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治賊
肩膀剛好磕在牆沿邊上,抽痛一聲,大腦暫時短路,剛要發泄出口,身體卻被什麼軟綿綿的東西壓着動彈不了,他掙扎了兩下,待那瞬間的劇痛過去,就着清幽的月光,朦朧看清了壓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團黑色的東西,手掌支楞着用力,把那東西從自己身上推下。
“嗯”
很柔軟的一聲,卻彷彿抽起了湯君見遊走在四肢百骸的脈絡,是一個女聲,他難以自信地瞪着眼看着被他推到一旁的那團黑影,黑色的帶着帽罩的斗篷,遮住了對方的臉,看不見對方長什麼樣,但那雙光潔的發亮的腳卻讓他眼熟。
就是偷吃的那個賊,對方蜷縮在一旁,全身似乎在發抖,雙手緊緊地蜷着,腳邊上有一淌血跡,反着清幽的光。
“你受傷了”,湯君見問。
對方沒有出聲,或者是疼痛難耐,對方輕輕地哼着,掙扎地要從地上爬起來,他猶豫了一會,到底要不要出手搭救,救還是不救,農夫與蛇的故事北靈女士曾經講過給他聽。
他保持着警惕,摸索着悄悄地撿起了落在旁邊的的菜刀,把它握緊在手裏,目光緊緊地盯在掙扎的人影上。對方踉蹌着嘗試站起來,身子一歪又重新倒在他的腳邊。蒼白的雙手胡亂扒拉了一下他的腳面,雙方都怔了一秒,觸電似的,雙雙閃到了一邊。
“喂,你…..你沒事吧,要不要幫忙”
“……”
“你是啞巴嗎“,他居高臨下的俾倪着,縮成一團的人影,對方哆哆嗦嗦地在顫抖。
救還是不救…..他猶豫了半會,最後情感還是戰勝了理智,他一手握刀,一手嫌棄地糾起對方的某一塊衣服,對方輕飄飄的,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強壯,他粗魯地把人拎起,往沙發上一扔。
對方似乎被他的野蠻弄疼了,悶哼出聲,瞬間直起身板,作勢要跟他拚命。
他把菜刀一橫,退離半步,擺着架勢,道:“欸,你可別亂動,你現在受着傷,是打不過我的”
雙方僵持不到一秒,對方身子一軟,以放棄告終,捂着腳,雖然帽檐遮住整張臉,長發垂落兩邊,湯君見腦里閃過日本恐怖片里的貞子,打了個寒顫。
湯君見本來是個容易心軟的人,又見那傷口血淋淋的挺颯風景的,見死不救不是他的本性,也不能讓人暴屍在這間老宅里,對的,他就是為自己的心軟這麼找借口的。他慫了慫肩膀,隨後翻了個白眼,轉身從旁邊的柜子裏翻出剛帶過來的醫藥箱。
止血的葯和繃帶幸好都有帶,他一手拎刀,一手拎醫藥箱,板著臉朝對方過去,整張臉隴在陰影里,對方立馬往沙發裏面縮了縮。
鏗鏘一聲,他把刀橫在了對方面前的茶几上,表面意思,你不要亂動,大刀不長眼。果然對方確實立馬乖了下來。
他坐到沙發的另一頭,伸手把對方的那隻淌着血的腳拎起來隔在自己的大腿上,動作粗魯,對方又悶哼了一聲,往後退了退,他霸道地一把將人按住,丟了個兇惡的眼神過去,對方不敢再動。
刷拉兩下,動作粗魯快速,對方的整個小腿瞬間暴露在他的眼前,纖細白皙,上面有淡淡的一條條的痕迹,像是被鞭打后留下的陳年傷疤,這是女人的腿。
那傷口在腳腕后小腿的位置,一條10公分寬的傷口,傷口不平整,肉都被掀翻了過來,血淋淋的,像是被什麼猛獸的尖牙撕裂過,他就着月光盯着看了一會,對方似乎被盯着不適,想抽回腿。
他微微使勁一壓,對方乖乖聽話。手微微抖了一下,取過酒精和棉簽,清理起傷口,湯君見不懂得何為憐香惜玉,又憋着一肚子的氣,手上的力度難免大了些,對方疼得整個身子都在發抖,他冷哼了一聲,覷眼帽罩下方看不清的臉。
冷淡地說:“你這個傷口太深了,得上醫院縫針,我只能幫你簡單地包紮一下”。
對方沒有出聲,雙手只是緊緊地糾着受傷的腿,看着那猙獰的傷口,他一個大男人都覺得疼,他不再說什麼,繼續給她清理傷口,最後用繃帶極小心給她纏上,力度也不敢再大。停滯的空氣里,朦朧的夜色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看不見人的角落悄然發芽。
完成一切后,杵着的兩人,空氣里多了幾分尷尬,隨後他說:“傷口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鋒利的東西所傷,像是被撕咬的,要是野生動物之類的,最好去醫院看看,這些動物牙齒上帶有大量的病菌,你最好去打個狂犬疫苗之類的”。
絮叨完這些,他就有些後悔自己嘴巴守不住,一個賊,我幹嘛要對她那麼多廢話,不當即扭送他到警局就算了,還自己嘴賤得叨那麼多幹嘛,也不見得人家就領情。
對方垂着頭,在他的目光下,身線緊繃,也不出聲,他心想,會不會是個聾啞的,但看出來能聽懂我的話,耳朵沒毛病,那應該就是啞巴了,管她是個聾子還是啞巴,明天天亮就把她趕出老宅。
他清理完現場,起身准被去扔垃圾的時候,身後傳來了很輕弱的一聲:“謝謝”。
他停頓片刻,不屑地嘴角勾了一下,轉身出去,把醫用廢料扔進垃圾筒里,然又回了卧室,去了洗手間把全身上下清洗了一遍,踥着拖鞋又回到了客廳里,天邊已經開始微微地發亮,那人似乎毫無防備地窩在沙發上,睡著了,裸露的小腿,瘦小而光潔,很秀氣,繃帶綁在左小腿上,似乎有着不一樣的力量美。
學過人體美學的湯君見是這麼認為的,一段瘦小的身姿藏匿在黑色寬鬆的衣物上面,對方即便睡着,也不忘把帽罩拉得嚴嚴實實的。
他盯着那帽罩下神秘的面部輪廓,悄悄走近,認為現在是個好時機,屏住呼吸,偷偷摸摸地伸出了魔爪,一寸一寸地伸向就在幾尺的帽罩。
噼啪……
刀光劍影間,眼還沒來得及眨,那把熟悉的菜刀已經橫在了他的眼前,幸好他躲得快,再遲一秒,他那傲視群山的鼻樑估計就要變成矮土堆了,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靠,忘了把刀給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