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敢跑試試?
在看到厲行琛的一瞬間,蘇雨沫就如至冰窟,全身不可自拔地顫抖起來。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正想悄悄溜走,男人卻已經快步走到她面前,熟悉的眼眸里閃過一抹鋒芒:
“我出兩億,不知道能否讓蘇小姐賞光,把這幅畫賣給我?”
這句話一出口,剛才還在和許辰熙競拍的幾個人連忙放下了加碼牌,恨不得把頭低到地底下去。
許辰熙倒是大大咧咧地笑了笑,正準備跟厲行琛繼續競拍,卻被許老爺子狠狠瞪了一眼,伸手按下了他的頭。
開玩笑,厲行琛指明看中的東西,誰敢跟他搶?!
“抱歉厲先生,到了這一步這幅畫已經失去了本應有的藝術價值,我決定退出拍賣。”
蘇雨沫避開厲行琛的注視,只想趕緊收拾好畫卷馬上離開,可是她的手還沒來得及碰到畫框,就被厲行琛一把攥住:
“拍賣現場從來沒有反悔的規矩,蘇小姐難道不知道?”
“你……”
蘇雨沫被男人緊緊握住手,根本動彈不得,而他就這麼拉住自己,轉頭看向拍賣官:
“還不落錘?”
“厲先生……”
拍賣官早就被眼前這一幕嚇傻了,見厲行琛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連忙重重地將拍賣錘落下,一錘定音:
“恭喜厲先生,以兩億的價格獲得蘇小姐的作品《繁星》!”
“厲行琛,你到底想怎樣?”
趁着台下的人鼓掌的間隙,蘇雨沫壓低了聲音質問着他。
男人挑了挑眉,明明眼神冷得像冰,可唇角卻彎起了一個弧度:
“我不想怎麼樣,只不過身為丈夫,來尋找自己逃跑的妻子而已。”
他的語氣平淡無波,卻在蘇雨沫心裏掀起巨浪,她顧忌着場合,咬牙切齒地在他耳邊說道:
“厲行琛你瘋了,我們早就已經離婚了,你還不放開我!”
“離婚是兩個人的事情,我沒有簽字,就不算離婚。”
被蘇雨沫刻意強調的“離婚”二字所激怒,厲行琛怒極反笑,反而將她禁錮得更緊了:
“就算是離婚了也沒關係,今天正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們馬上復婚!”
“你放開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牽扯,厲行琛你……”
蘇雨沫顧不得別人驚詫的目光,開始劇烈地掙紮起來。
可是下一秒,天花板就傳來一聲巨響,上面懸挂着的水晶吊燈直直地朝她砸下來。
“沫沫!”
蘇雨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厲行琛一把拉進了懷裏。
幾乎是同一時刻,吊燈重重地砸在了厲行琛的頭上和背上,而男人只是悶哼一聲,紋絲不動地摟緊了她,替她擋下了這場災難。
“厲行琛!”
蘇雨沫尖叫一聲,幾乎肝腸寸斷。
晶瑩剔透的水晶碎裂開來,有幾塊碎片濺到她手上,扎出了細密的傷口。
蘇雨沫顧不得去擦掉鮮血,下意識地環住厲行琛的腰:
“你怎麼樣,能不能聽到我說話,來……來人啊,快打120!”
其實不用她提醒,現場早就已經亂成一片,馮巍很快就帶着幾個人趕來,想要把他抬上擔架。
此時的厲行琛已經搖搖欲墜,卻依舊緊握着蘇雨沫的手不肯放:
“蘇雨沫,你敢跑試試……”
都到了這個時候,他霸道的本性依舊不改,還要這麼威脅自己么?!
“我不離開你,我陪着你,你放心好不好?”
