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受其害
瞅了瞅四下無人，鄭興找來一支細竹竿輕輕在池子裏攪動，裏面仍然沒什麼大動靜。後來藉著熹微月光，他發現池子底下偶爾翻出來幾個橢圓狀的活物，這果然是養的王八。
面對金雲祥這種奇怪行為，鄭興本想繼續在養殖場查探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沒發現的細節。但沒來得及鑽進護欄，一名保安正好舉着手電筒路過，他只能就此作罷趕緊開溜。
回到家中，鄭興大概畫出了這些龜殼的紋路，他對這方面不是很了解，現在還說不清這東西到底是養來吃的還是用來製藥。如果以後真要流入水產市場，那自己就最好暫時別養鱉。
晚上想了一宿，鄭興大概猜出來這傢伙要幹什麼了。次日一早便跑到縣城圖書館裏翻找起來，直到查到自己要找的資料，再對比昨晚畫的圖形一看，果然沒錯。
這種王八學名‘紅耳龜’，渾身上下沒多少肉，龜殼賊厚。總之尋常百姓不會買，就是主要用來製藥的，在此之前，縣城裏只有唯一的養殖場有這東西，那便是老李家的池塘。
當然，老李除了養王八，另外還養殖了一些蟾蜍和蠍子蜈蚣。昨晚鄭興沒來得及仔細看，但如果沒猜錯的話，金雲祥的養殖場裏肯定也有一個類似的蟾蜍池子。
原因很簡單，二人曾經是水產市場的主要競爭對手，只不過後來老李被競爭淘汰，池塘又不想荒廢，就養了這些玩意兒做做藥材生意。
看起來二人之間的過節很深，現在金雲祥的生意節節攀升，隨便花點小錢搶走對方飯碗，可能是想要徹底把老對手給干趴下，讓他沒機會東山再起。
為了更加深入了解這些事情，搞清楚金雲祥這傢伙當初是怎麼制霸本地市場，鄭興決定再跑一趟李老闆家，提前做點準備工作。
中午時分，剛剛抵達老李家附近，卻看見另一群人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鄭興遠遠地看了看，沒打算急着湊上去。
“你這老不死的東西，昨晚咱們養殖場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翻圍欄，是不是你？”
李老頭被這群年輕人圍着好一陣謾罵，雖然一個勁搖頭否認，卻也沒敢還嘴。但還好周圍有圍觀的村民，這些人也不至於囂張得光天化日動手動腳。
“想都不用想，這事除了你沒別人干，勸你最好規矩點。”這群人走之前嘴裏還罵罵咧咧：“今天就是來警告警告你，以後要是當場逮住了，到時候可別怪咱的保安下手沒輕沒重。”
等眾人走後，圍觀的村民也大都散去，鄭興心中一驚，看樣子是自己昨晚的行動被人發現了，沒想到讓這位李老伯背了黑鍋。
老李這時候正在池塘邊上給自家蟾蜍投食，鄭興迎上去打了個招呼，做起自我介紹。
“前輩您好啊，我是隔壁村的養殖戶，今天過來想詢問您一點事情。”
鄭興說著遞過去一些藥酒補品啥的，這是早上在縣城裏順手買的一點見面禮。
老李滿臉詫異，對着鄭興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露出一種警惕的神色，趕緊把他拉進屋子裏：“小夥子，你是做什麼養殖的？”
見到他這種反應，鄭興笑着解釋道：“您放心，我不做藥材生意，不是您的競爭對手。而且既然來請教您，我當然也是養水產的。”
老李聽完眉頭一皺，抽了口旱煙疑惑道：“不對啊，沒聽說隔壁村有人做這個，難道你是偷偷養稻魚的？”
稻魚這東西，在南方比較常見，也就是在水稻田裏應季投放一些魚苗，一般以鯉魚草魚居多。從插秧到斷水，時間剛好能滿足魚苗生長，而且也不用費心思買餌料投喂。
但這玩意兒畢竟是稻田附屬產物，一畝水稻最多只有百斤成魚出欄，產量方面和養殖場完全沒法比。而且鄭興也注意到老李的用詞不太對勁，為什麼養個稻魚還要偷偷養？
“您誤會了，我剛剛建好一個水產養殖場，魚塘都挖好了，器械也準備齊全，正準備買魚苗投放。”鄭興興緻勃勃說道：“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請教一下前輩的經驗，順便也有一些疑問，是關於金雲祥的。”
話音剛落，老李卻接連搖頭擺手，嘴裏不停說著壞了壞了。
“小夥子，聽我一句勸，你要是在本縣做水產養殖，金雲祥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老李苦笑着說道：“如果是養雞養鴨到還好，但你偏偏要跟他搶飯碗，遲早是要吃大虧。”
這話在鄭興聽來有些莫名其妙，他通過這幾天的觀察，當然知道金雲祥是個不怎麼好惹的傢伙，但也不至於怕到這個地步。做生意本來就離不開競爭，都是要靠本事說話。
“李伯，您這話言重了吧？我們都是做正當買賣，也沒打算真的跟誰爭得頭破血流。就算是同行競爭再激烈，只要避其鋒芒守住自己那份地盤，總還是有機會翻身嘛。”鄭興輕鬆一笑，不忘詢問道：“而且今天我來訪，也正是想了解一下關於那位金老闆的情況。”
“有啥好說的，那孫子手段多得很，歪心思一大堆。你可以去他們村打聽一下，這畜生連自家人都往坑裏推，當年深受其害的可不止我一人。”
閑話半天，老李始終避重就輕說不到點子上，可見二人曾經的交鋒的確讓人記憶深刻。
其實金雲祥也就是剛好藉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最先撿到機會的那一批人。論膽識或許比常人厲害，但鄭興心裏清楚，笑到最後的人當然是靠着自身過硬的經營能力。只可惜這年代很多人都說初涉商場沒經驗，被金雲祥噁心得沒招。
雖然不知道這傢伙以前坑過多少人，但當初只要有人打響頭一炮，站出來與金雲祥真刀真槍對着干，維護一個良好合理的市場環境，也不至於讓他囂張到如今這個地步。
“李伯，既然您不願意細說，今天我就不打擾了，希望以後咱們有機會合作。”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的建議，你買的那些器械和用具，能退就退了吧。至於挖好的池塘，空着也怪可惜，實在不行老頭子我給你介紹幾條養龜養蛤蟆的門路，也不至於虧本。”
鄭興正想走，心中閃過一念，這個老李雖然性格畏縮了一點，但心地還算善良，自己到了這步田地還不忘給別人留口飯吃。
一番斟酌，他還是決定把昨天看到的真相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