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劑猛葯
簡易的不主動、不拒絕讓方竹和沈一飛他們很是惱火。五人一合計,看來文火慢燉這招不行了,鍋里的那塊肉的耐燉程度超乎了他們的想像,必須給他來一陣猛火、一劑猛葯、釜底抽薪。
沈一飛、陳語揚約簡易打球。簡易和陳語揚那對先到,兩個男人先開打,林洛坐在場邊觀戰。
球場入口在陳語揚背後。兩個球后,簡易看到沈一飛從入口走進來,緊接着是方竹。只見沈一飛滿面笑容地跟方竹在說著什麼,方竹只是笑。不知道沈一飛跟她說了什麼,方竹停下仰頭嘟嘴看着他,像是在嗔怪他。沈一飛做討饒狀,方竹才又往前走。
簡易的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這兩人有點不對勁。
陳語揚問沈一飛怎麼來晚了。沈一飛看一眼方竹說:“去接她啊,稍微有點遠。”
方竹白他一眼:“是你自己要來的。”
簡易不想看他們“打情罵俏”,問沈一飛:“秦好呢?”
“在家帶孩子。”沈一飛隨口回答他后問方竹,“知道我在網球界的名號嗎?”
方竹:“你在網球界還有名號?”
“西城龍馬!”沈一飛左手持拍,做了一個自認為帥到炸的擊球動作,大聲地說出了他在網球界的名號。
無厘頭的稱號、誇張的動作讓方竹忍不住噗地笑出了聲,好想提醒他:沈大哥,你表演得太過了。
“不信?那馬上讓你見識一下。”沈一飛像只急於在母孔雀面前開屏的公孔雀,用拍指着簡易,“比一場,如何?”
簡易被沈一飛這一番騷操作激怒了,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沉着臉,看了他一眼,走到球場內站好,用動作表明了他的態度。
簡易和沈一飛在場上打得難分難捨,場邊的方竹問陳語揚和林洛:“你們有沒有覺得剛才沈大哥表演過了點?”
陳語揚和林洛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陳語揚說,一會兒我提醒他一下,猛葯雖好,切勿過量。
旁邊打球的人退場了,方竹邀林洛一起玩。林洛是個嬌小姐,沒兩下累了退到一邊休息,換陳語揚和方竹打。陳語揚的強項是籃球,不是網球。雖然他在體力上勝過方竹,但技巧方面跟方竹一比就太弱雞了,被方竹壓着打。林洛在一旁看得直嘆氣。
看簡易和沈一飛停下來喝水,陳語揚也趕緊叫停。
方竹拎着拍子去喝水。沈一飛看到她過來,重新拿了一瓶,擰開瓶蓋遞給她。方竹自然地接過喝起來。
簡易看着他們,眼神複雜。
喝過水,方竹看到自己的鞋帶快要散開了,正要蹲下解開重新系一下,沈一飛比她更快,搶先一步蹲到她腳邊,幫她系好。
“謝謝。”雖然知道是演戲,方竹的臉還是微微泛紅。
簡易再也忍不住了,黑着臉說:“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拎過拍子,轉身離開,再呆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打人。
林洛:“我還是第一次見簡大哥黑臉。”
沈一飛、陳語揚也說:“我也是第一次見這小子這樣。”
不過他們很快又高興起來,知道這劑猛葯開始起作用了,互相擊掌慶賀。
回到家后,簡易冷靜下來,他不相信今天看到的事。為了印證自己的想法,他打電話給明上,邀他出來喝酒。明上說在加班。簡易心裏雖然着急,但也不好勉強,就準備掛電話。
這時,明上一改平時的乾脆,有點吞吞吐吐地問他:“你是不是讓沈總關照方竹?”
