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葉涼舟叫你奶奶
白念夕在落地窗旁的牆壁上摸索了一會,找到一個暗門,從裏面取出一把安全錘。“你一定不知道,豪宅的每個房間裏都有逃生錘吧?”
她手腕翻轉,揮起鎚子,颯勁兒十足,“噹噹”兩聲,加強版防彈玻璃瞬間裂成蜘蛛網。
用鎚子輕輕一推,整塊落地窗巋然崩塌。
在燈光下,散落一地碎芒。
葉涼舟萬年不變的冷瞳里,騰起一層震驚的波瀾。
“我之前做過逃生演習培訓師,這種玻璃不知敲碎多少塊!”她笑着說。
葉涼舟不免好奇,她一個才二十歲的小丫頭,怎麼做那麼危險的工作?
白念夕沒解釋,跨過落地窗,走向窗外的大露台。
從小經常被白薇薇欺負,不是將她鎖房間,封衣櫃裏就是關地窖。
從剛開始的恐懼害怕,到後來學會各種逃生技巧,雖不再那麼膽小懦弱,可一旦接觸封閉空間,還會莫名心慌,呼吸憋悶,總要逃出去才舒服。
她張開雙臂,呼吸自由的空氣,笑着回頭,鬢邊碎發從眉骨滑過,一雙大眼睛仿若水晶珠子般澄亮透明。
葉涼舟覺得自己一定是病了,不然怎會覺得此刻的她有點美?
她精緻小臉上洋溢的明艷笑容,彷彿能治癒人心,讓人心裏暖暖的十分熨貼。
葉涼舟望着她清澈如泉的翦瞳,有一瞬恍惚。
蘇蘇的眼睛也是這般乾淨剔透……
可當他聽到白念夕接下來說的話,所有的美好瞬間破碎成渣。
“走呀,這裏才二樓,我們跳下去。”
才二樓?
跳下去?
他的蘇蘇溫柔可愛,即便長大后也一定是個小意柔情的溫婉女子,絕不會如白念夕這般,長着一張乖乖女的臉,實則本性野蠻又暴力。
他譏諷地冷哼一聲,轉身回到床邊躺下。
他累了。
今天想早點休息。
不出他所料,沒過十秒,白念夕自己從落地窗鑽回來了。
“那那那……”
她一臉驚駭指着樓下。
在下面不僅守着四五個凶神惡煞的黑衣保鏢,還排了一排刺鐵絲,這要是跳下去,還不被紮成血窟窿。
爺爺夠狠!
老爺子和德叔站在樓下,仰頭望着二樓。
“老爺,少爺果然拆房子了。”德叔默默擦汗。
“讓他砸!我就不信他今天還能真跳下來!去!把我養的藏獒拉過來!”老爺子氣勢洶洶道。
葉涼舟睡床,白念夕只好蜷在床腳下的羊毛地毯上。
整個房間,也就這裏稍微暖和點。
床上的葉涼舟沒有一點聲音,也不知睡沒睡着。
她全無睡意,看着空蕩蕩的窗口,時不時有風吹進來,撩起薄弱蟬翼的窗帘輕輕翻飛。
“我們現在也不算共處一室哈,他應該不會誤會你。”
他?
葉涼舟蹙眉。
誰?
“你放心,你幫我救弟弟,是我的恩人。我也沒什麼能為你做的,只能不給你造成任何困擾,不給你惹麻煩。”
“如果他誤會你,我會幫你和他解釋的。”
她下巴抵在膝蓋上,聲音很輕,彷彿能被夜風吹散。
一直得不到回應,她尷尬地努了努嘴。
“你睡吧,我會很安靜,不發出丁點聲音。”
從口袋裏小心翼翼摸出手機,先調成靜音,給白展程發了一條消息,得知俊熙手術很成功,雖然還沒蘇醒,但聖安醫院給出的結果比之前的小醫院樂觀很多,植物人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三十。
白念夕高興得眼角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告訴白展程好好照顧俊熙。
白薇薇搶着白展程的手機,給她發來一大串消息。
“白念夕,你和葉家老爺子到底什麼關係?你不會真的給他做小了吧?”
“把你接走的人是葉涼舟嗎?”
“他真的如傳說中那麼帥,那麼可怕嗎?”
白念夕抬頭,看了一眼床上俊眸緊閉的男人。
他即便睡着,也眉心緊蹙,透着攝人的冷冽,好像一頭睡着的猛獸,讓人不敢靠近。
“葉涼舟以後是不是得叫你奶奶了……”
白念夕沒繼續看白薇薇充滿嘲諷的消息,正要關掉手機,失聯多日的顧寒塵居然發消息過來。
“白念夕,現在正為錢絞盡腦汁吧?”
“只要你現在立刻出現在我面前,跪下來求我,哄我開心,我出錢給你弟弟做手術。”
白念夕死死捏着手機,一雙水眸清寒一片。
她忽然明白了,是誰在珠寶圈放話,不許接她的設計稿。
顧家是珠寶大亨,在珠寶圈很有名望,顧寒塵身為顧家太子爺,有權在珠寶圈裏操控很多小設計師的生死。
可白念夕想不通,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以至於顧寒塵這麼仇視她?
在她最需要錢的時候落井下石。
明明是他出軌在先,有什麼資格對她頤指氣使。
白念夕沒回顧寒塵消息,將他的微信和電話統統拉黑。
眼淚忽然簌簌地往下掉,怎麼擦都擦不幹凈。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弟弟有錢治病了,還是最好的聖安醫院。
對顧寒塵的感情也沒那麼深,白薇薇只是一個毫無血緣,處處和她做對的繼姐。
可她為什麼會掉眼淚?
或許在難過,寶貴的第一次被陌生男人奪走吧。
她在心底默默詛咒那個男人此生不舉。
葉涼舟剛睡着,又做夢了。
小女孩悲痛地哭着,“大哥哥……我爸爸怎麼了?為什麼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為什麼那麼多血,嗚嗚嗚……”
“大哥哥,大哥哥……”
夢裏都是小蘇蘇的哭喊聲。
他猛然睜開眼,便看到床尾露出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肩膀一抖一抖,卻沒有丁點聲音。
她在哭嗎?
嫁給他,成為千億豪門的少奶奶,如若換成別的女人只怕高興的睡覺都能笑出聲,可她為何哭得這麼傷心?
他凝眉坐起,盯着她蜷成一團的孤單背影,因極力隱忍哭聲身體抖得厲害,讓他心口莫名一揪。
“你在做什麼?”他沉聲問。
白念夕趕緊仰起頭,死死咬着嘴唇忍住心口撕裂的疼,努力笑着說。
“我在……我在看風景呢!你看,今晚月色多好。”她儘力輕快的聲音,還是帶了一絲遮掩不住的哽咽。
葉涼舟偏頭看了一眼窗外。
哪裏是月亮。
明明是圓形的白色路燈,今晚陰天根本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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