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師了

話說傳說中的異人收徒，多以隨機為主。那些平時躲在深山野嶺里的老怪物們，或寂寞了，或空虛了，或心血來潮了，或感覺不久於人世了，便發鴨子般猛然警醒，心急火燎的趕到人間，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其極的要尋人傳衣缽。

而他們離世日久，其言談舉止自然而然的就有異於常人，其形或瘋癲、或痴狂，或邋遢骯髒，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如有那有心人，於細處精心留意着，司機博其歡顏，討其開心，自然就可大有收穫。

隨着時代進步，民智大開，市面上、網絡上更是大量充斥着各種描寫奇遇場景的幻想書刊，高人們不出現則以，一出現多半立即就被高呼“拜師學藝”口號的人群淹沒了。至於歷史上究竟發生過這種餐具沒有，實在是無法考證，縱使有些踩踏事件發生的太過離奇，也只能僅是存有疑點而已。不過顯而易見的一個事實就是，高人們出世收徒的頻率是越來越低了，或許高人們怕了乎？

而高人們的手法多半還很單一，或許也是怕麻煩的緣故，他們大多喜歡隨意尋得一處鬧市，於人群中貌似很隱晦的展露一兩手特異之技，以此來誘拐有翹家傾向的不良青少年。

而只要成功吸引到稍有些眼力階或稱慧根的人，異人們普遍的做法是立馬轉身就走，而且會技術性的若即若離，不讓人跟丟。如果該人如願尾隨而來，並不離不棄、意志堅定的話，那麼就算完成了前兩步的考驗，只差一個機緣了。

一旦想明白了此理，這些許小事對於一貫博覽群書的任若初來說，實在是太小KS了。只見他好整有暇的停住腳步，把激動的蹦到嗓子眼的心臟一把擼了下去，放聲高歌：“養炁忘言守，降心爲不爲。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炁自回，炁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陰陽生反復，普化一聲雷。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自飲長生酒，逍遙誰得知。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

這首百字道訣就刻在呂祖祠內的一塊石碑上，古迹斑斑、年代久遠，最是遠近聞名。據說此訣乃是呂祖親作，其中含有驚天動地的天地造化，長生之密。任若初自小伴隨這塊石碑長大，自識字后每日吟誦成習，雖說基本沒有從中領悟到什麼，但每當他對人吟詠時總感覺特別的自信，特別的風騷。此時靈機一動，就毫不猶豫的拿來投石問路。

果然那道士聞聲止步，撫須做若有所思狀。任若初大喜，趕緊小跑兩步來到那老道士面前，躬身為禮。

老道泰然受了一禮，問道：“小施主以歌相邀，莫非要和老道坐而論道？”

任若初心說裝吧，你就裝吧，這漫天野地的誰有心情和你坐而論道，想收徒弟就趕緊傳功、灌頂，再把靈丹妙藥給我弄個十瓶八瓶，儲物戒、法寶一類的來個百八十個，然後各回各家，有事電話聯繫，大家好好過日子再說。

可老道士這開場白雖說老土，卻張嘴就堵住了自己想拜師學藝的話頭，莫非是嫌棄自己沒天賦？沒道理啊！自小誰見了哥們不誇兩句聰明伶俐，上學時也是門門功課及格的呀。可眼下顯然不能答兩句天氣不錯什麼的，猶豫半天只好搖了搖頭，心說獻醜不如藏拙，我給你扮老實好了。

老道見他搖頭不答，只好又問：“既然不為論道，為何以歌相邀？莫非有何為難的事情，需要老道幫忙？”

任若初聞言更是泄氣，難道這老傢伙真的看不上我？寧願給我點小便宜也不願收我為徒？話說哥們不是想要金子，而是想要點石成金的手指好不好？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你見過像我這樣的良材美質嗎？

任若初很生氣，心說多少給點提示行不？不然單刀直入也行，有什麼敞開了談嘛，你要真有本事，弟子束脩也可交得。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想收徒弟還藏着掖着，凈扯閑篇。再說哥們別說眼下沒有什麼要緊為難事情，小事自己還不是分分鐘搞定，這扯呀扯下去，天黑了也辦不成事兒。

於是他也不搖頭了，索性開門見山的回道：“小子所來只為問仙，敢問仙師尊幃？仙師貴庚？仙師來自何處？去向何方？”

