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族衰敗的規律
吱呀聲中旁邊耳門推開走出揉着眼打哈欠的年輕門子，長長伸個懶腰探頭從門縫裏鑽出來，賊眉鼠眼四處張望。這與商成所期望的大戶人家下人七品官的堂皇沒有任何關係，在深紫厚重雕有異獸珍禽的大門映襯下顯得特別猥瑣。
“誰啊，你誰啊？找死哈，敢敲我們家大門。你誰啊，不知道走耳門啊？滾滾滾，別在這裏煩老子。”
門子用滿是污漬的袖子揉了揉剛睡醒還帶點不適應的鼻子長長打個噴嚏清醒過來，看着商成那土布衣裳無玉無飾一看就是凡人，怒火漲紅了臉。轉瞬間從一齷齪小人變為一趾高氣昂的真小人。
商成掃了一眼，他真是不知道一般人走耳房貴人走大門的規矩，緊走幾步向門子身邊靠過來。幾步間他已經知道上官家要沒落了。一個處於上升階段的家族，人人精神形貌皆煥發光彩，為人平時謙虛遇事狠斗，外圓內方是他們的行事準則。一個企業基層員工是與外接觸最緊密的，骨頭斷了就只能跪着生存，這樣的企業不敗誰敗。門子算是家族的基層員工吧，上官家族這門子正好斷了骨頭，這家族不敗誰敗。
商成憂慮了一瞬，即來之則安之，除了找上官家他也找不到別人。幾步間有了主意，很誇張地走了過去抱住門子雙臂。
“不認識我了。不怪你！婉兒小姐在不在，如果不在找阿二說一說也是可以的。”
商成一抱一握之間兩枚銀幣入了門子的手中，捨不得孩子進不了狼窩，雖然心痛也比見不着人好。
門子一直眯瞪着一直被商成熱情感染，更被手中銀幣所打動，他的工錢也不過一個月四五塊銀幣。木然被引導之中，心中戒心放下隨意點點頭嘴一努，商成跟着進了門房。
“你誰啊，找我們家二小姐。我們家二小姐是誰都能找的嗎？你還是一男人，咱們這些家裏人都不能隨意見的。”
門子隨手關上門帶着商成進了耳房手上銀幣不停地翻轉拋動，輕佻中看不起商成。話里話外暗示商成不是不可以見小姐，就看懂不懂味。
“二小姐不是誰都能見的，但有錢就是一定能見的。”
商成聽出來了，但他不願再花錢，進門兩個銀幣，見人得二十個銀幣吧？他商人出身，如果不能等價交換那就不能做，如果能低價獲利當然就是利潤了。高價交換，他就不慣着。
“我叫商成，你去告訴婉兒小姐，或者是阿二也行。要不然找大小姐也是可以的。就說我應約過來報恩還錢的。”
門子依然不願傳話，經過他的手不脫層皮那也得掉點皮屑吧，要不然弱了門子的名頭，他得剝皮啊。
“你不去是吧！那行，下次上官家別找我要錢哈。不是不給，是送錢上門你們不要。”
老子送錢老子是大爺，你愛去不去，商成走到桌邊搬出椅子吹走灰塵輕輕撫了下褲子坐下，似乎自己的衣服很貴重。門子有點慌，很懷疑是不是看走眼了，這年輕人的衣服是不是新潮流很貴的。商成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門子迅速端來茶壺將茶杯沖洗一把倒上水。
“嗯，很好嘛！愣着幹什麼，通報啊，我在這裏等着。”
商成拿出一顆靈玉珠子在手上拋一下又放進兜里，意思是我有錢我來還錢。
門子被震住了，原來這是一個有錢的大爺，怪不得出手就是兩個銀幣，原來這爺花錢都是用靈珠的。顧不上交待兩句往府裏邊狂跑。
“哎，每一個沒落的家族都是這麼敗的。看錢不看人，從下而上的貪婪，從上而下的沒有風骨。這是規律啊！”
商成邊嘆邊眼珠子亂掃描，原木全套傢具，看不出什麼材質，幾個茶盤子擺在桌上，玉的，包漿濃厚，有了些年頭。一幅看不出好壞的中軸掛在映壁上，顯示着這個家族是有底蘊的。
