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拾荒人
一隻滿是皺紋的手掌放在了蘇瀾的身上，頓時蘇瀾只感覺如芒在背，後背汗毛倒立，讓自己的身體向下一蹲，試圖預判對方下個動作。
蘇瀾沒有感受到對方的攻擊，但是他心中依舊充滿了對那些黑色西裝男子的恐懼，現在他必須儘管逃離這裏。
從身後抓住自己的那個人，蘇瀾還沒有回頭就大概猜測得出是那名拾荒人。
雖然剛才拾荒人沒有揭露自己，但是蘇瀾感覺自己現在看任何人都十分可疑，他擔心自己沒準剛出狼窩，又入虎穴。
“小夥子，你就是這麼對待恩人的嗎？”拾荒人將一隻空瓶子放進了袋子裏。
蘇瀾回過身看向了眼前這名拾荒人，滿頭都是灰白色的頭髮，髮型看上去十分凌亂，臉上都是歲月佈滿的痕迹，衣服也是破舊，身後背着一隻一直裝着許多瓶子的袋子。
不僅是是蘇瀾正在打量這名拾荒人，同樣拾荒人也在打量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的蘇瀾，時間緩緩流逝着，兩個人四目相對。
蘇瀾與拾荒人混濁的目光對視，幾息，拾荒人的目光彷彿像一道漩渦，蘇瀾的目光彷彿逐漸失去了一種光彩。
“什麼？！”蘇瀾心中一驚，驚醒過來，目光帶着一絲駭然的看向了拾荒人。
那彷彿是一顆黑色的漩渦，當蘇瀾的目光對上了拾荒人的目光，他彷彿自己深陷其中，四周的巷子不再，周圍的聲音不在，甚至連天地間的光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蘇瀾後退了兩步，心中忐忑不起，他不太能再繼續盯着拾荒人的目光看着，道：“剛才，抱歉，剛才我沒有注意，另外，之前謝謝您了。”
“沒事，小夥子，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拾荒人的蒼老的聲音響起。
“他們……我也不知道。”蘇瀾看了一眼拾荒人深邃的眼眸，搖了搖頭，道，“對了，還不知道，老先生您的名字？”
“威爾。”拾荒人搖了搖頭，他目光依舊盯着蘇瀾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看着。
可能是今天的星辰有些暗淡，蘇瀾的肚子傳來一聲咕咕咕的叫聲，但是他並不感覺餓，他只是對這名叫威爾的老人，心中帶着一絲警惕。
“威爾老先生，很感謝您，我這邊先走了。”蘇瀾朝着威爾勉強笑了笑，肌肉抽動，旋即他心中忐忑的東張西望。
“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威爾看着不遠處正要離去的蘇瀾，臉上皺紋一動一動。
“什麼？”蘇瀾一臉茫然，他正準備離去的腳步在老者聲音響起的時候，硬生生停下。
一陣風從街道上吹到了巷口，吹動了蘇瀾回過身看着威爾臉上滿臉的皺紋。
這陣風來的十分適合，將這巷道的濃郁的一股垃圾的味道驅散。
“你難道不想知道一些真相？比如這些穿着黑衣服的人為什麼會找上你？”威爾笑道，蒼老的臉上皺紋微動，一臉神秘莫測的看着蘇瀾。
蘇瀾皺着眉頭，一臉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名叫威爾的老者這樣問自己。
正如同威爾蒼老的臉上，掛着歲月的痕迹，藏着一種隱晦，明擺着一種諱莫如深的微笑。
似乎他戳中了自己的內心，蘇瀾看着威爾蒼老臉上淡淡的笑意，思緒回到了今天凌晨，那時候自己拍下一段視頻中的畫面。
畫面中兩個人從兩棟十米間距的大樓，沒有藉助任何隨便的外立，一躍而過，一男一女兩個人相繼飛躍了十米的距離。
蘇瀾回過神，也緩緩轉過身，目光開始逐漸看向那張蒼老的臉，問道：“什麼真相？”
“跟我來。”威爾臉上恢復平靜之色，他說完這句話便緩緩轉身，而轉過身的時候，在蘇瀾看不到他的臉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意。
不遠處的蘇瀾靜靜站在原地，但當他聽見威爾口中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他的思緒彷彿在此刻不受自己的控制，雙腿緩緩邁了過去。
穿過一條縱向的巷道，周圍的人流很少，過了一條小路，可見的車流也越來越少。
蘇瀾默默的跟在前面那道有些佝僂的身影，他沒有猶豫，沒有過頭，
正如同剛才他在威爾沙啞的聲音下，緩緩邁出的那一步，沒有再猶豫自己的選擇。
一如在這一路上，蘇瀾腦海中的念頭，威爾這名老者究竟在說些什麼。
似乎乍一聽聽不出個大概，但是作為今天一天彷彿經歷了一場夢，十分的離奇，他看見了只可能是在夢中看到的一幕，他經歷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帶着十幾名治安官追逐自己。
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遠離城市，周圍的天色已經逐漸暗淡，這裏是城市的郊區。