老道哈哈一笑，隨隨便便就擺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老道號頓空氏，年紀早已記不清了，自來處來，向去處去。”

任若初見他對仙師一稱並不推脫，心說有門，當下撲通一聲跪下，又問：“敢問仙師，為何自明朝以後，修仙有成之人盡絕，世上再無飛升傳說？請師父收下弟子為徒！就連全真龍門派有中興之祖之稱的第七代律師王常月，也認為肉身總是要死的，不死的只是真性法身，說“所說延生，不是卻病延年，長生不死乃是萬動不壞真性，亘古長有之法身”，據弟子所知，他又說“如來亦有滅度之時，老聃亦有飛升之日”。還說“誰曾不死，那見長生，不死者，豈是凡身，長生者，非關穢質”，“色身縱留千年，止名為妖，不名為道。法身去來常在，朝聞道夕死可矣”，“不死者我之法身，長生者吾之元氣”。

其實這個明朝問題，在網上討論的人也很多，有說是因為明朝以來天地巨變，元氣外泄導致凡人修仙事半功倍的，有說什麼封真五百年什麼的，反正大家都是猜測，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是幾個凡夫俗子討論幾句就能得出結果的，閑的蛋疼沒事瞎侃而已。

至於後面的龍門派王常月之論，緣起於大名鼎鼎的，因為聽張曉曼說呂祖祠內的駐觀道士老靳，就是出身於龍門派。他

沒想到一向懶懶散散的一個雜毛道士，居然也是有組織的，好奇之下上網抄抄對方的老底以備不時之需，因為還記得其中幾句印象比較深的，為了怕老道直接拒絕收自己為徒，用來亂他心思的，倒也不是真想以求其解。

任若初卻不知自己誤打誤撞下直直切中近代五百年道門衰減之關鍵要害，老道頓空氏頓時心中感慨良多。自唐時佛門橫空一部《楞嚴正脈》出，俗世間的佛道相爭就擺到了枱面上，真正拉開了大幕。此後雙方一直紛爭不休，至今約一千二百三十年間，佛門始終佔盡上風。

歷代以來，仙學中人讀《楞嚴》而灰心變志者，其對於仙佛二門略有所得者，亦僅認仙道為學佛的一種方便之過渡，最後仍當以歸佛為究竟，如《性命圭旨》等書，即其代表之作。

老道頓空氏修鍊多年，已成半仙之體，如今他的壽數，已經進入了生命中的第十二個甲子。他近年色身大成，已近不壞不滅之境，本該轉而專註法身修行，以期白日飛升、**成仙。可不知為何忽動了出遊之念，他隱在山中日久，心裏也急思着看看如今是何年何世。誰知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事事休，不見當年故舊人。

修道之人修的是自然之道，逆天之旅，可天道浩瀚，古往今來只聽說有成仙之人，卻有那個真正見過?似他胸中所學，博大精深，早已不假外求，此番來到呂祖故地，只為憑弔一番，以資自勉，實不曾動甚收徒之念。可任若初如此貿然一問，頓空氏心中幕然驚醒，今世道門衰落，實和如自己一般得傳真道者，卻只思獨善自身，秘技自珍，不理外事的做法大有關係。

千百年來，道法有成者，無非厭懼無常，想身常住，志於長生不死而已。一旦得傳妙法，莫不辭世歸隱，棄絕紅塵，專註於己身之修鍊。如此日久，世間後進學仙者乏人指引，鬱郁徘徊於大道之外，不得其門而入，後繼乏力。而修仙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成功率卻是出奇的低，前輩多半調零。大道不顯於世，並且缺乏師資力量，道門衰落，也就可知為必然。

如此久之，因大道難求，世上人都是醉生夢死，再少有志於長生不死之人。他們認為有生必有死，是天經地義，非人力所能反抗，老早就服服帖帖，心甘情願，聽天地定律所支配。更有佛門信眾，相信他們的結局，若不是追隨釋迦牟尼同入大涅盤，便是被阿彌陀佛把他們全數接引到西方極樂世界，用不着下一番苦功去追尋虛無飄渺的仙道。

世上人們，不想靠自己力量，實修實證，而妄念西方有個極樂世界，妄念死後阿彌陀佛來接引我去，妄念往生凈土求免輪迴。把自己死後杳無憑據之妄念認作實事，把別人生前實修實證之功行當作妄念，何其顛倒是非乃爾。

