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刀光劍影
霎時殺聲暴起,無數的刀光劍影,把這對令武林中人羨慕不已的神仙眷侶團團包圍在當中,攻勢有如排江倒海,一波接着一波。
白如雲着急,要出去相助爹娘,推了推暗門,紋絲不動;加大力道,還是一樣;用盡吃奶的力氣,依舊如此;方才醒悟,剛才定是爹爹發現自己藏身在此,暗中破壞機關,好教自己出不來,枉自送了性命。他出不去,空着急,只好趴在小孔上,凝目遠眺。
夜空中雷電交加,撕裂無盡的黑暗,未雨,狂風暴雨前的悶熱,令人窒息。
雲霓裳用的是獨門兵器水袖風衣,使的是李布衣的獨門武功《流雲飛袖》,霎時化身名震武林的“小紅袖”,雖然很久沒有在江湖中走動,但畢竟一身武藝不是蓋的。只見她紅衣彤彤,長袖飄飄,將無數刀鋒劍影盡皆擋在身外,如同花旦在戲台上翩翩起舞,揮舞間還隱約露出半截白皙玉腿,驚心動魄的絕美,蘊藏着無窮殺機。
白慕華更甚,一柄月弧軟劍圍繞着嬌妻神出鬼沒,三兩下就把幾個黑衣人打倒在地,卻分毫沒有碰到嬌妻。黑衣人往往只看到眼前寒星閃爍,接着身體的某個部位就已經中劍,連自己怎麼中招的都不知道。
白慕華和雲霓裳夫婦守住門口方寸之地,根本不把那些手持刀劍兇狠攻擊之人放在心上,便是為首的銀槍叟也不放在眼裏,唯一掛心的是那對尚不知人心險惡的子女,以及藏在密道里的袈裟。
燈塔仰首望望天色,陰沉沉的,暴雨醞釀,正眼也沒有看身旁的三人:“揚帆、青松、紅蓮,老夫還未正式見識過你們的武功,今天就讓我開開眼界。”
三人齊齊拱手道:“是。”便各自施展輕功從瓦面躍下來。
站定之後,看着困獸猶鬥的白慕華和雲霓裳夫婦,青松慢悠悠的道:“你們看中哪個,我就不和你們爭了?”
這個傢伙好生陰險狡猾,揚帆不齒冷笑。
“呵呵呵……”紅蓮妖媚地掩嘴笑道,“青松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竟然讓別人先挑?”
紅蓮媚目橫掃,只見雲霓裳獨斗銀槍叟。銀槍叟老練沉着,手中短小精悍的銀槍,施展一招“白蛇吐信”,槍走中宮,徑直對着雲霓裳的前胸兇猛的刺過來。雲霓裳施展《歸藏步》,足踩八卦,挪身閃過。銀槍叟槍花翻飛,雲霓裳身法輕盈,就像螳螂撲蝶,斗個不亦樂乎。
再看白慕華一柄軟劍使得奇妙絕倫,指東打西,擋者披靡,當真無人可以接近五步之內。他綽號“玉郎君”,人如其名,連殺人也是那麼風流瀟洒,看得紅蓮春心蕩漾,秋波亂拋。
揚帆有所覺察,沉聲道:“玉郎君是我的。”
他見白慕華的左手劍法如此精妙,早就手中痒痒,想要施展自己的刀法,比試一番。
紅蓮又是掩嘴媚笑:“呵呵呵……那本姑娘就不和你爭了。”
說完,她就扭臀擺腰,風情萬種,慢悠悠的朝雲霓裳走過去。
揚帆拔刀,遙指白慕華:“玉郎君,久仰大名,本公子早就想跟你過招了!”
揚帆用刀,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精鋼彎刀,樸實無華,不知道是否故意隱藏身份,刀法駁雜,東海《五虎斷門刀》,南疆《毒龍刀》,西域《修羅血刀》,北蒙《烈日狂風刀》,甚至少林寺《伏魔刀》,都盡在他的方寸之中,而且各門各派的刀法,在他手中使出來都帶着自己的風格。此人糅合各家刀法之長,看似信手拈來,着實暗中下了一番苦功。
但是,他的對手乃是窺得無形劍氣境界的白慕華!