時間不知為何流逝的如此之快，蘇瀾甚至都沒有任何察覺，當他反應過來，這時的他已經看到了滿天雲霞在朝着他微微一笑。
蘇瀾此時心中卻是笑不出來，他的臉上懷着越來越多的疑惑，他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甚至他十分期待那名叫威爾的老者。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是，似乎眼下的蘇瀾已經別無選擇。
正如同蘇瀾自己不停推演的結果，這時候已經有三輛治安車在他的家附近，有六隊治安官小隊蹲伏在他家的暗處。
然而這時候的蘇瀾並沒有回家，他正在跟着已經拾荒人威爾，前往了這座城市的郊區。
“到了。”威爾在站在一座房子前停下。
蘇瀾看着複式結構的房屋，微微詫異，他沒想到這名拾荒人竟然還有住的地方。
“是爺爺回來了嗎？”一名清脆的女聲，從這間房子的裏屋響起。
不多時腳步聲就緊接着傳來，打開門，只見一名身穿鵝黃色長裙的女生目入眼帘。
這名女生看上去莫約十六七八歲，烏黑的長發剛好來到白皙的鎖骨上，臉上掛着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蘇瀾的臉上。
蘇瀾的目光同樣困在那名女生的臉上，白皙的臉上有着一絲詫異，一雙大眼睛，狡黠的偷偷瞄了一眼自己。
“柒柒回來了嗎？”威爾笑着上前，一雙滿是皺紋的手正準備摸摸少女的額頭。
誰知道那名叫柒柒的女孩秀眉一挑，妙曼的腰肢輕輕一扭，一道倩影閃到了一旁。
“爺爺！你的手！你的手好嘛！”少女嘟着嘴一臉嫌棄的看着威爾滿是褶皺的手。
“好好好，你先進去，洗些水果，今天我們家來了一位客人，不要怠慢了。”威爾笑着說道，對於少女的反應他似乎也並不在意。
“這位姑娘是？”蘇瀾來到威爾身邊，他看着威爾滿頭灰白的頭髮，又看向一閃而逝的倩影，好奇的問道。
“哦，那是一位故人的孩子。”威爾隨口道，但話語之中似乎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我們也別在這裏干站着，進去說吧。”
威爾的身影看向蘇瀾說完，轉過身，留給蘇瀾一個背影，接着他走上台階，一步一步，走進了這座房子裏。
看着眼前這道佝僂的身影，蘇瀾目光困在了房子四周的裝飾上，彷彿次世代的設計，以他的眼光看起來似乎有一種超凡的表現力。
這座房子落在城市的郊區，在房子的兩面有些許多植被，一些樹木，一些花草。
四周並沒有太多活動的痕迹，似乎在這裏就不會有太多人經過，蘇瀾看了會兒，覺得這裏的風格似乎與自己之前看到的格格不入。
傍晚的風充斥着一股沁人心肺的愜意，空氣中透着清新自然的氣息，四周一派綠意盎然，植被功不可沒。
蘇瀾在風的吹拂中，走進了房子，進入屋迎面而來的是讓人瞠目結舌的大廳，從外面沒看出來屋子裏面竟然比想像中更大。
還沒有來得及感慨，一旁香風撲鼻，少女端着果盆從遠處娉娉而來。
“威爾老先生，您想說什麼？”蘇瀾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皮料的沙發質感十足。
“你覺得什麼是真實的世界？”威爾坐在蘇瀾沙發一旁的沙發上，倚着軟綿綿的靠背，目光中帶着一絲好奇，彷彿是自問自答。
“真實的世界？”蘇瀾面露沉吟之色，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白皙的腳踝，少女光滑細膩的小腿，接着緩緩挪開目光，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所見即所得，這就是真實的世界。”看了一會兒窗外的景色，蘇瀾看着窗外回應道。
威爾老先生認真的看着蘇瀾，突然笑道，臉上的皺紋就好像古木的樹皮，彷彿活了過來。
“老先生何故發笑？”蘇瀾聽見笑聲，扭過頭只見威爾老先生笑着看着自己，他不禁詫異。
“所見即所得，那雙目失明之人何如？對於他們天生不可見而言，世界豈不存在？”威爾盯着蘇瀾的臉繼續說道，將凌亂的灰色髮絲輕拂。
蘇瀾眉頭一皺，他不明白威爾這名老者，他想與自己聊這些做什麼，但他卻是心有疑惑，為什麼那些人會追着自己。
“所見即所得，我思故我在，這裏來源於主觀意識里對這個世界的自我認知，但是，我並未否定存在與主觀意識認知之外的客觀世界。”蘇瀾心中閃過幾條論述，侃侃而談。
“什麼是客觀？”威爾笑道。
“客觀就是……”蘇瀾眉頭一皺。
蘇瀾聽着威爾的進一步質問，他的目光困在了威爾那張溝壑縱橫的臉上，沉思不語，又是過了片刻之後，才緩緩道：“客觀之於我而言，就是非主觀意識的一切聯繫。”
“如何證明呢？”威爾笑着說道，說著的時候他緩緩起身來到了一旁的木柜上，打開柜子，翻箱倒櫃似乎在找着什麼。
“證明？”蘇瀾感覺自己思緒有些混亂，他的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