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幽夜
夜色洗凈了鉛華，繾綣了憂傷，淡淡的撫慰着人們複雜的心緒。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一刀師兄，最後一場比武是誰和誰戰，最後誰贏了？”滄嵐問道。
“是瀟湘苑小師妹雪晴對囚木峰陸羽，最後陸羽獲勝了。這兩人的比試相當精彩，若愚道長也顯露身手，竟然讓木樁着起了火，當真是驚險萬分。。。”一刀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當下將比武的詳盡內容將給滄嵐聽。
原來今日比試時二人也是近戰開始，兩人皆擅長步法移動，相持很久也不分勝負。最後若愚道長計上心來，以自己功力引燃木樁下半部分。木陣之上二人心慌意亂，最終到底還是陸羽心性沉穩，在千鈞一髮之際，找出雪晴破綻，將她擊下台去。
一個講得投入，一個聽得投入，不知不覺夜色更濃。
“一個是閬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
若說沒奇緣，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說有奇緣，如何心事終虛化？
一個枉自嗟呀，一個空勞牽挂。
一個是水中月，一個是鏡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
是誰在奏一曲《枉凝眉》，簫聲凄凄，如歌如訴。蟲聲陣陣，奈何為這簫聲平添寂寞。
忽而柔婉，忽而張狂，忽而靜謐，忽而瀟洒，忽而冷清，忽而肆意。
夜未冷，心甚涼，簫聲悠揚，卻包含陽剛之氣，壯士之悲，如大漠輓歌，激起萬千孤鴻，卷進無數沙塵。
偏有那高大的身影立於月色之中，立於峭壁之巔，全然不顧腳下蕭瑟。放眼望去，只見黑暗與黑夜。那**人，不是肖劍又是誰。
“巍巍乎志在高山，揚揚乎志在流水”
舉目眺望，只見浪花飛濺，驚濤拍岸，海鳥飛翔，鳴聲入耳，山色蔥鬱，碧波蕩漾。
高山流水，相輔相成，水印着山，山襯着水，山水無情，人卻有意。
這一曲《高山流水》，似在尋覓知音，如歌如泣，如怨如慕。
黑夜將箏去染色，我卻無法看透結局。
那幽婉的身影，不是宛心又是何人。
一個於高崖之上，一個於樹林之間，彼此不相望，卻又不相忘。簫聲和着箏曲，互訴思懷。曲聲是那麼輕，似乎是怕驚擾夢中人，又似乎是說悄悄話一般。
《枉凝眉》終，《高山流水》散，黑夜又黑得透徹，黑的讓人膽顫，黑得聽不見聲音。
似是又回到了明月夜，短松岡的場景。
黑暗中，兩個聲音循音而去。
“十年了，你還好么？”男子說道。
“還好，你呢？”女子低聲答道。
“我也好，只是心裏卻在想着一個人。”男子似在思索着。
“那人也在想着你。”女子低下了頭。
半晌，一片沉寂。
“罷了，師門令如山，你我終究只能相識，只是。。。”男子話語未畢，竟是說不下去了，轉身，仰頭看天，這一刻，沒有了漫天的豪邁，只剩下悲傷。
“不，一定有辦法。。。”女子幽幽的說道，話至一半，停了下來。
肖劍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年會武，自己技高一籌，在場上即將獲勝，但是對手卻是宛心。那一剎那，那個秀美的身影即將落敗，他又怎麼忍心。那一劍刺得突然，卻也讓人突然。那一劍，那男子不是嬴了，而是露出了破綻惜敗。自此以後，兩人怎麼也難以忘記對方。
無奈瀟湘苑門規，凡入本門弟子者，不得婚嫁，否則逐出師門。多麼美好的女子，怎麼讓她們如尼姑一般終老。
“十年，我卻不敢向師尊說出真相。師尊教我育我，不是母親，勝過母親，這份恩情怎能忘記，如今我卻想做這背叛師門之事。”宛心低聲訴說，隱隱的夾雜着幾聲哭泣。
那一刻，那一雙大手握住了小手，溫暖的感覺傳遍全身。黑暗中不再有話語，很久很久。
夜色撩人，月色黯淡，失去生機。樹林中傳來沙沙聲，一陣又一陣，將夜襯托的更加寂靜。低低的，只有兩個人在訴說著自己的事情，夜漫長，卻又似乎是一剎那的事情。十年一夜，一夜十年。
囚木峰偏殿，三妙仙子若有所思。本是一個清麗的女子，如今卻平添几絲皺紋，歲月的痕迹盡顯。
“師尊，您該休息了。”幽若說道。
三妙仙子一個愣神，才發現是幽若來了，答道：“恩，你也早點休息吧。”
“是，師尊。”
“有不明人物出現，大家小心！”這聲音傳遍了囚木峰峰頭，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原來是一名弟子在守夜時發現兩個可疑的身影，只是在囚木峰頭一閃而過，一大一小，小的那個看身形好像還是個少年。
不多時，若愚道人派人偵查搜尋，找了許久，也未發現可疑的人，也只好作罷。心裏卻忐忑不安：“若是正道中人，不會藏頭露尾，想必是邪教的人。而如今仙鬼佛魔四家彼此制衡，表面交好，實則暗鬥不斷，仙佛為正派，軒轅門與佛宗也有隱隱合作的態勢，只是涉及利益之時，四方大多時候只是為自己考慮。還有散修者，近幾年也是人才輩出，隱隱有獨成一派的氣勢，到時候散修聯手，就將成為第五股勢力。但是最近軒轅門並無與誰結仇，為何有人夜探我囚木峰。”想罷，也是找不到頭緒，只好暫時作罷。
而囚木峰偏殿眾人紛紛，都在猜想這究竟是誰，但是誰也說不出個道理服眾。滄嵐倒是只是覺得有些懼怕，也並無多少猜測，畢竟自己對這些事情也了解不多。
肖劍，宛心被這聲音驚擾，也是再無心思，今日就散去了。
夜依舊寧靜了，但是卧室中，兩人都無眠。
宛心閉着眼，只是在心中默念肖劍對她說的那一句“一定會有辦法的。”
肖劍也是怔怔的躺着，心思不知飄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