白慕華採取守勢,步步退讓,看似處於下風,其實是在暗中觀察,好識破對手的身份,豈料以自己的見識,竟然看不出揚帆的來頭,再看嬌妻酣戰銀槍叟,尚有群魔好整以待,當下放聲長嘯,開始反攻。
只見他搶步右側,鑽到後背,左手月弧劍攸然出擊,劍尖從肩上穿過來,迎風彎曲,徑直刺向喉嚨,當真如靈活的毒蛇一般,快,准,狠!便是揚帆天縱奇才,何曾見過這種奇詭的劍法,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只能用彎刀苦苦穩住陣腳。
揚帆百忙之中,還不忘稱讚:“好劍法,名不虛傳!”
白慕華一鼓作氣,未能撂倒揚帆,心中便知道要糟。果然,揚帆逐漸適應他奇詭的劍法。白慕華心中着急,處處進逼。揚帆不慌不忙,步步為營。兩人陷入膠着,但總體來說,還是白慕華佔上風。
青松也是用劍之人,曉得其中的精妙之處,忍不住心痒痒的,讚歎道:“白莊主好詭秘的劍法,我也來見識一下!”
鋥的一聲,青松終於也出劍!他用的是一把精鋼直劍,同樣普普通通,隨便在街邊都能買到,但是劍招上乘,足以在武林中佔據一席之地。他用的是道家劍法,遵循陰陽八卦的變化,穩重紮實,法度森嚴,道家分支極多,至於何門何派,也是無從辨識。
兩人刀劍聯手,登時就將白慕華壓下去。白慕華沒有機會反攻,也根本就反攻不了。
那邊廂,銀槍叟正施展一招“鐵牛耕地”,銀槍對着雲霓裳的小腿掃過來。雲霓裳抬腿避讓,兩足飛蹬,準備翻身到銀槍叟的身後。
“讓本姑娘來會一會白夫人。”
就在她騰空而起的時候,紅蓮突然毫無徵兆的跳起來,施展一招“孤狼嘯天”,五指迸張,成狼爪模樣,抓住她的腳踝,硬生生的將她扯落在地,跟着便是沉猛的玉掌拍來。這抓扯拍,一氣呵成,教人猝不及防,浪蝶便是喪生在此招之下。
雲霓裳無法施展《歸藏步》躲閃,慌忙一招《流雲飛袖》的絕技“袖裏乾坤”,玉掌出擊,砰的一聲接實,方才堪堪解圍。
“好,有點本事。”
紅蓮也不知道是褒是貶,揉身撲上。她的兵器就是一對玉掌,忽掌忽爪,忽開忽合,十指翻飛,不僅護住自己的內身,還可進攻自如。
雲霓裳對付銀槍叟尚遊刃有餘,但是紅蓮甫插手,當即局勢一邊倒。雲霓裳明顯可以感到不是兩人的對手,也不至於幾招之內就被打倒,唯有奮力抵擋,盡量拖延時間。銀槍叟還留幾分情面,紅蓮卻是出手狠辣,招招殺着,與她艷媚的外表完全迥異,隔着面紗也能看到她獰厲的面容,彷彿兩人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一般。
六人抓對廝殺,燈塔還是老樣子,負手而立,冷漠的俯瞰,不知道世間可有什麼東西能令他動心,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捉摸不透。
雲霓裳不知道是剛才縱慾過度,還是真氣流失,雙袖揮舞有點後繼無力,被逼得連連倒退:“哼,臭婆娘下手當真狠毒!”
紅蓮下手更狠,口中一直反覆着那一句話:“把秘笈交出來!”
“要秘笈,你應該去找那個西域妖女才對!”
紅蓮不再多言,窺得一絲破綻,凝脂玉潤的肉掌狠狠的印在雲霓裳的胸膛,順勢化掌為爪,抓住她的紅袖風衣,用力分撕,豈料那風衣柔韌之極,竟然撕之不裂。
雲霓裳退了幾步,只覺得心房沉悶悶,胸脯卻又涼颼颼,原來衣襟敞開,裸露在秋涼夜風中的峰巒曲線,比紅蓮更勝幾分,在場的男人無不為之神魂顛倒。
“賤人,我要送你歸西!”紅蓮妒火中燒,更是得勢不饒人,蓮步踏上,一招“惡狼扒心”,五爪就朝雲霓裳裸露的心口狠狠的刺下去。
雲霓裳又要掩住胸脯,又要出手迎敵,顧此失彼,眼看就要喪命在她手中!