簡易自然否認。
明上嘶了一聲,說:“那就奇怪了,沈總突然給方竹漲了工資,還不少,百分之三十,又讓她上大項目。你知道的,那丫頭這一年是進步挺大,但還沒到上大項目的程度。這樣一來,她累我們也累。”
聽了明上的話,簡易心裏有點慌了。最後,他又打給孫樂,請她出來玩。孫樂爽快的答應了。
才喝了兩杯,孫樂就主動開始說簡易想知道的事了。她表情不屑:“最近,方竹老往沈總辦公室跑,很久都不出來。”她忘了自己當初也是一樣往簡易辦公室跑。
“沈總還給她漲了工資,讓她上大項目,處處維護她。”
“他們還經常一起吃飯。”
“他們都在傳,沈總跟方竹已經……”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但是個人都知道是什麼。至於他們是誰,簡易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她就是他們其中一個。
孫樂“借酒裝傻”,身體往簡易身上貼:“現在你該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看似清純,實則放蕩,誰上位就跟誰。”
簡易不動聲色地躲開,也不搭話,沉着臉想自己的事情。
不費吹灰之力,簡易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於是,他很快找理由溜了。從酒吧出來,走在街上,他心徹底慌了……
明上打電話給簡易,說明天他生日,約大家一起聚聚。簡易答應了。兩人都忙,也沒過多的寒暄,約好時間地點,就掛了電話。
第二天,簡易一到地方,明上將他拉到一邊,嚴肅地跟他說:“先說好,不管你一會兒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都別衝動。有什麼事下來再說。”
如明上此前在電話里跟簡易說的一樣,他以為是簡易拜託沈一飛照顧方竹,沈一飛才會給方竹加薪,提攜她。但簡易否認了,同時方、沈的事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明上默默觀察了一段時間,也認為方、沈二人有問題了。
明上不知道方竹他們的計劃,真以為是方竹為了氣簡易才貼上沈一飛。他不想看到那個曾經喜歡過他的女孩子走上歧路,所以趁着自己生日的機會,想讓簡易知曉此事,讓他去阻止方竹和沈一飛。
能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難道他們真的一點顧忌都沒有了嗎?簡易到此前一刻心裏還存在僥倖,認為方竹和沈一飛之間是假的,明上的話瞬間打破了他的僥倖心理。他開始思考要怎麼辦才能阻止兩人了。
沈一飛和方竹果然一起出現。大家入席,方竹很自然地坐到沈一飛身邊。
簡易發現方竹有了變化,她燙了新髮型,穿一條寬弔帶裙,清新中又帶點女人的風韻,明艷靚麗,是沈一飛喜歡的風格,簡易心裏火起。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他知道幾乎所有人都看着他們三人,巴不得三人鬧出點什麼事情,好刺激一下他們麻木的靈魂。
看他們三人沒有表示,有人開始出來挑事。方竹剛坐下,孫樂就問她:“哎呀,方竹,你這副鑽石耳釘真好看,哪裏買的?”
就怕刺激不到某人,有人來火上焦油,方竹自然求之不得。所以,她很乾脆地回答:“不知道,別人送的。”說著,裝作無意瞄一眼沈一飛,別人是誰不言自明。
明上怕出事,趕緊轉開話題:“今天我生日,沒人給我準備禮物嗎?”
席間,沈一飛去上洗手間,簡易跟出去。有男的想跟去看戲,被明上堵了回來,拉着他們喝酒。
簡易將沈一飛堵在洗手間,厲聲問道:“沈一飛,你什麼意思?”
沈一飛神色自若:“你說我和方竹?還能什麼意思,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啊。”
“秦好呢?”
沈一飛還是輕描淡寫的回他在家裏帶孩子,簡易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簡易才又說:“沈一飛,你怎麼變這樣了?”
沈一飛:“我怎麼樣?我,沈一飛,年輕、帥氣、多金,沒女人撲上來才怪呢。你看我們身邊那些老總,哪個不是小三小四小五的。我才找兩個,怎麼了?”
簡易被沈一飛這一番不要臉的論調鎮住了,好半晌才狠狠地說:“沈一飛,你好樣的。你找幾個女人我管不着,但請你別去動她,她不適合你。”
沈一飛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問道:“她適不適合我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小子以前是佔着茅坑不拉屎,現在你自己把茅坑讓出來了,還不許人家去占、去拉屎,這就是你做人的原則?”
