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午夜詭客
兩米高的紅牆上，剝落着歲月的痕迹，一座灰黑相間的大門屋檐，斑駁的點綴着些綠衣青苔。
走在前頭的幾人，推開損壞了外圍的大門，見到的是一片荒廢的院內景象。
斷裂倒塌的香燭塔，像是被人用巨力打斷，歪靠在底座旁，兩人環抱的香爐銅鼎，其表面有幾道野獸劃過的抓痕。
再往前看，是一座高大而嚴肅的正殿，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
殿外兩角有兩個燈籠搖着破落的紅色身姿，被風雨侵蝕的木窗被捅了個大洞，透過洞口往裏看是一片漆黑。
眾人站在院內，看着這座年久失修的寺廟，它的幾個屋角、屋檐都佔滿了塵土，加上丟失的一角飛檐，在傍晚的霞光照射下，投映在地上的黑影顯的扭曲異常，帶有一絲陰森的寒意。
呼——
不知從何而來的冷風，吹着半開的正殿大門‘咔噠’作響，那似骨骼之間磨損折斷聲，催促着送祭隊伍。
一小塊紅色的布片在風中打着旋，飄落到青磚鋪的地面上，巧的是剛好落在貓臉老太的腳跟處。
“先別都坐下，把囚車拉倒正殿中，不然太陽落下，大家都得祭山神。”老太轉過頭，對着已經歇靠在周圍的山民提醒道。
“這......”眾人被嚇的楞了下。
“你們還磨蹭什麼，沒聽到仙姑說嗎？還不趕快拉進去！”
“是，是......”
山民應聲爬起，手忙腳亂的推起了囚車。
“快點兒！”
“嘿咻......”
兩個人在前面拉，三個人在後面用力抬。
車輪碾過青色石階，滾過門檻，一步一顛的抬到了正殿裏。
大殿內，一座城隍雕像立在高台，相帽高立直觸屋頂，泥塑的黑須威嚴肅穆，一襲青衣長袍覆蓋其身。
可惜這神像半身開裂，就連持板的手都丟了半隻，自身都護不住，何來的保這一方平安。
香案供台上，擺了個香爐青鼎，裏面堆積許多香灰未有人清理，兩旁的香燭燃剩的石蠟攤成一片，沾在桌面。
“推到南邊的牆角，喂他們吃點東西，再喝下符水，等葯生效，我們就可以走了。”老太瞥了眼囚車，隨意揮了下手。
“好的，我們這就去處理。”
幾個人從懷裏拿出提前備好的水袋，一個個送到受了驚嚇的孩子面前。
從上山開始，再到山中廟宇的大殿內，木籠里孩子們一個個又渴又餓，疲乏的身子看到有水袋遞出，立馬都湊了上來開始喝了起來。
對此未有絲毫戒備的孩童，在喝下遞上來的水，吃完葉片包裹的飯糰后，再次安靜了下來。
石方接過飯糰，並沒有自己吃下，而是遮擋了下，小心的分給了其他小孩，就連水都是喝完後轉身，吐到背後的角落裏。
楚慎在角落注意到了這一幕，並未出聲。
只是當著那些大人的面，默默的啃了下手中的飯糰，就着水喝了口，便背過身躺回原處，小心的把嘴中的東西吐到了懷中。
“仙姑，都處理妥當了，您看......”
“走吧，再耽擱一會，就要起霧封山了。”
“哎。”
眾人應和了一聲，都跟着前頭的老太，快步走了出去。
夜晚。
月光透過黑雲的縫隙，穿過房子的破窗，投入到廟宇的地面上，形成一張歪斜扭曲的影子。
漆黑的大殿內，寂靜陰森，外面的風陰冷嚎叫着，時不時的可以聽到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時間提醒】
【00：00】
【提示：系統已啟動】
【請儘快完成確認！】
楚慎的腦海中，響起枯燥煩雜的機械提示音。
他集中精神，面前再次出現一個半圓球。
圓球表面上，拇指大小的凹槽處，這次亮起了綠色的光芒。
這預示着，已開啟打卡功能。
“不知道新的世界，是否還是這樣的糟糕開局呢？”楚慎喃喃自語着，把手伸入了凹槽中。
【晚上好，打工人！】
緊接着，楚慎的意識一片空白，身體慢慢的變化成透明，消失在原處。
這過程，沒有驚動任何孩童，悄無聲息像是世界上本不存在一個這樣的人。
孩子們都閉着眼睛，呆在原處休息着，就連石方也不曾留意到那邊的動靜，他只注意着外面的情況。
透過遮蓋在籠子上灰布，從露出的幾個窟窿眼中，觀察着周圍。
黑雲完全遮蓋住了月亮，連帶着失去的還有那僅存的視野。
滴答......滴答......
正殿外，寺院內，出現了點動靜。
那是雨水滴落聲。
窗外開始起風，夾帶着雨水一起降到山中寺廟裏。
被吹掉樹葉的枝幹，剩下光禿禿的一根，在風雨中搖晃。
緊跟着一道閃電在遠處亮起，照亮了半邊天空，雷聲跟在後面傳入石方的耳中，讓他心裏產生了些許畏懼。
同樣未喝藥水的石柒，也被這聲音驚醒了過來，害怕的縮在她哥哥的懷裏。
雨。
由小變大，由緩轉急。
豆子大小的雨點，擊打在青磚瓦片上，噼啪的聲音，就像是有人用枯瘦的手上拍打玻璃一樣。
風很大，與之前路上所遇的相比，可能都不及現在的一半。
石方斜靠着身子，調整的姿勢，讓懷中的石柒枕的更舒服了點，更用手捂着她的耳朵，以減少着外面聲音的驚嚇。
黑暗中，有一雙眼睛在籠中四處張望，周圍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嘭！
有東西掉落的聲音，石方按照方位來判斷，可能是神像處的香台處發出的動靜。
應該是什麼老鼠之類的，竄過供桌碰倒了燭台，造成的響動。
“會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
石方自語的安慰着自己，殊不知寺廟外，有一群人在快速靠近這裏。
啪嗒，啪嗒，啪嗒......
密集的靴子觸地聲，夾雜在雨聲中，在這空曠無人的林中顯的格外清晰。
雨幕中，十幾個看不清身影的人，意外闖入了這片準備當作生祭點的寺廟中。
砰！
正殿的大門被推了開來，進來了些渾身濕透的黑袍人。
這些人進來后沒有立馬交談，而是把緊抱在懷裏的乾柴，堆積到一起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