《楞嚴正脈》有云：此方仙道與儒同源，而老莊皆儒之太上清凈者也，學仙者附會及之。

其實仙道之學，始於黃帝，乃是一種獨立的專門學術，對於儒教無甚關係，而比較老莊之道，亦有不同。後來仙學書籍，固不免有附會老莊之處，但只採取老莊一部份修養方法，而非全部接受他們的教義。仙術，說白了就是上古遺留下來的一種成系統的煉體之術，在於堅固自身，在於存。

然而此番頓空氏紅塵之中走一遭，更發現了一樁異事。道門不興，自有其天地定數使然，而佛門也絕非此消彼長，自有前輩先賢隱隱制約。然神州大地，近年來實是興起了許多尖頂高聳，內飾金碧輝煌的異域番族廟宇。即便在這呂祖道場的根本重地，周圍的村莊裏也是星星點點、大小不一、村村皆有，隱隱然有星火燎原之象，更暗含合圍之勢。

對於這點，任若初作為現實社會的一員，他的感觸更為直觀。記得有次去大河之南，看到火車道兩邊頻繁出現的教堂的十字標誌，暗自驚呼，洋洋的中原大省，中華文化的發祥地，居然如此有基督教的市場。

任若初並不反對信教，他也是仰慕道教的人，但是任若初本身又是一個堅定的民族主義者，對於華夏文化有宗教般的信仰和愛戴。基督的教義和中華文化相去甚遠。厚彼難免薄此。

城市裏的知識分子信基督情有可原，畢竟是受過教育的人，好多是因為父輩信仰，受其影響，有的是國外歸來，受其環境熏陶。任若初覺得這是理智的信仰，吸取了基督文化的好的方面。

但是對於廣大農民來說，信基督教則意味着徹底的洗腦，他們對內團結一致，對外更是極力排斥。如果外族要侵佔你，往往先是侵佔你的文化，左右你的信仰，然後背棄你的民族和祖國，幾次農民起義不都是打着宗教的旗號嗎。

當然任若初也不會杞人憂天，過度擔心，因為他知道中國的基督是自成體系的！也算被華夏文化同化了不少，連梵蒂岡的教皇都不承認或者說聯繫鬆散，呵呵！這還是黨的意識形態教育的功勞啊。

雖然儒釋道中，任若初偏愛道教，可卻不能不承認這三者才是中華文化的支柱，已經這麼多年了，雖然有幾次大的破壞，但是到了我們手裏，還是要繼承和發揚下去，並不斷去其糟粕，豐富精華，促進民族的進步和發展。

如今世界已成了地球村，交流非常便利，而且我們的文化是和諧的文化，當能對世界做出積極貢獻，把我們華夏子民的精神傳遍世界，讓世界尊敬我們！

只是任若初很無奈的發現，如今社會上有一種奇怪的現象。經常有那些憤青們聚在一起大談愛國主義，不是要抵制日貨就要抵製法貨。視西方的民主政治如洪水猛獸，可是對洋人文化卻樂此不疲狂熱的很。從舞台選秀，到效仿街舞，露股褲。大的方面到追捧西方政治文化的核心－宗教。不知道什麼時候西方的聖誕節也成了國人的節日之一。

耶穌基督的誕辰反倒比黃帝的誕辰還要隆重的很。豈不知天主和基督正是西方政治文化的核心。忘記了當年傳教士到炎黃輸出殖民主義。忘記了宗教和炎黃特色的社會主義是水火不相容的對立體制。卻熱衷於西方節日，大搞聖誕節真是一種助紂為虐的行為。不知道我們的革命青年們愛的是什麼國。

老道頓空氏以其強大的精氣神凝成一種探測波，正掃描着任若初的思想活動，這種法術雖然名字很拉風的叫做“攝魂奪魄”，儘管它比現時的催眠術強大一萬倍，可它其實還是屬於催眠術的一種。這種異術只能達到和受術者思想同步的效果，並在對方潛意識中給予引導誘惑，使對方按照施術者的意願思路開始思考，以便獲得需要的信息。至於挖掘人類大腦深處的記憶，那就是仙人的境界了，不是俗世所能容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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