蘇雨沫滿臉淚水,連聲答應着,厲行琛終於放下心來,任由幾個人把自己抬上了擔架,緩緩閉上了眼睛。
厲家有專門聘請的家庭醫生,蘇雨沫跟着人回到了這棟留給自己太多痛苦回憶的別墅,心裏五味交集。
她見昏迷不醒的厲行琛已經躺在了床上,而醫生也在經過檢查后告訴她沒什麼大問題,暗暗鬆了一口氣,準備離開。
“夫人,您要去哪裏?”
馮巍及時地攔住了她,語氣恭敬有禮,卻不動聲色地擋住了她的去路:
“有什麼需要的您告訴我或者管家就好,您只需要陪着厲先生。”
他提到管家,蘇雨沫也發現別墅里從管家到園丁,上上下下的傭人都換了個遍。
她並沒怎麼在意,而是看向助理:
“我已經和厲行琛離婚了,這句‘夫人’我擔不起,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請你讓開。”
“厲先生希望您陪着他,而剛才在拍賣廳的時候,您也答應他了。”
馮巍心裏其實怕得要死,可卻依舊不容置疑地和蘇雨沫對峙着:
“況且厲先生是為了救您才受的傷,於情於理,夫人您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離開。”
她和厲行琛之間究竟是誰欠了誰,到了今天這一步早就已經說不清楚了,又怎麼會有“於情於理”的說法呢?
蘇雨沫自嘲地笑了笑,還是慢吞吞地坐回了厲行琛床邊,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她是礙於情理不能離開,還是……
根本捨不得離開。
這間房間從前很多時候,只有她一個人孤枕難眠,驟然看到厲行琛睡在這張床上,蘇雨沫還真有些不適應。
馮巍早就乖覺地帶着醫生和傭人離開了,她嘆了口氣,不自覺地將目光投向了厲行琛。
其實自己之前很少見過他睡着的樣子,他屈指可數的幾次回家,都是霸道肆虐地佔有着自己,然後再匆匆離開。
可此時的他,卻完全沒有了平時那種凜冽的氣場,緊閉的雙眼看上去很溫和,和第一次見面時的樣子差不多。
多年前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蘇雨沫腦海里回想着,最後卻變成了她和厲行琛的曾經。
第一次見面時,她和厲行宇正因為一幅畫的色調選擇而討論着,而厲行琛則是難得地抽出時間,要接這個弟弟回家吃晚飯。
她那時候正值生理期,一同忙碌后只覺得肚子疼得厲害,就這樣倒在了男人懷裏。
“還好么?”
直到現在,厲行琛低沉醇厚的一聲詢問依舊讓蘇雨沫難以忘記,在那之後她和厲行琛也算認識了。
厲行琛偶爾會來學校里看望厲行宇,連帶着也會叫上她這個學妹一起去吃飯,而漸漸的,原本三個人的普通聚會,卻變成了兩個人之間的曖昧。
最讓她難忘的,卻是她二十一歲的生日。
男人大概是看厲行宇躲起來準備生日禮物猜到了什麼,卻沒有送她東西,而是包場了整個遊樂園,陪着她玩那些幼稚的項目,又帶着她看了一場煙花。
只是因為她曾經偶然提起過,小時候很羨慕那些有父母陪着去遊樂場玩耍的小孩。
她和厲行琛,並不是完全沒有美好的記憶的。
想到這裏,蘇雨沫只覺得心如刀割,而此時厲行琛低低地悶哼了一聲,像是有些冷似的。
她連忙起身去找被子,卻在打開柜子的一瞬間愣住了。
厲行琛很討厭別人動他的東西,而這個柜子以前更是不許任何人去碰。
蘇雨沫曾經猜測過裏面或許是他的重要文件,可是現在她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材質精良的頂級紅木柜子裏,整整齊齊地放着許多畫,有很多畫卷的紙張甚至都已經泛黃了,線條和色彩也帶着初學者的幼稚,卻無一例外地被細緻地裝裱起來。
每一幅畫的右下角,都有同一個筆跡的簽名:“Jess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