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班
“咪哆來發~”
“發來咪哆~.....”
“遊戲時間到,檢測到林澤同學已完成破冰遊戲,開始結算。”
聲音結束的瞬間,林澤滑入了一片黑暗,站穩後腳底出現了一條光線,光線漸漸向前延伸,到達一個節點后光線開始向外擴展形成了一個寬大的方形光幕——
【林澤同學破冰遊戲獎勵:檢測到成功摘取一個“目標顏色”面具獎勵積...................】
林澤目光獃滯地望着光幕上出現的文字,以及後面彷彿死機一般突然出現的一長串點點點點。
【...但又檢測到該生被摘掉了面具,由於本課程為毫無責任心的校長先生臨時設計出來的特殊課程...故無法進行精細時間對比,因此判定該同學在摘下目標面具的同時自己也被摘了面具...】
【不扣分也不加分!】
你們也太過隨意了吧!
想起剛才那句自吹自擂,林澤當下給自己尬得腳趾能摳出一道城牆,重點是說了就算了,逼還裝了個寂寞。
林澤越想越氣,想摔...好吧他現在一個光桿司令,全身上下沒有什麼可值得摔的。
“叮——”一聲,光幕連同黑暗一起消失,林澤再一次回到了考試樓的背後。
一會的功夫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排排路燈被點亮,樹梢上掛着的彩燈閃爍,像是星星一般佈滿整個空寂的校園,夜晚浸泡在光的海洋里,然而此時真正的天空卻是漆黑一片,毫無點綴之物。
月亮被遮了個正着。
晚風吹得林澤微微發顫,望着寂靜的小道林澤霎時間感受到了青春疼痛文學裏主角們的夜來非之情,燈火輝煌中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叮——”
又是清脆的一聲,姜添穿着單薄的襯衣出現在林澤旁邊。
“阿嚏——”
一出來就面對寒冷的夜晚,猝不及防得,姜添打了個噴嚏。林澤抱着手臂冷眼旁觀着,瞬間覺得不冷了。兩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久久沒有說話。
久到那片烏雲過境,月光傾下,林澤才哀嘆一聲主動打破二人間的沉默:“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時說好齊心協力的那三人,竟是各懷鬼胎,悲哀啊。”
姜添也嘆息道:“這大概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
“噗呲—”
“噗...”
兩人同時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林澤:“你笑什麼?”
姜添:“你又笑什麼?”
林澤回味了一下在模擬校園裏的全須全尾,坦白說:“就覺得....我們三個騙來騙去挺好笑的。”
姜添挑了挑眉贊同說:“是挺好笑的,就是沒想到你還挺自戀。”
林澤揚了揚下巴,這會兒又沒皮沒臉反駁道:“我這叫自信!”
“叮咚——”一個彈框突然出現在林澤眼前,顯示有一條新通知。
林澤點開通知,發現是一封小郵件。
【親愛的同學你好,恭喜你順利通過破冰遊戲,正式開始美好的校園生活。接下來請你前往你所在的班級,認識你的新同學並並領取宿舍鑰匙。你所在的班級是22班。發件人:你們的校長】
竟然還要分宿舍,林澤這是真是沒想到,將眼前的郵件滑上滑下的翻了半天,忽然一陣恍惚。
字裏行間的,真有新生報到的內味了。
就是這分到的班級...兩個大寫的二,難免在開頭就給人不太正經的印象。
“你也收到了?”姜添偏過頭問。
林澤點了點頭:“嗯,讓我去班上,你幾班?”
聽兩人接到的是同樣的通知姜添便放下心來,轉身插着兜就向前邁開了步子:“不告訴你,免得你以後還要來找我麻煩。”
“誰會去給你找麻煩啊......”林澤覺得自己被提防的莫名其妙,望着姜添消散離開的背影,不甘落後地跟了上去。
先是一前一後,接着並排。
兩人慢悠悠地朝教學樓走進去。
沿途的路燈照在兩個男孩的身上,悄悄地拉長兩人的影子,讓輪廓變得令人捉摸不透,隨着男孩們時快時慢的步伐,時而重疊時而相離,像是在這萬籟寂靜的黑夜下神秘低語。
走着走着,姜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對了你拿什麼噴得我?”