“不!”
兩個男人同時驚呼出聲,一個是白慕華,另一個卻是揚帆。
揚帆嚇得手腳冰冷,對白慕華的攻勢也停了下來。
“滾開!”關鍵時刻,白慕華仗劍相救。
只見他放聲怒嚎,月弧劍隨之嗡嗡作響,終於以深厚內力逼出無形劍氣。無形劍氣環繞着月弧軟劍,光華流轉,有如實質;而月弧軟劍在無形劍氣的加持之下,卻變得虛無縹緲,有如鏡花水月。
這份本事,足以傲視武林了!
白慕華分別向四人刺了一劍,剎那間憑空升騰起一團薄霧,包裹着四人,在這個不尋常的夜晚顯得格外詭異。因為太快,四人都覺得幾乎在同一瞬間受到了白慕華的攻擊。
紅蓮首當其衝,在擊殺雲霓裳的同時,恐怕自己也要死在白慕華劍下,同歸於盡當然非她所願,無奈只好捨棄雲霓裳,足下生花,飄身閃避。
銀槍叟武功最弱,眼見那團薄霧翻滾過來,連劍形也看不真切,胡亂耍了幾槍,便覺得小腹劇痛,也不知道怎麼中劍的。
青松知道厲害,舞着劍花倒退,舞出一個個太極圖,大環套小環,此消彼長,守得嚴實,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待太極圖消散,才察覺左耳垂溢血,已然受創。
揚帆卻反其道行之,穩住馬步,揮動彎刀,以快打快,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亂響,也不知道兩人交手多少招,將白慕華的攻勢硬生生的止於此,身上幾處略微刺疼,所幸都是皮肉輕傷,再看看手中的精鋼彎刀,已經崩了幾個大大小小的缺口。
這幾下兔起鶻落,變招均在瞬息之間。旁觀眾人不禁都是一聲驚呼,嚇出一身冷汗。
高牆瓦檐上,負手觀望的燈塔,倨傲不羈的眼神忽然凝聚起來,終於動容,用那不帶感情的古怪嗓聲道:“好!”
白慕華以無形劍氣,一口氣逼退四人,不過曇花一現,左手緊握月弧劍,守在嬌妻面前,也是氣喘呼呼,手臂酸麻。無形劍氣威力無窮,但是真氣消耗極大,不到危急關頭,不敢隨便運用。昔日,蓋天行獨斗群雄,就是強行催谷無形劍氣,方才丟了性命,白慕華自然要吸取教訓。
“裳兒,你沒事吧。”
“沒事。”
雲霓裳掙扎爬起身來,昂起美麗的頭顱,只見滿地狼藉。
原來早在門口失守的時候,無數黑衣人已經蜂擁進去,翻箱倒櫃,將卧室翻個底朝天。書架自然是重災區,諸子百家典籍被隨手丟在地上,所幸書架機關尚未被識破。
她冷哼作聲,攸然甩出水袖,捲起桌子上的油燈,“啪啦”聲響,砸在鋪蓋上,瞬間就燃起滿床大火。她猶不滿足,又捲起一團火球,向那些黑衣人沒頭沒腦的砸過去,也不知道那水袖是什麼材料製成,竟然不懼烈火。那些黑衣人自然不是對手,一個個就像燒老巢的馬蜂一樣,被火球趕得滿屋亂飛。火球所到之處,星星之火,終於燎原。
白慕華忽然大驚失色:“不好,雲兒……救火!”
任憑眾敵人武功再高,看着熊熊火海,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雲霓裳放聲狂笑,態若瘋狂,就連白慕華也嚇了一跳。眾人都沒想到這個外表嫻淑的女人如此潑辣。
“瘋婆娘!”紅蓮怒不可遏,五指成爪,發瘋般向雲霓裳撲過來。
幾招下來,雲霓裳已經快支持不住。紅蓮好像故意要戲弄她一樣,不輕易將她殺死,要慢慢折磨她。她身上已經中了好幾爪,衣衫不整,春色半泄,但是她不會放棄,寧戰死,也不屈服。
白慕華看到嬌妻和銀槍叟、紅蓮交手占不到一點好處,想要上前幫忙,可是揚帆舉起彎刀,青松舞動直劍,交叉朝白慕華迎面而來。白慕華心中焦急,當下作了一個冒險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