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給菜鳥做聽差(修)
“嗨……”
坐摩托車斗里的麥克.郎一面伸直了手臂彷彿個笨拙的鐘擺,給基地中認識的一切人打着招呼,彷彿希望所有人都為他自地獄歸來歡呼。另外一隻手則給駕駛的那個德軍軍官,指點着飄着紅十字標誌旗的帳篷。
當摩托車到達那個帳篷門口的時候,那兒已經等着幾個法國步兵,他們分出人手扶起麥克.郎向帳篷內跑去,這時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帶隊的法國軍官的一聲令下,法軍士兵的步槍都舉了起來,數枝黑洞洞的槍口指着已經從車上下來的唐雲揚及依然坐在摩托車上的那個德國軍官。
面對法國步兵手中的步槍,唐雲揚搞不懂,這些法國人是不是集體發了瘋。
他只好向正被人扶着走向醫療帳蓬的麥克.郎大聲求助。
“喂!喂……他們這是幹嘛,快告訴他們,是我救了你!”
這時就看得出來麥克.郎還是夠意思的,聽到唐雲揚的叫嚷聲,他回過頭用英文與軍官交涉了幾句,再用中文對唐雲揚解釋“哦,沒什麼的,他們只是要你交出武器罷了!”
一聽交出武器,唐雲揚只覺得實在是鬱悶至極,對待朋友也可以這樣嗎?
嘴裏一邊向麥克.郎發出埋怨的聲音,一面將自己身上的毛瑟98及駁殼槍將給用槍指着他的法國步兵。
“他媽的,你們拉菲特小隊的人可不怎麼友好呢!”
幾個法軍士兵一見他拋下了武器,也就不再將槍口對着它,只是按照軍官的口令押走了那個德軍軍官。而那名軍官對於中國人顯然沒什麼好感,警告似的看了唐雲揚一眼可又沒說出什麼,接着自己也匆匆走了。
“啊!沒辦法啊,現在是戰爭時節!”
終於可以安下心來歇歇氣的唐雲揚拿眼睛在基地里四面看着。
沙包組成的防禦工事裏架着高射炮,四處奔忙急匆匆滾着油桶的士兵,從帳篷中竄出來穿着飛行服的飛行員。
遠處不時吼叫着竄上天空的飛機,極目的遠方傳來的“隆隆”的炮聲如同沉重的鼓點,這一切不間斷的在大地上及唐雲揚的耳邊回蕩着。
戰爭的氣息在身邊蕩漾開來,看着這些,唐雲揚閉上了眼睛,因為他有了一種似乎身在虛幻當中的感覺。
甚至他在心中猜測,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這一切都會如同煙霧般散去。而他將揉着眼睛透過家中的窗戶看見初升的太陽,長長的伸上一個甜絲絲的懶腰。
再睜開眼睛時,依然是以上那些鏡頭組成的,一幅喧囂的空軍基地的圖畫。他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大約是笑話自己的幼稚吧!
不知過了多久,唐雲揚彷彿聞到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從昨天餓到現在的胃開始一陣輕微的翻騰。
抬起頭,發現一隻手端着一隻乘着不知什麼食物的鐵盤伸到他的面前,鐵勺上面放着一大段烤成金黃色的麵包。
他抬起頭,向那隻手的主人望去,結果讓他看到了一個如同天使一樣的人兒。
她大約是個軍醫,或者護士,軍裝上套着遍佈血污的白色圍裙,甚至臉上也有幾道血痕,彷彿她打剛剛打完了一場大戰,眉宇之間似乎有一絲疲憊。
雖然有這些血污,那並不能掩飾她的美麗。
她的眼睛是那種海藍色,如果不小心跌進去的話,一定會把人淹個半死。她的牙齒很白,一頭金色的長發盤在腦後,臉上那些在陽光下閃動着的,纖細的金色汗毛也看得清清楚楚這是唐雲揚第一次和法國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尤其是年輕而漂亮的女人,所以他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法國女醫生嘟噥了一句什麼,將手中的盤子向他送了送。大約是叫他吃飯的意思,藍色的眼睛當中,閃動的神色似乎是對於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的憐憫。
唐雲揚咬咬牙,有心不接受這份施捨,可那不爭氣的胃一個勁的咕嚕嚕的直叫。只好伸出手接過稍帶熱乎的盤子,向軍醫展示了一個表達感激的笑容。
女軍醫僅僅點點頭,將另一隻手中的杯子遞給他后,轉身離去。
看着食物,唐雲揚嘆了口氣,看來在這個時空裏,一戰時中國人的地位,同樣低得使人難以想像。
食物大約是罐頭牛肉及土豆蓉的混合物,有着軍用食品那種特殊的味道,麵包倒是相當新鮮的,出爐不久即鬆軟又可口的小麥麵包。
飢餓的唐雲揚顧不得詳細辨別食物的味道,通常是在嘴裏把它們和麵包混合之後,用咖啡衝下了事。
一邊吃一邊在自個心中嘀咕:“媽的,既然老子到了這兒,說什麼這天也得給我翻個個。”
正在這時,只穿着襯衣的麥克.郎從病房中走了出來,他架着雙拐,身上的傷重新包過,腿上的夾板也換成軍醫專用的那一種,人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真沒想到,軍用食品你也可以吃得這麼香!”
典型的美國佬,身上纏着繃帶,嘴角卻斜叼着煙捲,拄着雙拐依然可以悠哉悠哉的四處亂逛。看見唐雲揚扭過來的臉上一付受誰欺負了的模樣,他習慣性的聳聳肩轉移了話題。
“沒事,我的腿沒斷,只是骨頭裂開了,大約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唐雲揚捏着柔軟的麵包,擦着盤子底部的那些褐色的汁液,並不是因為它們有多好吃。那裏面有的只是脂肪及澱粉,這是保持體力的必須品,至於味道……。
“那是用來騙舌頭的!”
“你……你是怎麼向他們介紹我的?”
自己在這兒是什麼身份關繫着唐雲揚的去向,或者他很快就會被這些看起來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法國兵趕出軍營。
“你?!……唐,這是無關緊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們允許你留在這兒一段時間,最少在我傷好以前你都可以留在這兒!”
用雙拐撐住自己身體的麥克.郎,依然可似攤開他的雙手向唐雲揚解釋。
唐雲揚將最後一塊麵包扔進嘴裏,只嚼了幾下就用最後一口咖啡沖了下去,追問道:“好了,別兜圈子,我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這個……哈哈,這不重要……好、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話。我告訴他們你是我雇傭來的聽差,所以我們的長官同意你暫時可以呆在這兒,直到我的傷痊癒時為止。”
唐雲揚恍然大悟。
“當聽差?”。
這個詞使唐雲揚聯想起來電影看到過的,手裏托着托盤頭上纏着白頭巾,恭敬的彎着腰一張嘴就是:“是的,主人……”
想起那副模樣來,唐雲揚就會不寒而慄。
嘴裏不滿道:“哦,我知道了,原來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才收繳了我的武器,而我就成了你這個菜鳥的聽差,麥克.郎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對待救了你命的人。現在我已經開始懷疑,你會不會有日本血統!”
“嗚……吐吐……”正在這時,螺旋漿飛機發生故障的聲音從天空當中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