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事無巧不成書
花驚天把這個小壺在手裏把玩了兩回，憑着手感，他覺得這個小壺並不是青銅的，不像是銅的，更不可能是金、銀、鐵等其他金屬，也不是木質和玉石一類的，一定是花驚天不知道的一種特殊材質製作而成。
花驚天故意漫不經心地看了小壺兩眼，很快地把它放回了瘦子的破布片上，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拿起一個銅盂來。這個銅盂倒是一個真的銅盂，很普通，像是明代之前古人們盛食物用的，相當於現代人的飯碗。
市場上還是有不少這樣的銅盂，但這種東西在普通的行家眼裏實在是雞肋，用肉眼難以辨別真假，用高科技儀器測試又不值得，收藏價值也沒有人能摸清真正底細。
一是太容易仿製，二是這種古人用於盛食物的器具很常見，除了皇家官宦、富家大戶擁有的以外，普通的器具，上面連銘文也沒有，不好分辨年代。
至於那個銅壺、銅樽、銅鬲也是一樣的性質。銅壺是盛水用的，銅樽是喝水或喝酒用的，銅鬲是炊具，做飯用的。這四件倒像是一個人或者一個小家庭的全套銅製生活用品。
不過看這幾件銅壺、銅樽、銅鬲、銅盂都是最小號的那種，估計是一個單身漢的全部家當吧。
像瘦子這樣穿着土裏土氣的衣服，拿幾件銅器甚至是幾件青銅器在市場裏轉悠，聲稱在工地里施工時挖出“寶貝”的人，前幾年在市場裏有不少，還真讓他們把一些行家騙了幾回，拿贗品賣了幾倍的高價，然後溜之乎也。
後來，市場裏的行家還找人把再次使用這種幼稚騙局的幾個傢伙打了一頓，這才讓這種事有些收斂。雖然仍有一些人拿這些“玩意兒”在市場裏騙一些外行人，卻再也沒有人敢招惹行內的買家了。
瘦子在市場裏站了一陣，那些真正的行家都懶得到他的小攤前看一眼，都以為瘦子是跟那一夥小騙子一起的新手，誰讓瘦子那雙賊眼轉得那麼快呢？
花驚天知道這個瘦子的東西應該是真的，至少不會是現代仿的贗品，那個小壺給他的感覺很特別，讓他覺得自己這次可能要淘到一個“寶貝”。
把那個銅樽放在眼前，花驚天上下左右地仔細看着，然後問瘦子：“說實話吧，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裏弄來的，做工這麼粗糙，根本就是這兩年仿的。這個可瞞不過我的火眼金睛。”
花驚天說話時，故意裝得老氣橫秋的樣子，心裏怕這瘦子見他年輕瞧不起他。
這個瘦子的兩隻小綠豆眼卻是在花驚天身上打量了幾下，看得很仔細，就像花驚天看那幾件銅器一樣挑剔。
“咱說老闆，咱這可是家裏祖傳的寶貝，上哪裏仿製去？你要是買不起，就算了。咱就不信城裏人都不識貨。”瘦子一副鄙視的表情看着花驚天，用帶着鄉音的蹩腳普通話奚落了花驚天一句。
花驚天“嘿嘿”冷笑了兩聲，上前一步，把嘴湊到瘦子耳朵邊小聲說：“老鄉，我知道你這些東西是從哪裏挖出來的？要是我告訴了公安局或者文物局的朋友，你還能在這兒跟我說話嗎？”
看花驚天一副吃定了他的樣子，瘦子馬上軟了下來，苦着一張瘦臉說：“老闆，咱可是好人，不敢幹犯法的事。”
花驚天只是“哼”了一聲，對瘦子的自我辯解毫不理會。論心理戰，花驚天可是比這個鄉下來的聰明人強多了。
瘦子苦着一張臉，湊到花驚天的耳朵邊小聲說：“咱這些個玩意兒是……說實話，這些玩意兒是咱從山裏撿來的。”
