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稚童詭謠
山路逼仄,枯草披離,斜枝擋道!
兩人卻顧不了許多,逃命要緊,只能艱難前行!
邪異侵襲下,夜更其為死一般沉寂。
除踩踏枯枝爛夜的腳步聲外,難聞任何動靜,也只有那首童謠一直與他們為伴!
兩人心跳加速,呼吸漸緊,手、臉為藤蘿掛破,血出殷殷卻無心顧及。
血月,懸挂在山崗的上空,四周烏黑如漆,叫人心低發毛。
二人如喪家之犬,在無盡烏黑幽靜的山路里,享用着寂靜陰森!
林樺時不時回頭看去,卻發現那三個緊追二人的凄厲身影,並未跟來。
林樺漸漸放慢了腳步,許是太過驚恐,他需要時間緩緩。
身後緊跟的李江,不小心撞了林樺一個趔趄,林樺回頭怒視,拿刀指向此人。
就是這人在剛剛逃命之時,還想一把拉住自己讓其成為墊背。
“我不是說了嗎,咱們分道揚鑣,你像個狗皮膏藥貼過來幹什麼,差點又被你害死!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砍你!”
李江看着林樺手中寒氣森森的屠刀,他的膽氣早就在先前奪命狂奔中丟得乾乾淨淨!
突覺心中委屈,竟然不住嚎啕大哭:“我特么到底是倒了怎樣的八輩血霉!
別人出去郊遊爬個山,一個個神清氣爽!
怎麼到了我這,一個個巴不得讓我死!”
見這傢伙徹底情緒崩潰,林樺撇嘴,這人真不值得同情。
人說關鍵時,才能看出一人的秉性,剛才差點就被這傢伙拉住拽到身後。
懶得搭理此人,林樺看向這條山間小道的盡頭,此時耳邊響起的童謠聲,似變得更大!
林樺蹙眉,突然嘴裏呢喃:“不對!”
看向一旁還在暗自神傷,哭泣不止的李江,不耐煩到:“行了,別哭了!事情好像有點不對頭!”
李江抹了一把鼻涕問到:“怎麼不對了?”
“這地方我看着眼熟,好像來過!”
聽到這話李江亦是下意識打量四周,片刻后他的眉頭也不由一皺。
低聲遲疑:“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好像我就是跟思文走了這麼一條路,到了一間旅店吃飯的!”
聞言,林樺立馬想起,當初他和其他幾人去找失蹤的李江,就是通過一條山路才抵達沉古潭。
再看四周,除去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變成了枯萎的枝椏荊棘外,其餘好像都能對的上號!
林樺不由眼露忌憚,嘴裏呢喃:“如果我猜的沒錯……
咱們現在踏上的路,就是去往沉古潭的那條山路,看來這孤魂厲鬼的精神世界,與現實是相互輝映的。
我和你的朋友是在深潭岸邊找到你的,搞不好真正的正主,就在路的那一邊等着我倆!”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李江面色蒼白,身軀不住瑟瑟發抖。
未知的恐懼就在路的那頭,已知的惡鬼便在身後那頭,真正的前有狼後有虎。
林樺躊躇片刻,咬了咬牙,邁開沉重的步伐,硬着頭皮說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同時注意到自己身上被枝椏劃破的傷口,殷殷血色溢出,看來他的推測沒錯。
即便是意識,亦會在這詭異的精神迷宮中受到傷害和死亡。
而其身後,緊緊跟隨的李江卻不甘心,他想要退回去,但那三具活屍堵住了退路。
思前想後,李江看向路旁枝椏心中一橫,就算枯枝荊棘密佈,大不了遭點罪,總歸還有希望活下去,總比丟了性命要強。
一不做二不休,李江朝路旁鑽了進去,林樺看向李江的舉動,平靜觀察!
沒過一會,在枯枝密林中,傳來李江吱吱哇哇的慘嚎聲,沒一會,被荊棘剮蹭到遍體鱗傷的李江,狼狽退迴路旁。
見此情行,林樺嘆息一聲,挑眉思索,看來和他想的一樣,這詭異的精神迷宮,有着它本身的規則,並非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
林樺說到:“是留在這,還是跟我來,隨你的便,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你再做出危害我安全的事,我絕不手軟!”
講完不管對方是什麼反應,林樺邁開步子朝山間小路深處行去……
李江站在原地遲疑片刻,看着林樺漸行漸遠的身影,內心孤寂之感漸生,咬了咬牙一同跟了過去。
未多時,二人離開小路,映入眼帘的是那深不見底的幽幽深潭!
百年的滄海桑田,這深潭樣貌,和林樺印象中不太相同,不過大概地勢依舊能夠分辨出來。
潭水黝黑,潭深丈余。
只靜靜看去,就如墜冰窖,寒由心生,古人都曾說過在潭邊生活以其境過清,不可久居。
林樺靜靜盯着遠處凄神寒骨,悄愴幽邃的水潭。
卻也看到潭邊,一個個小孩,圍繞一道身影轉圈,口中不住的喊着童謠。
換娃娃,換娃娃……
你家娃娃來我家,我家娃娃是你家……
換娃娃,換娃娃……
換了娃娃,去吃飯,你一口,我一口,一口一口把飯吃……
換娃娃,換娃娃……
你家娃娃來我家,兩家娃娃成親家……
換娃娃,換娃娃……
娃娃回家是娘家,爹娘開門把飯做,你一口,我一口,一口一口把飯吃……
那些小孩面色蒼白,就像是塗抹了厚厚的一層白灰,各個扎着衝天揪,不住圍着一道身影,口中發出凄涼卻也天真的唱喝。
林樺、李江二人見狀,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那被小孩圍在中央的身影,穿着碎花棉襖,黑色棉褲,扎着一根麻花辮,頭上還別著一把小巧的梳子。
一動不動背對二人,兩人各自對視一眼,又看了看身後不遠處唯一的退路,立刻躡手躡腳悄悄後退……
卻見那道身影緩緩轉身看向二人。
視線中,一張煞白的臉佔據了二人的眸子。
那是一張平靜到毫無表情的臉,沒有任何活人氣息,如同被雕刻在人皮上的五官,脖頸上一道猙獰的傷口,似預示着她生前的遭遇。
她的眼睛漆黑至極,就像這沉古潭一般深不見底,冷徹入骨。
懷裏抱着從灶房中逃出的詭異嬰孩,破舊袖口處空空蕩蕩。
這女人,嘴巴一張一合如同機械,卻只能發出呼嚕呼嚕的出氣聲。
女人口中異響過後,那些圍着她轉圈的小孩,停下腳步,同時扭頭看向兩人。
孩子們漆黑的眼睛,蒼白森冷的面龐,沖二人天真笑着。
隨即,一蹦一跳,唱喝着口中童謠,朝兩人高興蹦噠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