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由
沈尋春一邊聽着幾個新人在悄悄抱怨飯堂的飯菜清湯寡水的,瞧着就沒什麼胃口,他們每天訓練量那麼大,肯定得大魚大肉的才能跟得上營養呀。
聽到這裏,沈尋春忍不住笑了,不過他也不好笑的太明顯,他是背對着那幾個人的,只隱隱看得他抖動的肩膀。
正是他笑的歡快時,突然有一聲清脆的“你在笑什麼?”從沈尋春的頭頂傳來。
他尋聲望去,是端着飯菜的許言。
今天的許言穿着件白色帶有小印花的T桖,下面是一條及膝蓋的黑色短褲,還戴了個帽子,臉上因為熱氣,有些泛紅,看來剛從訓練室回來。
梨園雖然只是個戲園子,但是也分三六九等。
比如剛進來的新人就只能和一堆人擠在悶熱的什麼都沒有的訓練室里。
而有些小名氣的,則可以用豪華大訓練室,像許言和沈尋春這種,則是有自己的獨立的訓練室帶化妝間休息室的那種。沈尋春自己沒事兒就會待在自己的休息室里,琢磨一下步子,細雕一會兒句子。
他聽到聲音抬頭,嘴角的笑意還沒有完全褪去,就那麼抬頭望着許言,宛若一彎春水盡顯溫柔。
許言被他沈尋春這麼一看,心裏也是咯噔了一下,心裏不免腹誹道“果然他們說的沒錯,沈尋春這人天生就長了副勾人魂的臉蛋兒”。
沈尋春微微眯了眯眼說道“沒有,想到好笑的事情了”
許言瞧他一副不願多說你別挨我的樣子,就是看不慣,他直接彎腰將手裏的飯菜放在沈尋春對面,自己一屁股坐下去。
挪動了一下找到個舒適的位置之後,許言才拿起勺子吃飯“你病怎麼樣了?”
沈尋春倒是沒想到許言會主動來關心他,他知道許言一直都對他充滿了敵意。
但是這會兒他只能點點頭,謝過對方的關心。
......
......
沈尋春不是話多的人,給人的感覺頗高冷。
許言雖然活潑話多,但也架不住熱臉一直貼對方冷屁股,對方還嘗試將你凍住的感覺啊。
隨意搭了兩句話之後,許言發現自己還是閉嘴比較好。沈尋春這個人雖然對你有問必答,但能說一個字絕不多說兩個字,和他聊天忒沒勁兒了。
沈尋春只默默地品嘗着盤子裏的菜,一周沒吃到園裏的菜,感覺還有些想念。
他原本就是蘇州人,這裏的菜很符合他的口味。
“唉......你再戳,那獅子頭都要變小碎肉了......”許言在他面前戳了第n次菜之後,沈尋春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被人戳穿了,許言這孩子也絲毫不慌張,從容不迫的乾脆放下了筷子,拿起了盤子裏的一個桃子啃了起來。
梨園的伙食在外人看來是相當好了,有葷有素有湯還有水果和牛奶。
“我就是,聽三爺說,你這次生病是因為過敏?”許言一邊啃着桃子,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沈尋春點點頭,挑眉看向了他手裏的桃子。
他不愛吃桃子,所以沒拿。
“花粉過敏?”許言又問,這次他沒看沈尋春,只是眸子向下。
沒人知道,他在桌子下面的另一隻手,正在緊緊撰着褲腿。
沈尋春左手放在了桌子上,撐着下巴,盯着眼前這張稚嫩的臉反問道“沈顧不像是會多話的人”
聽了這話,許言也不慌,三兩口把桃子上能吃的果肉都吃了,將沒啃乾淨的桃核放在了盤子的右側,那裏有他挑出來的一堆不吃的東西。
“我聽園子裏的人說的,自己也去問了三爺”許言從兜里掏出一包紙巾來,自己抽了一張本來想擦的,突然頓了下猶猶豫豫地伸過去給沈尋春。
沈尋春只是笑笑擺了擺手,許言看他不要,就收回了手自己胡亂的抹了一把嘴巴。
卻見沈尋春從自己兜里拿出來一塊絲質的方巾,輕輕在嘴唇上沾了幾下,優雅至極。
......
一個大男人......
娘們唧唧......
