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承載
高雲逸在第二日帶着一些需要用到的物品來到了嬴政的房間內，此時的嬴政雖然十分虛弱，但仍舊要強地躺卧在床上，翻閱着竹簡。
高雲逸進來后見嬴政一聲不吭，自己也不好說話，便慢慢地將自己裝在兩個桶中，所需要用到的事物一一整理了出來。
過了好一會，嬴政才開口道：“怎麼是你來？”
“蒙毅呢？”
高雲逸恭敬地轉過身，說道：“蒙毅將軍要負責看護好我製作的藥品，所以只好我來了。”
嬴政眼中有着一絲疑惑，便問：“你就放心那阿卡？”
“雖說朕不覺得他有異心，但你不在身邊，阿卡一個人能夠做好？”
高雲逸聞言笑了笑，回道：“陛下手中握着的是什麼？”
嬴政皺了皺眉，說：“書。”
但其實是朝政中的事物，不過不方便透露給高雲逸知道。
高雲逸點了點頭，面露微笑說道：“關鍵就是在於書。”
“書是承載知識的事物，我把知識交給阿卡，他自然也會擁有。”
“更何況今日我與他一同操作時，便發現他動手的天賦和能力，都在我之上。”
“因此陛下不必擔心。”
嬴政微微頷首，嘴角微微翹起問：“那你就不害怕染病？”
“就算是最後阿卡能夠製作出治療的藥物。”
“可你也要忍受瘟疫帶來的痛苦不是么？”
高雲逸聽完后一臉正色地說道：“不怕。”
“這是使命。”
“使命？”
他點點頭，說道：“當初小人在還小的時候，曾經也經歷過瘟疫。”
“但郎中們仍舊是不顧性命之威，拯救我等於水火之中。”
“既然他們連死都不怕，如今我只是要面臨區區的病痛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更何況，陛下是秦國的皇帝，同時......也是蔭蔓公主的父皇。”
高雲逸少有地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說道：“小人自是義不容辭。”
嬴政聞言后，忍不住大笑起來。
“這麼說起來，我可還是承了蔓兒的好處？”
“你啊你，高雲逸朕倒真是搞不懂你腦子裏裝的是些什麼。”
“給你一條加官進爵，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路你不走。”
“偏偏想要留在這雲中郡當個郡守城主。”
“但又處處讓朕欣賞你，這不是擺明了讓朕放不下你么？”
高雲逸連忙擺了擺手說道：“陛下，小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城主不足掛齒。”
嬴政聞言，由不得嘆了一口氣。
但身體上的不適讓他有些疲憊，便揮了揮手自己轉身側卧休息去了。
高雲逸見狀，便拿出了厚厚的一堆紙張，加上一個自製的鉛筆，獨自寫寫畫畫起來。
.......
待嬴政醒來后，已經是夜晚，他咳嗽幾聲便吵醒了伏在桌案上睡著了的高雲逸。
“陛下？”
嬴政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
眼光逐漸被高雲逸身前桌上的紙張所吸引。
“這便是蒙毅所說的紙？”
“正是。”
高雲逸雙手遞過去了一張空白的紙。
嬴政的目光中充滿着好奇，不停地摩挲着這比起竹簡還要輕上許多的事物。
“妙極！”
他忍不住讚歎了一聲。
而後對着高雲逸說道：“這個紙也是你通過科學所造出來的？”
高雲逸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嬴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高雲逸，問：“科學到底是何物？”
“為什麼能夠創造出如此多的事物？”
“不僅僅能夠殺敵，還能夠製作出精鹽，同時還可以變成這紙？”
畢竟高雲逸一直在口中念叨：這只是簡單的科學道理。
但自己卻從未見到過所謂的科學，或者說一直不能理解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高雲逸笑了笑，說道：“科學就是這個世間上的所有的事物。”
“又或者說所有的事物都是科學的產物。”
“一切的一切都是。”
“但科學的本質其實是認知這個世界的工具。”
“就算是郎中治病救人的藥物，或者我們自己的身體其實都是遵循這一定的規律運作着。”
“科學就是認知這些規律的一門學問。”
嬴政聞言，挑了挑眉。
雖然自己不能說是完全明白，但還是知道學問二字，自然這科學是可以學的。
“小子，有沒有想過將這個科學教給更多的人？”
高雲逸頓時神色難看了起來。
要是現在就將科學大面積地推廣，那麼日後整個世界的歷史都會改變，說不定就算是劉邦或者項羽跳出來要滅了胡亥這個日後昏庸的君主，也會被一槍爆頭。
這樣子秦朝便會永固江山了，又或者說至少在短時間內的確可以做到高枕無憂的。
自己其實一直都十分掙扎要不要將科學拿出來，讓世人去學習。
但是一想到除了歷史的改變之外，便是如今這個世界對於科學仍舊沒有足夠的認識。
一旦越演越烈，將科學提前發展到現代的科技頂峰，例如研究出核能源。
便會出現核彈這類極具毀滅性的武器，在整個世界都還處於中央集權的君主制的時代。
為了勝利可謂是不擇手段，很可能會出現對於核武器的濫用，又或者是出現嚴重的工業污染。
就算自己在教導的時候提前說了後果和嚴重性出來，那也不代表一定會照做。
好比人類為什麼會在現代突然認知到要減排，要避免核戰爭，要環保。
這一切都是因為人類見證過它所帶來的後果，才意識到這一點。
而恰恰是這一點，從書面上說出來，只會顯得蒼白無力，惟有真切面臨后才會認識到其嚴重性。
所以高雲逸不敢，再加上古代哪有什麼人權？
一旦真的讓秦國擁有了科技的力量，讓胡亥坐上皇位之後，便會出現一些不堪設想的濫殺場景。
這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同時也是自己為什麼會要求阿卡保密的原因。
“想過，但是陛下，小人不願意。”
嬴政聞言皺了皺眉，“為何？”
“因為沒有人能夠約束它的力量。”
“科學不僅僅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更多的美好，也會帶來恐怖的災難。”
“陛下，就算是如今的你能夠號令群臣，讓整個秦國都因為畏懼你的威嚴而不過度使用它。”
“可日後呢？”
嬴政聞言便有些惱怒了起來，這小子是在咒朕死嗎？！
好大的膽子！
不過他說的話卻也不無道理。
他收斂了不悅的神情后，便開口說道：“那朕便長生不死。”
“盧生不就能夠煉丹么？”
“你說萬物都是科學，那朕就用科學來煉丹，長生不死就好！”
高雲逸無奈地嘆了口氣，他其實一早就預想到嬴政會想要利用科學來達到長生不死。
可即使是自己穿越之前的世界也仍然無法做到，連理論都還不能達成這一件事情。
高雲逸神情惋惜地搖了搖頭，說道：“陛下，在科學的世界裏，要達到長生不死，是一件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或許很久很久以後，久到這個世界都變成我們完全不熟悉的模樣后，才有可能。”
“至於盧生煉丹，小人敢說，方士煉的丹其實與毒藥無異，吃了雖然可以短暫保持容貌不衰。”
“但會讓人死得更快。”
“所以陛下，人都是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