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蹴鞠
烏滿自然不知道，當天始皇帝賜予李斯什麼賀禮，於是好奇地問起來，但父親烏氏倮的回答，讓他跟胖管事倒抽一口涼氣，始皇帝居然送一個人頭給李斯賀壽？
“這事兒還得從那個方士，燕人盧生說起。”烏氏倮頓了頓，顯然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內幕，“先前那方士盧生對陛下說，有一種方法可以求得仙人降臨，那就是讓陛下不時地暗中秘密出行，藉此躲避惡鬼。避開了惡鬼，神仙真人便會來到。”
烏滿跟胖管事饒有興緻地聽下去，接下來那個盧生跟始皇帝說，希望宮室不要讓別人知道，然後不死之葯大概才可以得到！
始皇帝也信了盧生，說：“我敬慕真人！”於是就自稱“真人”，不再稱“朕”。並下令咸陽城周圍二百里內的二百七十處宮殿樓台，都用天橋、甬道相連接，帷帳、鐘鼓及美女充斥其間，各自按布署登記，不作遷移。
始皇帝巡行到某處居住下來，有敢於透露出他的駐地的，即獲罪處死。
而事情就出在始皇帝不久前的梁山宮之行，那時始皇帝從山上望見丞相李斯的隨行車馬非常多，很不讚許。宦官近臣中有人將這事告訴了李斯，李斯隨即減少了車馬。
“看來李丞相在宮中耳目不少。”烏滿點頭道，對於李斯的勢力有了個重新了解。
“可事情就出在這兒！”烏氏倮眯眯眼，繼續道：“李丞相滿以為博得陛下歡心，殊不知陛下十分驚怒，說這一定是宮中人泄露了話！於是審問隨從中官近臣，但是沒有人承認，陛下就下令捉拿當時所有在場的人。”
烏滿愣了下，顫聲道：“殺了？”
烏氏倮點點頭，“那盒子裏裝的就是其中一顆首級。”
李丞相極力迎合始皇帝，卻使自己陷入危機之中，這是典型的過猶不及，而且深為皇帝猜忌。
烏滿深深呼出一口氣，穩住了內心的波瀾，“父親的意思我明白了，大秦丞相尚且如此，咱們做黔首的更應該倍加小心，所以向關中和山東拓展的謀划，該緩一緩了。”
“當年初次見到陛下時，大秦內憂外患，嫪毐、呂不韋弄權搞得大秦是烏煙瘴氣，可這一轉眼，陛下不僅坐穩了那位子，六國也沒有了。”烏氏倮感慨道，“而我也老了，陛下的心思也越來越難猜透了。”
“阿父，這道理我也懂，但難道真的要放棄在山東拓展么？”烏滿情緒有些激動，“您看每年咱們只販賣燕之到咸陽，而那些商販經手后販到中原去，其賣價翻了兩倍、三倍不止！”
“人老了，闖勁也就淡了，你到我這個年紀也就明白，為父想的是什麼。”烏氏倮長嘆一陣，“那個趙夏雖然是個士子，但觀其言行可知今後在殖貨上的成就不低，有這樣眼光的年輕人不多吶，是個不錯的盟友。”
“就這麼將天大的盈利送給那個趙夏？”胖管事艱難地問道，他當然知道壟斷大秦的燕之、水粉有多豐厚的利潤，足以讓趙夏在三五年內變成巨富。
烏氏倮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覺得平白捧出個巨富不值，還怕那趙夏羽翼豐滿后反過來跟咱們烏氏抗衡，但這都不打緊。”
“難道阿父有反制的法子？”烏滿沒有再堅持，烏氏的生意畢竟是烏氏倮說得算。
烏氏倮點點頭：“燕之畢竟控制在咱們手中，將來咱們一旦斷貨，趙夏就將蒙受半數的損失，而且雙方合作，雖然讓他說得算，但咱們當然也要派遣人手去監察，如此可不知不覺中滲透進去，不讓他脫離咱們的掌控。”
“妙啊！”烏滿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看似咱們占的好處不大，但合作之後趙夏會十分依賴咱們烏氏，那時就是他想收手也不能了。而咱們烏氏不出面，只在暗中分利，更不會給別人落下什麼話柄。”
“記住，咱們的根基在蓄養牛馬，這種殖貨雖然獲利可觀，卻終究不是本業，貪多則必虧，過猶不及吶！”烏氏倮頓了頓，對那胖管事道：“袁回，跟趙夏合作的事交給你跟二少爺去辦，今後你就跟在趙夏身邊監察賬簿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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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夏出了堂屋，帶着柳下退、楊大膽兩個離開烏氏莊園，來到中山裏的鞠城外，王汾派有個隨從在這裏等着，看到趙夏三人趕緊將他們迎進去。
