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鄰居
當天下午，池少川和丁煉去了隔壁幢別墅。
正如霍星闌所說，十二幢里住的是一個男人，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樣子，一頭細碎的短髮，閑散中透出一股銳利的氣息。
“你好，我是桐城刑警分隊第三支隊的池少川，”說著，池少川和丁煉習慣性地亮出了證件，“隔壁13幢出了命案，我們需要耽誤你幾分鐘，協助調查……”
男人眯起眼睛，順着視線望向13幢，若有所思的樣子，而後將池少川和丁煉請進了屋。
進了門，只見屋內空蕩，沒什麼擺設類的東西。廚房裏廚具一應俱全，井然有序，看不出一絲煙火氣。因為一切都整潔得過了頭，所以讓人覺得這並不像是有人常住的屋子。
“你這屋子，收拾得夠乾淨啊！尤其是這廚房，滴油不染啊……”丁煉打趣道。
“沒收拾，搬進來時什麼樣，現在還是什麼樣，我一個人住，開個火太雞肋還費時，還是叫外賣來得方便快捷……”
丁煉查看了男人的身份證：陳騰？
男人點頭：“嗯，一年前住進來的……”
“一個人住這麼大別墅，挺奢侈啊……”丁煉調侃道，毫不掩飾自己對對資本家的調侃。
陳騰沉穩一笑：“我是個寫代碼的，就看中了這裏夠清靜，寫代碼的時候不會被打擾……”
不是吧！買這麼大別墅，就為了圖個清靜？這些有錢人的想法，可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體會的……丁煉感慨着追問道：“最近兩個月，有沒有發現13幢有什麼異樣？或者你這12幢，有沒有異樣？”
陳騰蹙了蹙眉，像是在回憶，而後的回答言簡意賅，絲毫不像是經過深思熟慮后該得出的結論：沒有……
“沒有？你再仔細想想，一點異常都沒有？比如說聽到什麼聲音，看到什麼光亮或是東西，或者有什麼可疑人進出之類的……”
“白天我一般都在公司，昨晚剛好加了個通宵班，今天才在家；晚上的話，無論是睡覺還是寫程序，我都習慣用耳塞，所以，就算有聲音也應該聽不到。至於亮光，她那邊的路燈全滅了算不算？我聽說那邊的路燈總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破壞，物業又抓不到破壞者，她自己似乎也不在乎，久而久之就一直滅着……”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池少川看了一圈之後終於發問。
“至少一年前了，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住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我也是偶然有一次聽物業說起才知道這事兒的。”
“能去你樓上看看嗎？”池少川牛頭不對馬嘴地轉移了話題，就連丁煉，都不確定，老大究竟是發現了什麼，還是怎麼的。以丁煉的經驗，眼前這陳騰，似乎應該沒什麼可疑才是啊！可既然老大要上樓，他便沒有不跟的道理……
陳騰帶着池少川與丁煉上了樓，這裏的別墅都是兩層半外加一個地下室的結構，主卧和次卧三開間朝南，一部旋轉式樓梯連通一樓到二樓，中空為懸頂客廳，再往上是一個閣樓。
“嘿我說，這是不是你們有錢人的通病啊？怎麼都喜歡把門關得這麼嚴實啊？怕遭賊嗎？”丁煉試探性地詢問。
陳騰笑着解釋說不是，就是一個習慣問題。說著就幫着打開了第一個房間的門。
這應該算是一個書房，但是一張巨大的書桌上一字排開分列着六個顯示屏，上下疊成兩排，甚是霸氣。丁煉只在美國華爾街電影裏和警局監控室里見過這麼壯觀的顯示屏擺設……其中右邊兩台在黑色背景下顯示着諸多複雜的代碼，很明顯，這是一個寫到一半的程序。另外四台，則顯示着當下的股票走勢。
“一邊寫代碼一邊看股市，你腦子夠使？”
丁煉幾乎驚掉了下巴，這陳騰，索性直接改名叫“成神”得了！可這麼費腦子的活兒，怎麼他腦袋上的頭髮竟比自己還要濃密呢……
“不太夠，所以得多補腦……”
池少川隨之一笑，從窗口往外望了望。這個角度，是觀察霍星闌別墅的極佳之地。但若是再高一點……
“能上閣樓看看嗎？”
“可以……”
閣樓屋頂呈倒V型，窗戶落地，頗顯高雅。關鍵是，只要霍星闌不拉窗帘，13幢內的動靜從這裏看，便是一覽無餘！
“陳先生，你這閣樓，我們能不能借用幾天？”池少川問。
“可以是可以，不過冒昧問一句，你們……是要做什麼？”
“辦案……”
池少川言簡意賅的回答，即刻駁斷了陳騰繼續話題的理由。
“行，今晚就來嗎？”
“今晚就來……”
“幾點？”
聞言，池少川從窗外收回視線，反問：“六點，方便嗎？”
“方便……”陳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好意思，我這人有點強迫症……”
池少川看了他一眼，又環顧了屋子一圈：“嗯，看得出來……”
話語間，陳騰轉身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鑰匙交到池少川手中：“晚些時候我得去趟公司，鑰匙給你，到時候你們直接進來就行……
從陳騰別墅出來后，丁煉才將自己的詫異表現了出來：“他竟然就這麼放心地把別墅鑰匙交給我們了？這人，是太信得過我們人民警察，還是他家大業大，不差錢？”
池少川敷衍地笑了笑，不予置評，就匆匆回了警局。
到了局裏，池少川讓丁煉調出了有關陳騰的檔案：陳騰，1985年出生於桐城，耳東科技有限公司聯合創始人之一，手握耳東科技60%股份……
“年輕有為啊……池隊，你覺得這個陳騰，有問題？”丁煉滑過椅子半面池少川，順便掏出手機翻出相冊，照片定格在一張淺褐色實木地板上，而地板上有三點磨損痕迹呈三角分立。
這是剛才在陳騰閣樓拍的，丁煉與池少川合作了這麼多年，要說默契，總歸是有的。雖說在斷案上他沒有池少川那麼敏銳，但細節方面的輔助，該有的，丁煉一樣不會少……
照片上地板的磨損，看上去，應該是三角支架之類的東西造成的。而且看這樣子，應該不是推拉造成的划痕，而更像是經年累月的輒壓或是重物造成的凹陷。
“這個閣樓，是觀察13幢的絕佳位置……”
只要霍星闌窗帘拉得不嚴，陳騰就能將13幢的一切，盡收眼底。只是目前既無動機也無證據。見色起意或是變態偷窺，都沒有證據。
“這個耳東科技，挺厲害啊……”丁煉搜索着，發現這個公司雖然才剛剛成立沒幾年，勢頭卻不容小覷。而這一切，似乎都要歸功於這個陳騰。更有意思的是，這個陳騰，還有另一重身份！
兩年前夏天的一個午夜，桐城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交通事故。肇事司機午夜醉酒行車，撞倒了一個水果攤，因車速太快來不及剎車而直接從那個賣水果的男人身上碾了過去，男人當場死亡！據說當時死者腦漿塗了一地，肢體肌肉猶如被活剝了殼的蝦，仍在痙攣，神經末梢還未意識到自己的死亡……
毫無懸念，肇事者依法被刑拘判刑。這個肇事者，正是郭恆；而陳騰，正是死者陳茂林的兒子！
這麼一來，似乎一切都有了頭緒。但是仔細一想，只有動機，缺乏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