“你給我的。”林澤從外套包里翻出一個小瓶子扔給姜添:“物歸原主了,不過我先說,我可沒有按下去。”
“我給你的??”姜添接過東西,拿到路燈下一看,一個塑料小瓶,瓶身上赫然貼着“我不高冷”四個大字。姜添眼角一跳,覺得這句話有失水準。
“這.....是我飛機上給你的那個香水小樣?”姜添一臉新奇地拿起來對着空中噴了噴,是柑橘味的。
姜添:“用了嗎?”
林澤:“沒,折騰那麼久早就散了。還有,我不怎麼抽煙。”
姜添頓了頓,猶豫后還是開口道:“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在飛機上還那個鬼態度!”
“當時不知道,我真的以為你是個老煙槍。至於我怎麼知道的...就不告訴你了。”
“......”
林澤拳頭又捏緊了,告訴自己是一個熱愛和平的好公民。
教學樓總共有六層,豎立在在整個校園的最中央,整棟樓燈火通明,還未走到樓下就聽見了從樓里傳來的鼎沸人聲,吵吵嚷嚷得就差把房頂給掀了。如果不是身邊還有個剛和自己共同墜機的大活人在,林澤覺得自己一定會產生錯覺。
這丫的跟高中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有屁區別。
真可勁嗨了。
姜添意外:“比我想像中活躍。”
林澤呵呵笑了兩聲:“說不定進教室才會發現哭倒了一大片呢。”
教學樓的兩段各有一個樓梯間,中央有三部電梯並排而立,按照貼在門口的指示林澤徑直走入電梯,姜添也跟着進入了電梯。
林澤抬手按下了六樓的電梯鍵,姜添一頓,放下了剛剛抬起的手...
整個六樓只有兩個班級,21班和22班出在電梯間的右邊,左邊則是兩間閑置的教室,林澤率先出了電梯間並向右轉,姜添原路複製......
幾秒后,兩人同時停在了22班的門口,你看我我看你,像兩個智障門童在玩乾瞪眼。
“......”
“看來是同班同學了。”姜添曲起食指點了點教室門上貼着的金屬班級牌。
盯着牌上碩大兩數字,林澤一時間哭笑不得,今早坐在飛機上的自己怕是想破腦袋一定都想不到兩人的關係能夠發展得如此啼笑皆非。
門縫裏斷斷續續地傳出說話聲,兩人在教室門口各據左右終究還是虛情假意地捏着對方的指尖握了握手,一起拉開了班級的大門,想看一看到底是哪些同病相憐的倒霉蛋成為了對方的同學、還擁有了堪比雙黃蛋的這麼一個數字。
推拉門的滑動聲響起,一間設計和普通初高中如出一轍的教室映入二人眼帘,寬大的黑板,明亮的長條燈管,令強迫症無比舒坦的桌椅擺放結構,單人座列了6列8排,講台的兩側也各有一個座位。
隨着兩人的出現,喧嘩的人聲戛然而止,教室內坐在椅子上的,坐在桌子上的,站在窗邊的以及前頭蹲在講台上的...都不約而同地轉過頭看向初來乍到的新同學。
下一秒,熱情地歡呼聲驟然炸響,掌聲雷動。
“哦哦哦!又來人了!”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面對歡天喜地,熱火朝天迎接新同學的情景,林澤精神一震,一個二個熱情的新面孔讓人想起了被屈臣氏導購員支配的恐懼。
在經歷差點死亡的瞬間后,又被送進了這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林澤進教室前本以為大家都會鬱鬱寡歡,十分沮喪亦或是被恐懼感束縛不斷發泄着情緒...
但是,朋友們。
你們這氣氛咋看咋不對啊?!
想起了教學樓下自己對姜添說的話,林澤站在門口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覺得疼。
在一群人的歡呼雀躍中,林澤剛想朝里邁步,一晃眼忽然覺得那個蹲在講台上的身影有那麼一丟丟眼熟。
講台上的人在林澤開門的瞬間也成功化為石雕,愣了片刻后抬手指向了林澤,瞪大着雙眼,嘴唇顫抖半天沒抖出一個字來。
宛若過了一個世紀,丁樂樂那被震驚至斷裂的聲帶終於啟動:“林...林小卷!!!!”