鞠城四周用石牆圍起來，有十二個類似球門的鞠門，本來是十二人蹴鞠，但場中只有四人，分別是王汾、儷小姐還有兩個隨行的武士。
趙夏三人站在鞠城邊觀台上，整個鞠城出了他們就再無他人，想必是給王汾清場了。
場中儷小姐身子靈活地跑動，準確地將鞠送到鞠門中去，王汾和那兩個武士束手束腳，根本不敢碰着那儷小姐，所以四人玩得倒是無趣。
本來也有男女相向蹴鞠玩樂的，但儷小姐選的確是這種對抗性極強的玩法，這讓趙夏感嘆她的彪悍。
儷小姐似乎也是覺得無趣，目光瞥到趙夏三人處，走進了喊道：“那講故事的狂生，你可敢下來蹴鞠？”
趙夏心中正為烏氏的事情煩着，哪有心思玩這蹴鞠，搖搖頭道：“在下並未玩過，不敢下去獻醜。”
儷小姐哼了聲，很不滿意趙夏的回答，王汾看到佳人如此，於是跑上去拉住趙夏，“趙兄來玩玩也無妨，不然你干看着也無趣。”
趙夏被拉住胳臂，又不好得罪王汾，只要半推半就地要下場。
這時王汾給他使了個眼色，輕聲道：“儷妹妹好勝之心強了些，趙兄可要讓着點。”
“不就是踢假球陪練么！”趙夏心中鄙薄，但不得不點頭答應。
“夏少，我……”跟着一旁的柳下退欲言又止，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他本就是齊國人，又是混市井的，對於蹴鞠再熟悉不過。
“柳下退，你跟大膽在這候着！”趙夏一看就知道柳下退想下場，於是趕緊制止，雖然柳下退沒有易榮喬裝成那個飛賊“倒退”，但讓王汾認出來可不好，再說了現在是要下去踢假球，不是要你柳下退高超的球技。
王汾倒是沒有注意，拉着趙夏下了場。
儷小姐再讓那個叫蒙威的武士下場，這樣蹴鞠變成了三對三，王汾想極了跟儷小姐一方，卻被踢了出來。
“汾二哥，你就跟着那士子吧。”儷小姐笑着帶起了鞠。
趙夏思緒起伏，在思考着這次烏氏莊園之行帶來的影響，他現在最怕的就是烏氏的排擠，雖然分析出烏氏也有顧忌，但人家財大氣粗，弄垮自己的小店不是問題。
“碰”鞠被踢到趙夏面前，使得他愣了會。
“踢過來，趙兄！”王汾大聲喊道，雖然明擺着踢假球，但王汾還是將聲勢做得十足。
趙夏剛想將鞠傳給王汾，但面前紅影一閃，卻被儷小姐奪走了。
等趙夏想追上去，被一道黑影硬生生攔住，是那個叫蒙威的武士，他一直護在儷小姐左右，不讓別人靠近。雖然多了兩人，但場中幾乎還是儷小姐一個人在玩。
“碰”鞠再次落到趙夏面前，正心煩意亂的他，鬼使神差地將鞠轉身帶兩步。
這鞠也是由皮革做套，裏面塞的是絲絮，沒打氣的球有彈性，控制上也有些難度。趙夏前世體育不行，但選修過球類運動，一些基本的技巧和方法還是會的，加上現在體質不錯，身體韌性和反應力都很好。
鞠被趙夏**一段距離，那叫蒙威的武士猛地衝上去，跟趙夏來個撞擊，他要趕在儷小姐之前將鞠奪回來。
“碰！”趙夏被撞得後退半步，那蒙威不含糊，穩了穩身形一腳撩起了鞠。
蹴鞠在戰國時期已經出現，在齊國是被用來訓練兵士技藝和體力的手段之一，後來才慢慢變成娛樂活動。但這時候的蹴鞠對抗性十分強烈，儷小姐那是玩樂，像蒙威那樣的撞擊才是真正的蹴鞠。
趙夏本來心情就不暢，被蒙威撞擊一下更是激起了一股火氣，他同樣猛地衝上去，用胳膊將蒙威撞退半步，再次奪回了鞠朝鞠門帶去。
“攔住他！”儷小姐興奮地喊了起來，並擋在趙夏面前。
趙夏遲疑了會，但不容他分心，蒙威和儷小姐一前一後夾擊上來，王汾則是站在一旁沒有任何錶示。
趙夏將鞠橫彈出去，身子一個旋轉橫移躲過了蒙威的追擊，這時儷小姐跑向了鞠，眼看就要奪下。
趙夏熱血上涌，在王汾等人驚呼聲中，猛衝過去。
儷小姐想不到趙夏竟然如此奮力，興奮之餘帶起鞠想踢出去，但趙夏轉眼就衝到她面前，雖然不敢撞擊儷小姐，但趙夏跟她擦肩而過時，將鞠搶奪過去，再一腳將鞠踢到鞠門中。
儷小姐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場上鴉雀無聲，為趙夏的爆發驚住。
王汾的臉色更是不太好看。
趙夏回過神來，突然意識到自己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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