“硬件都是好的，軟件就差了點。家族的破敗都是從軟件上先敗的，這也是規律啊！”
商成嘆氣中似乎已經找到了上官家族的需求了，也知道怎麼與上官家談合作了。
“阿二爺，門房裏有一位商成先生找您，說過來報恩還錢的。”
門子在上官阿二面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雙手垂下低頭看地，不復大門前的慵懶。阿二也奇了怪，雖說商成那小子在歐陽家幫傭，能賺幾個錢，能還上婉兒小姐打賞的那幾個銀幣嗎？不是過來打秋風的吧？按這小子臭不要臉的慫樣做得出來。
“讓他滾吧！別來煩我！”
“哎！小的這就去吱應一聲！”
門子跑得飛快！邊跑邊摸胸壓平心頭的那種恐懼。
“小子，阿二爺說了，讓你滾！”門子揚起高傲的頭顱張開比驢還大的嘴發出叫聲比毛驢可愛。
“我說小哥，你沒有與上官阿二說一說老子是帶着靈珠子來的啊！不曉事的傢伙。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種破爛貨沒眼力見的傢伙得讓家裏白白損失多少。
行了，大道理懶得與你說！滾過去讓阿二滾過來，真以為商大爺逗他玩呢！”
商成知道這個時候是他與阿二隔空過招的時候，門子就是兩人的媒介。這時候他要稍弱點氣勢以後就別想再進上官家的門，也就沒法借勢開鋪子了。
“阿二爺說讓你滾，關我屁事。”
門子混不吝，一副事不關己，哪怕出了錯也是阿二錯的態度。商成一看這樣不行啊，這得發點火弄點動靜，所謂的無論好事壞事也比沒有事強啊，要不今天這事得黃。
“滾去！死開！”
商成作勢要摔杯為號吸引上官家注意力，一看手中杯太小換了桌上的泛起包漿白玉變黑油的茶壺砰的一聲扔出門房去。
“你幹嘛？”門子蹭的飛出門外趴到地上抱住碎成小瓣的茶壺發出護食的嗚咽聲，“這可不是石頭壺陶壺的，這可是玉壺，把我給剝了也買不起啊。嗚嗚，我造了什麼孽。”
得，響聲帶哭聲，動靜的確很大。大到商成都心痛外帶頭痛，靈玉珠子啊，看來只能耍無賴了。
阿二總是第一個出現在該出現的地方，作為一家之主的上官雄是不太會管家裏下人們亂七八糟的事的。
“阿二爺，又見您了。真是很高興啊！
行了，小哥，將那些破爛給拎走，老子來賠。別丟了咱上官家的人。
圍着幹啥，沒活幹嗎，要不要加點。”
商成遠遠地迎上去反客為主與阿二打聲招呼，又將驚慌得窒息的門子安撫順道將圍觀的人趕走。
阿二很想拍死臭不要臉的商成，這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外人，什麼時候上官家與他那麼熟了。
“商成啊。人家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這是用拳相報啊。怎麼的，發財了，那拿過來吧，兩顆靈玉珠子。以後咱們就當沒照過面，你也別湧泉相報了，咱經不起拳。”
阿二對商成最大的印象是臭不要臉，最好的最壞的印象都是臭不要臉，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打發掉。
“這錢是一定要給的，咱可是寧願欠錢也不願欠情的。能不能打個商量，這錢緩一緩再給。”
商成一句話將阿二那好脾氣也激得火上澆油。
“沒錢你玩這麼多虛活幹啥？滾。”
聲音如雷滾滾傳遍上官家府第，驚起所有人全來到前廳廣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