花驚天見把這個瘦子嚇住了，就轉了臉色，笑着對瘦子說：“老哥，咱跟你開玩笑的。說吧，這些東西多少錢？咱都要了！”
瘦子臉色一緩，有點兒尷尬地乾笑了兩聲，小心地說：“兄弟，你剛才可把咱嚇了一跳，咱們鄉下人膽子小。這樣吧，這幾樣寶貝，咱就便宜點給你，你給一千塊錢得了。”
花驚天卻再次收起了笑容，對着瘦子“哼”了一聲，說道：“老哥，咱們城裏人可也不是冤大頭，你可不要漫天要價啊。”
瘦子這時也開始適應花驚天的“變臉”，沒有了剛才的拘謹，笑着說：“兄弟，咱漫天要價，你可以落地還錢嗎。”
“那好，咱給你一百塊錢，給孩子買點兒玩具回家吧。”花驚天也笑了，心說這個瘦子還算有趣，不是死性子的人，就跟瘦子逗趣。
瘦子的臉又苦起來，一副可憐相，小聲說：“兄弟，咱家裏窮，還沒娶上媳婦。你就別笑話咱了。你給咱八百塊錢，咱就承你個人情了。”
花驚天又一次笑了，湊到瘦子耳朵邊說：“老哥，我給你一千二百塊錢。不過你得帶我去那個撿到這些東西的地方去瞧瞧，讓兄弟也撿幾件祖傳的寶貝，你看怎麼樣？”
哼，先是說什麼家傳的，又說是從山裏撿的，想騙三歲的小孩兒嗎？這些“玩意兒”一定是從古墓里盜出來的。花驚天心裏跟明鏡似的。
以前叫“偷墳掘墓”，該死。現在叫“考古”研究，是科學！
經過一番鬥智斗勇，城鄉兩個聰明人總算達成了一致。瘦子小心翼翼地把一千二百塊錢放進縐巴巴的西服口袋裏，連小壺、那個破布片帶幾件銅器都給了花驚天。
花驚天還故意漫不經心地，把那個小壺放進自己的衣服內口袋裏。背着不倫不類的布包，帶瘦子去了古玩城外面的小吃街吃早飯。
邊吃邊聊了一陣之後，花驚天才知道瘦子的本名叫李魁梧。看看瘦子那“魁梧”的身材，花驚天又笑得差點兒噴飯。
說起李魁梧得到的這些“玩意兒”，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昨天，看到春暖花開，李魁梧這光棍的春心可就開始蕩漾了。他約了自己的相好王寡婦，先後去到村后的小山洞裏相會。
怕遇到別人攪了好事，瘦子和寡婦相好選擇了村後傳說鬧鬼的小山洞。這次，他們走到了山洞的深處。
李魁梧不小心落進一個大坑裏，在那裏面摸到了泥土下面的小壺和擺在角落裏的這幾件銅器。因為害怕，瘦子沒敢再往裏面走，忙讓王寡婦接了褲腿和腰帶，把他拉到山洞的地面上。兩人也沒有做成好事，就偷偷摸摸地各自回家。
瘦子昨天下午就揣着這幾件“玩意兒”進了城，打聽后今天一早去古玩市場碰運氣，讓花驚天遇了個正着。
吃完早飯，花驚天讓瘦子在中心廣場的噴泉邊等着，然後自己坐公交車回了他租住的單身公寓，說是帶好裝備后一起去那個墓**中尋寶。
“富貴險中求，不求白不求。適當拚一把，活着有勁頭。”
周末休息，花驚天倒是不用向那個半老徐娘請假，他可不願意和那個臭娘兒們廢話。
關緊了房門，花驚天小心地把那幾件銅器從破布包里拿出來。那幾件銅器，花驚天沒廢多少心思。銅盂、銅壺、銅樽、銅鬲肯定是真貨，拿出一件來都能賣上幾千塊錢。
花驚天在意的是那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小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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