許言又在心裏無語了。
完事之後,許言還想說點什麼,但是看沈尋春並沒有要跟他繼續聊下去的意思。
沈尋春這人,總是一副自命清高的要死的樣子。
心底的本能告訴他,自己想跟沈尋春說一句話,但是那股子傲嬌勁兒,又讓他自己拉不下來臉。
要是沈尋春不那麼清冷,他就咬咬牙說了嘛。
沈尋春哪裏知道許言內心在這裏做着天人鬥爭,他只知道自己吃完飯了,得回去休息一會兒,睡個午覺。
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潰。
孟子曰:孔子說得對。
沈尋春向來秉承這個道理,所以有午睡的好習慣。
他起身端着盤子往垃圾桶走去,盤子裏有點被他挑出來的小辣椒,他不太能吃辣。
許言看着沈尋春那消瘦的背影,咬了咬下嘴唇,最終還是沒勇氣追上去說。
他是該對沈尋春說句抱歉的,如果不是他非要讓沈尋春抱那個花,他就不會過敏。
最開始聽說沈尋春生病了,他甚至還有點小竊喜。
可後來聽說他是因為花粉過敏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去找沈三爺確認,沒想到真的是因為這個。
他晚上會躺在床上睡不着,翻來覆去的糾結要不要給沈尋春發個信息問問。
也會查很多資料看花粉過敏的東西,看到圖片上那些過敏的人着實把許言嚇到了,再看到有人說嚴重過敏的導致休克甚至有生命危險,他又覺得有很重的負罪感。
好在他會經常找沈顧聊天,沈顧空了就會回他一下沈尋春的情況。
算了算了,不道歉就不道歉吧,反正沈尋春也不像a是這樣斤斤計較的人對吧!
許言安慰着自己,一邊往另一個方向的垃圾桶走去。
確實,他想的很對,沈尋春從來不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人,更何況許言也不是故意要傷害他,所以他更加沒有理由去討厭許言。
向來敏感細心的沈尋春怎麼沒發現剛才許言的意圖,只是他不點破,看着小孩兒自己掙扎的樣子,也挺可愛的。
金匯大廈,全京城數一數二的高建築。
88層是沈氏集團總部。
會議室內,一張二十米的回形長桌,零零散散地坐着幾個人。每個都西裝革履表情嚴肅的等待着,室內安靜的哪怕現在有人挪一下屁股都能聽見摩擦聲。
其中,坐在一頭主位上的一名波浪卷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手錶,指針已經指向了下午三點整。
她眉頭一皺,坐在她面前的幾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她不高興了。
女子穿着米白色的襯衫,下身淺綠色包臀裙,將一副窈窕身材盡顯曲線。領口開的深V,但是沒有人敢往那裏看過去。
她有意無意地掃過坐着的這些人,那張絕美的臉上,儘是冷冽,細看還能看出來,這女子跟沈顧長得有幾分像。
沈綿綿,沈家大小姐,一位德才兼備頗有魄力的奇女子,在整個京城,都是值得大家尊敬的女人。
德國留學回來,雙碩士學位,精通除國語外的四國語言,鋼琴舞蹈聲樂都考到了高級證書。最重要的是長得非常漂亮,又是沈家的大小姐。這樣一個優秀的女子,京城有多少男人肖想她。
但這只是十幾年前,那時候的沈綿綿導致沈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可那時候的沈家老爺子認為,自家女兒那麼優秀,哪裏有男的能配得上她。加上沈綿綿自己心氣也高,極少有看得上的人。
這麼一拖再拖,就拖到了現在,今年四十五歲的沈綿綿,是一枚黃金剩女。
好在她保養得好,看起來最多不過三十歲,魅力依舊十分。
聽聞近日沈綿綿談了個男朋友,並且有要結婚的意向,已經訂婚了,不少男人直呼傷了心。
沈家老爺子子孫不算多,沈綿綿最大,中間還有個沈軒,接下來就是沈顧。
這三個人的關係簡單說就是,沈綿綿與沈顧是戰友,同事,同事也是敵對關係。而沈軒則是因為從小身體不好,常年在國外養病,曾有人給他算過命活不過三十歲,這些年一直養着,倒也活過了,極少回來。
而沈綿綿原本也是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想着等有一天出現一個非常優秀的男人把她娶回家。可是當挑來挑去的把自己挑剩下了,這時候剛好沈顧開始有了動作。
沈軒沒有能力,那麼只有沈綿綿。
沈家老爺子將公司股份分成了很多份,都放在不同的人手裏。
到目前為止的明爭暗鬥中,沈顧竟是最大的贏家。
沈綿綿輸在了哪裏,輸在了不夠狠心,下手不夠絕。
要說這一點,恐怕整個京城都沒幾個能比得過沈顧吧。
曾經有一次的項目中,沈顧逼得人家公司破產不算,還負債幾千萬,那家老闆直接在公司大廈跳樓,人家老婆帶着兩個孩子到金匯這邊喊冤罵人,可沈顧眼睛都不眨地叫保安把人給推出去了,甚至還報警將那女人抓了起來,以騷擾意圖。
如此一件件一樁樁,十個手指頭都數不清。
沈顧25歲研究生畢業后,又一邊自考法律碩士,輪懂法沒人能比得過沈顧。他每次都能踩着法律的邊緣線將人毀的屍骨無存。
殺人不動刀說的就是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