林澤也猛然反應過來,激動地喊出了發小的名字:“丁樂樂!!!!”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發小見發小,人前盡知曉。
聽見了自己的大名后,丁樂樂高喊着跳下了講台,箭步如飛穿過人群,一個熊抱就撲向了林澤:“小卷啊啊啊,爸爸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啊,嗚嗚嗚。”
“滾啊,說了十幾年了我才是你爹啊!”林澤嘴裏一邊笑罵著,一邊摟着丁樂樂的肩膀將他緊緊錮在自己懷裏。
在和熊可人確認過不止一架失事飛機后,對丁樂樂的擔憂一直懸挂着林澤心頭,如今在這裏見到了大活人,林澤內心踏實了一半,另一半則感到難受,為倆人同樣的遭遇。
“嗚嗚嗚嗚,小卷啊啊啊我當時真的嚇慘了啊啊!”丁樂樂顯然之前是真的被嚇到了,一咕嚕說完自己的經歷后,一個人在旁邊哭得“梨花帶雨”。
林澤耐心地拍着肩膀安慰人,還接過了許多人好心遞過來的紙巾。
正安慰着還在“淚失禁”狀態的丁樂樂,姜添不動聲色地碰了碰林澤的肩膀,抬手指向了一個人:“你看。”
林澤沿着姜添所指的方向望去。
悟了。
老天爺大概都沒看下去剛才那場“誰說實話誰傻逼”的遊戲,這不,直接將三人捆成一團,打包出售,以防禍害更多人。
熊可人就坐在窗邊的最後一排,拖到地面的沙灘裙,高到小腿的綁帶涼鞋,女生留着及肩的短髮,五官小巧精緻,腳面上已經貼上了創口貼,神情落寞,在這個歡快的教室有些格格不入。
與那個摔倒在地還不忘罵人的女生截然不同。
林澤想起熊可人離開前焦急的模樣,心中漸漸有了個猜測,和姜添對視一眼后一起走向了教室的角落。
兩人來到熊可人旁邊,敲了敲不知還在哪神遊的人的桌子:“還好吧?”
“林澤?!姜添?!”聽見聲后熊可人似夢初覺,才注意到二個熟悉的面孔進了教室:“你們兩也是22班嗎?!”
林澤無奈地聳了聳肩:“你說巧不巧。”
“...剛剛在那個遊戲裏面我...我真的很抱歉...”見到兩人讓熊可人想起剛剛結束的特殊課程,才起來的情緒肉眼可見地又低沉下去,耷拉着腦袋,神情十分愧疚。
林澤沒有接熊可人的話,反而經過一番思索后篤定地問出了另一個問題:“小熊,你妹妹找到了嗎?”
聽見林澤的問話熊可人頓時吃驚地抬起頭,滿臉寫着不可置信:“你怎麼知道的?”
女生顯然是哭過一場,雙眼濕潤,眼眶周圍繞着紅紅的一圈。
“看你腳磨破的程度又很着急出去的模樣,我就猜你是不是一直在找人...”
而且你還錯認了我這個即使沒長到一米八但也算頂天立地的大男兒,林澤表示自尊有些受挫地想着。
“沒有找到。”林澤話音剛落,一個帶着棒球帽的小男孩從後走上前幫熊可人答道。
“我和小熊姐是在教學樓下遇見的,我剛剛陪她跑了每一個班級,到目前為止這棟樓裏面年齡最小的就是我。”小男孩話語清晰,簡明扼要地向倆人闡述了情況。
熊可人點點頭,接着小男孩的話繼續講:“我和石伍跑完了所有班級,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校大學生,少部分研究生和高中生,石伍是其中年齡最小的今年讀高一。我妹妹還在讀初中,我想應該不會來到這裏。”
“我的父母和我也是一班飛機,但是...也應該不會來到這裏。”石伍站在一旁,雙手握拳,整個人顫抖着強忍淚水,熊可人有些心疼地望着他。
既然人沒有在這裏的話,意味着還在飛機上,所有人都默認希望渺茫,氣氛霎時沉了下來。
“其實,我覺得說不定會平安無事來着。”林澤沉思片刻后忽然認真地說。
姜添好奇地看過來:“為什麼?”
林澤隨意地坐到了熊可人旁邊的座位,開始向眾人分析自己這個觀點:“我一直在想這個學院的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
為什麼取名為七月五日學院。
這一個疑點林澤從看見那張三角桌牌就有,只不過當時不及“招生辦”三字帶給他的衝擊力大,就被壓回了心底,直到進入破冰遊戲后發現學生證上也是兩塊鐘錶,再加上大晚上得被冷風那麼一吹,才吹得他心裏有了點苗頭。
“我的猜測很簡單,顧名思義,它是一個只存在於七月五日這一天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