簡易快要被沈一飛氣炸了,拚命壓抑着心裏的火。
沈一飛還覺得不夠,繼續“下藥”:“我還就找她了。我現在才發現你小子眼光真好。這丫頭平常看着普普通通,像瓶隨處可見的純凈水,寡淡無味,但只要稍加打扮、培養,立馬變成白蘭地,口味甘洌,醇美無瑕,余香不散。”說著,還意猶未盡般咂了砸嘴。
簡易看不能從沈一飛這裏入手,那就只能從方竹那裏入手了。於是他對沈一飛說:“她不會喜歡你的。”
沈一飛冷笑:“你就那麼肯定?我比你差哪兒了?你能給她的,我也能給,你不能給的,我也能給。你想一下,她跟你在一起半年,你給過她什麼?在公司,她做別人不願意做的工作,領最低級別的工資,還差點被人逼走,這是一個男人能幹出來的事兒?現在,公司除了我,誰敢對她說一句重話?你唯一為她做的大概就是買了那個小房子給她住吧。那麼小,你養鳥呢?不過,她很快會搬走的。我給她在公司附近買了套大的,裝好了她就搬過去。”
沒有辦法了,簡易只能使出殺招:“你別忘了你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說到這個就來氣。我跟秦好說,趁年輕我們再生個女兒,可她不肯,說要出去上班,怎麼說都不聽。既然她不願意,那我只有找別人,跟別人生了。”沈一飛賤笑一聲,“等我跟方竹生了孩子,還認你當乾爹。”
簡易:這小子一定是瘋了。
生日會結束,沈一飛和方竹一起走向停車場。簡易跟上他們:“載我一程,我沒開車。”
沈一飛:“自己打車,我們還有事兒。”
簡易不理,自顧拉開後門坐上車。
沈一飛喝了酒,方竹開車。沈一飛對方竹說:“那就先送他回去,然後再回你那兒。”
方竹還沒說話,簡易立即對她說:“直接回你那兒。”語氣強硬、堅定。
方竹沒回答他們其中任何一個,方向盤在她手中,她想往哪兒開就往哪兒開。三個人誰都沒再說話,車裏沉默得可怕。
半個小時后,方竹將車緩緩停在她住的地方的路邊。一位代駕已在等着了。車一停下,簡易立即開門下車走到駕駛位旁邊,拉開車門,對方竹說:“下來,回家。”
方竹一聲不吭地下車。
簡易又對沈一飛說:“幫你叫了代駕,早點回去帶孩子。”
看着簡易和方竹的背影,沈一飛笑了一下,對代駕說:“哥們兒,走吧。”
走到大門口,方竹對簡易說:“我到了。”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回去,我有話跟你說。”簡易繼續往前走。
方竹無奈地笑了一下,跟上。回到家裏,方竹自顧地進卧室換衣服。等她換好衣服回到客廳,看到簡易抱着妙妙站在客廳里。
“你別抱它,它最近有點掉毛,弄到西裝上不好清理。”方竹從他手裏接過妙妙放到一邊。
簡易問:“妙妙怎麼在你這裏?”
“吳瀟回老家去了,短時間不會回來了。”方竹去給簡易倒了杯水,“它和我都沒人要了,我們做個伴。”
簡易接過水,沒說話。
方竹也不再理他,去給妙妙換貓砂。簡易跟在一邊看着。換好貓砂,方竹又給妙妙餵了點貓糧。看它吃完,方竹才抱着妙妙到沙發上坐下。簡易也跟着坐到不遠處。方竹摸着妙妙,問他:“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說吧。”
簡易進入正題:“你跟沈一飛來真的?”
她沒正面回答,而是說:“他對我很好。”
他提醒她:“你忘了他有老婆還有孩子了?況且,你跟秦好還那麼好。”
她輕描淡寫:“她在一處,我在一處,互不干擾。”
方竹無所謂的態度深深刺激了簡易。他簡直要瘋了,吼道:“我給你買東西,你不要,銀行卡綁你手機上你也不刷,他給你買東西你就收?我說把房子給你,你不要,他給你買,你就要?為什麼?”
方竹回他八個字:因人而異、因時而異。
簡易知道這樣爭論下去沒有結果,直接說處理辦法:“把工作辭了,我每個月按時給你打錢,等你培訓班結束了就回成都去吧。”
方竹像看傻子一樣的看着他:“簡先生,你腦子瓦特啦?是牛奶喝多了,腦神經被腐蝕生鏽了?還是最近北京的風太大,吹來的沙堵塞了你的腦迴路?幫別人養女人。我勸你有那個閑錢還是去醫院治治腦袋吧,別最後女人沒了,人還傻了。”
“隨便你怎麼想,明天開始不準去上班。”
方竹不理他了。
沉默……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方竹站起來去洗漱。等她洗漱后回到客廳里,簡易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