兩位公子已經在商量着怎麼跟盧王回報這事情了。長史面色慘然，望向眾人，他與王府一損俱損。

眾人倒也沒有什麼可避諱的，都是紛紛搖頭。

長史最後看到神霄宮的六人的時候，兩位老道士是也不敢抬頭了。

陸羽在旁邊說了一聲：“還是有個辦法，可以試上一試。”他這一句話，所有的人都看了過來。

王太醫立刻就有些不快：“你的長輩都沒出頭，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沒有理會眾人，這不是理論的時候，陸羽轉身就奔了屋外，在院中站定。手持大弓，摸出了彈丸。

院外屋裏的人看到他抄起了弓箭，不由得糊塗了。

以陸羽一直在聽，有問題的那隻烏鴉在哪兒？可惜，烏鴉的叫聲差不多，這麼嘰里呱啦的亂叫，他什麼也聽不出來。

那就對不起了。

緩緩開弓，並沒有開滿，拉滿會延長時間，在第一枚彈丸出去，到最後一個烏鴉飛遠，時間不能太長。

端詳了一下，烏鴉分做兩堆。

先對準少的。右手鬆弦，啪啪啪，三彈出去。陸羽看也不看，接着轉身，大弓對準數量多的那一處。

三隻烏鴉應聲而落。

剛才那三彈，弓弦響的時候，剩下的烏鴉已經被驚動了，陸羽也不客氣，手中彈丸連連發出。嗖嗖嗖八九枚彈丸出去，烏鴉群里紛紛應聲而落。最遠的一隻烏鴉已經飛得高起，依舊是被一彈打落。

這一乾脆利索的手段，讓場中收起了輕視的心思。不少人，悄悄的叫了一聲好。

“這有用嗎？”另一名太醫說：“打了這些烏鴉管什麼用？它能治病嗎？不過這小子的功夫倒是不錯，可以去街上賣個把式，也比去騙香火錢要好啊。”這話把和尚道士周圍的人全罵了進去。

陸羽沒有理他，而是對着錢長史說：“長史大人，趕快讓人把這些掉下來的烏鴉全部找回來，一個也不能少，這可是救命的東西。”

錢長史現在能抓着什麼，也都當做救命稻草，立刻讓人去撿回來。

對應了一下彈丸，一個沒也少。陸羽挨個上去看，從中挑出了一隻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