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不是夢
“啊!”
我尖叫着從床上彈起來。
夢!
果然是夢!
我希望可心還活着,但是我害怕可心用那樣的方式可憐地活着!那種比死更可怕的活着,每一刻都該是如何地痛苦,如何地度日如年。
“你醒了?”閻煌坐在我的床邊,神色凝重地看着我。
“這裏……是哪裏?”四周清一色的白,晃眼得很。
“你忘了嗎?”閻煌握着我的手,他眉間那份憂心是我很少在他臉上看到的。
“這裏是哪裏?”我無力猜測。
“……病房。”閻煌眉頭緊蹙,“你剛剛暈倒了。”
“哪裏的病房?”我的目光緊緊地鎖在閻煌閃縮的臉上,“是請水療養院的病房嗎?……告訴我不是!告訴我剛剛只是我的夢!告訴我,那不是可心!那不是可心!”
我不停地搖着頭!
我無法接受這一切!
我無法接受這些年,可心每一天都承受着這種折磨!我也無法接受這些年,爸媽一直把我蒙在鼓裏!
閻煌把我拉進他的懷中,緊緊地抱着我,“不要激動,醫生說了,你不能再激動!”
“那真的是可心嗎?為什麼……可心不是已經死了嗎?她怎麼會還活着?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的心彷彿被無數的石頭重重地壓着,想逃脫卻沒有出路,想放棄卻被困得更深。
閻煌把我抱得更緊。
我知道,閻煌想給我安全感,但是我心底的沉重像是無邊的深淵不停地侵蝕着我的每一個神經。
“我讓傅叔打聽過,可心姐在這裏已經住了將近十年了……這些年來,她的意識一直都很模糊,但是她平時都是很平和的,今天是她第一次這麼激動……至於她為什麼還活着,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想,你要親自去問問伯父伯母了。”
“我現在就去,我現在就要去問清楚他們!”我推開閻煌,掀起被子……閻煌又一次把我緊抱在懷中。
“你現在太激動了,你不冷靜下來的話,我是不會讓你走的。”閻煌的懷抱緊得讓我幾乎窒息,“可藍,我相信伯父伯母一定有他們的原因的,你這樣激動對你對他們甚至對可心姐都不好。沒有什麼事情比死去和失去更可怕,起碼現在可心姐還活着,只要活着就會有希望。我答應你,這一切有我,無論花多少錢,我都會讓可心姐好起來的。”
閻煌溫柔而堅定的聲音讓我的心慢慢地得到放鬆。
確實。
只要還活着,就會有希望。
爸爸媽媽肯定也是有他們的道理……我現在需要的,是用理智的方式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
來到爸媽的病房。
今天他們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雖然臉上還是掛着傷,但是紅腫什麼的明顯消除了不少。
“可藍,你來了?”媽媽在護士的幫助下從病床上坐起來,其實媽媽根本不需要別人攙扶也能坐起來,只能說護士的服務太周到了。
“煌先生也來了?”爸爸也坐起來了,“煌先生,我們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實在是不需要住院了。”
爸爸說話的時候臉上的神經明顯還在因為疼痛而抽搐着,這樣就說要出院無疑是逞強,我知道爸爸在擔憂什麼……當然,爸爸不知道清水療養院的那筆欠費,閻煌已經幫我們結了。
閻煌說:“你們的身體還沒有全好,這些傷雖然說是皮外傷,但是料理不好的話怕是會留下病根的,所以你們還是聽醫生的話吧。只要醫生說你們能出院,我保證馬上幫你們辦出院手續。”
從前,閻煌在我眼中就是霸道粗魯不講道理的代名詞。
這幾天,閻煌讓我見識了他的謙遜禮貌和成熟穩重。這樣的閻煌讓我刮目相看,也讓我不能不為之動心。
“這……”媽媽略帶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閻煌。
媽媽心裏一定有無數的疑問,她一定很想知道閻煌是誰,閻煌是我的誰,閻煌為什麼要對他們這麼好……這些疑問我願意一一解答,前提是,他們要先解答我的問題。
我對閻煌說:“你們能先出去一下嗎?我有些事情想單獨和爸媽談。”
閻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我的頭,帶着其他人,暫時退出了病房……本來就寬闊的病房頓時間變得更加空蕩。
我看着爸媽。
爸媽看着我。
我幾度想開口,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無言。
媽媽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可藍,那個煌先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好?他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們安靜地等待我的回答。
許久。
我說:“他……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的聲音小得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清楚。
“什麼!?”爸爸無比嚴肅,“你才剛滿20歲,你居然這麼快就交男朋友了!?書都沒念完談什麼戀愛?!不可以!”
“不要這麼激動!”媽媽安撫着爸爸緊繃的情緒,“可藍,他幾歲了?你們認識多久,在一起多久了?”
我說:“他23歲,是我們學校的師兄。我們認識快一年,在一起……快兩天。但是……”
爸爸打斷了我的話,“才認識一年,他是什麼人你知道嗎?我們明明只是欠人家80萬他硬要還100萬,這種人明顯就是沒大腦的富二代!這種人對感情能有幾分認真?趁現在還不算用情太深趕緊斷了,欠他的錢我們會努力還的!”
媽媽說:“爸爸說的沒錯!他們這種有錢人不是我們能夠高攀得起的,你還是讓他和醫生說一聲,讓我們出院吧!這樣一直受人家的恩惠咱們還不清。”
媽媽說完,就把被子掀起來走下床……我趕緊走到媽媽的身邊,阻止她下床的舉動。
我說:“媽,身體重要,這些事情還是我們以後再說吧。”
爸爸說:“怎麼可以以後說?這樣越拖越不清不楚,以後就更難做了斷了!你跟那個煌先生說,我們現在就要出院,馬上!”
爸爸趁我扶着媽媽的空隙強行走下了床,身體還虛弱的他一個踉蹌把桌邊上的杯子弄碎了一地,我趕緊鬆開了媽媽的手跑過去扶着爸爸。
我說:“爸爸,不要逞強了好嗎!”
這是我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態度和爸爸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