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幽魂不忌血舍利
三天後小姐的十五歲生辰宴上，各府的老爺夫人帶着自家的哥兒、姐兒們都來了。因為老爺和夫人很是恩愛，家裏並沒有姨娘、小夫人之流。大公子、小姐和她們幾個趁手的小廝、大丫頭便忙得不可開交。玲瓏除了跟着小姐忙碌也負責她的安全，所以也不能離開，同為近身大丫頭的雨晴就成了半個管家，下面做事的有了什麼為難連夫人身邊的青露都不用回，直接就給發落了。
眼見着要開席了，大公子的幾個至交才急急火火趕來，據說是為了小姐的賀禮才晚的。他們送上的居然是一掛新制的七寶瓔珞。不過那圍鑲中間的可不是什麼寄名鎖之類的，血色明艷，質地……佛血舍利？！！
“佛血舍利？是200年前莫嗔大師留下的那顆佛血舍利？”同樣注意到這一點的暮雪小姐立時叫了出來。最可怕的是它居然還被冰漠捧在手上被打開了？！！！
冰漠當然也感覺到了這掛瓔珞上的佛門法力，而且相當可怖。可奇怪的是除了感覺到它的精深法力外竟無絲毫不適。看來是大公子也對自己的復生產生了懷疑。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受影響，可心裏必然是不那麼自在的。小姐的壽辰，也是她的成人禮慶典，冰漠當然不會有什麼不合適的舉措。本來就清寡的臉上，更沒有什麼表情了。
暮雪驚恐地在瓔珞和冰漠臉上交替打量一個來回后，默認為瓔珞對她產生了什麼傷害，趕緊僵笑着拿了過去：“大哥，這麼貴重，還是您幫我收着吧！”背過人忙用只有她們倆能聽到的聲音詢問：“你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沒頭沒腦，一連三個問題，關切之情溢於言表。不覺中，冰漠眸中一絲溫和浮現：“我沒事。”之後，繼續陪着小姐忙碌起來。另一邊，一個穿着華貴，長相也還不錯的淏王北辰玉也在和暮峰幾個咬耳朵：“你不是說那丫頭死了近一個時辰，又活過來，很有問題的嗎？我怎麼看着她剛剛捧着那佛血舍利也沒有什麼不同呢？”
“玲瓏也是個熱心、好說的。可這個玲瓏骨子裏透着冷。說話也能省就省。還曾單手拎回了她的那個假娘，聽下人說那都不是人會有的速度。”大公子皺着眉，心事重重。
“她有那樣的能耐，還能被賈卿那個廢物逼死？這確實有點兒耐人尋味。”旁邊的紅衣公子賀明也表示認同。
“可她剛剛確實沒有妖邪見到佛家靈寶的感覺啊？那可是莫嗔大師留下的。莫嗔大師在世時他的靈符、靈物就很厲害了，更何況是在蔭涼寺受了這麼些年供奉的血舍利？該不會是有人暗地頂替了那丫頭的身份吧？”紫袍的齊悅表示不認同。
“不可能。”林暮峰斷然否定：“自從發現玲瓏投了湖，就一直有人在跟前準備身後事，不可能被掉包。更何況她一個丫頭身份，有什麼好被利用的？”
“那麼就剩下一個可能了，就是她想要勾引你，嫁給你。”石青色提花劍袖的淏王一本正經地打趣。
林暮峰卻沒聽出來，還很認真的做了回答：“之前的玲瓏，我確實存了幾分心思，可現在的玲瓏……我都不太敢靠得太近了。”
“唔？你還真有過那種心思？”賀明瞪圓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議。
林暮峰，看來是動了幾分真情，居然絲毫沒有注意幾個好友的反應：“本來想着暮雪出嫁了，就跟爹說留下她的。可是我娘怕立了玲瓏妻位，就沒有好姑娘肯做我的續弦，硬生生給了那個混蛋……”說著還有些憤懣。
其他幾人見他這樣也就不好再繼續八卦打趣了。
“既然這樣，我們就抽時間會會這個玲瓏姑娘。”少將軍齊悅率先正色，決定要為好兄弟把把關了。
一心認定玲瓏被妖邪佔了軀體的暮峰卻興緻缺缺，不想多說了：“走吧，今天是妹妹的大日子，咱們別在這裏說這些喪氣的了。”於是幾人起身向著排了滿滿宴席的花園走去。誰也沒注意到跟着淏王的親衛非影眼中勾起了濃濃的興趣。
宴席中男席這邊本應由二管家帶着府里的三等丫頭服侍上菜，可大少爺卻偏偏問妹妹討來了玲瓏為淏王他們這一桌貴戚宗室布菜。她竟然還是主要負責淏王菜色、酒水的。今天的佛血舍利就已經讓玲瓏戒心了，又弄出這一出，傻子也知道要搞事了。
玲瓏淡淡地夾菜、添酒和其他幾個服侍丫頭並無不同，那淏王也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卻在第二壺的時候，一個“不經意”撞在了玲瓏腕上。一杯酒給身邊的紅衣小公爺賀明倒了一身。他是九公主的獨子，爺爺越國公；父親因為娶了皇帝的么妹，自己也深的皇帝喜愛，三年間也封了齊國公。是淏王的小表弟。若說他和淏王起了嫌隙，那是說破了大天也沒人信的。所以，這一局大目標還是自己。凌冰漠冷冷地盯了北辰玉一眼，才向著賀明半躬了躬身子道：“很抱歉，是婢子大意了。”做殺手的時候有訓練過各種角色的扮演，這樣高冷又不卑微的婢子形象符合這個時候的玲瓏。
所以冰漠成功地勾起了暮峰對往昔的回憶，錯覺了么？可為什麼她的變化會這麼大？他這邊心潮翻滾，不知飄向了哪裏？
身側的淏王也忍不住小小地在意了一下這個女孩：她長得並不很特殊，也就達到清純、耐看的程度。雙掛環，厚劉海，標準的丫頭髮飾。淡青色銀絲綉蘭草窄袖小衣衫，同色捲雲紋闊腿褲，外罩薑黃色提花紋褙子，腰間墨綠色彩蝶飛舞，蘭草圖汗巾子。墨綠色蘭草繡鞋捲雲紋收口。身材很好，氣質更是出塵。只是這樣？那暮峰兄的眼界還真不怎麼高。……
他們心中各揣心思，冰漠當然也看了出來，卻絲毫沒放在心上，依舊淡淡的：“賀小公爺您若是帶了備用衣衫的話，請隨婢子到客房更換一下。”
“沒有。誰會想到一向家規很好的林府也能出意外？”賀明淡淡地看着玲瓏打趣。
很隨意地一打量這個紅衣少年，身量和大公子相仿，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玲瓏房裏有一套水藍色雲錦劍袖。是去歲剩下夫人壽辰賞給她的料子，因料子名貴玲瓏捨不得穿；心中對少爺又有些不一樣的情懷，便照着林慕峰的身量做了一套。玲瓏綉工很厲害，十二歲的時候還差點兒被選上宮廷綉娘。一則當年年歲過小；二來招選官受了賄賂，很多不公平顯而易見，她就成了最合適的落選者。再看眼前人二十不到，身材高挑勻稱，相貌氣韻與那衣服匹配地剛剛好。她不是玲瓏，玲瓏的情感她不會沾染分毫，那身衣服自然也不會再與大少爺有半點關係。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來借他穿穿，免得弄出什麼，壞了小姐壽宴。想到此淡淡道：“小公爺如不嫌棄，請隨我來。”
唔？……我的衣服？賀明眉頭微挑，笑笑點頭，跟着冰漠來到了玲瓏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