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一天賣紅薯就取得了完勝，這極大地增強了阮棠賣紅薯的決心！
蜜汁烤薯和奶油紅薯都必須要當天製作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持口味的新鮮，所以阮棠在前一天對紅薯進行了第一次的烤制，剩下的準備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開始。
他特地準備了更多的紅薯和奶油。
“蜜汁紅薯的製作比較麻煩，奶油紅薯更輕鬆一點，而且也不需要反覆烤，節省時間。”
阮棠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軟着聲音衝著身旁的陸雲霄笑道。
陸雲霄冷着臉接過阮棠手中的奶油，平靜的按照阮棠的指示將軟糯的紅薯分到不同的小盒子裏。
幾十個小盒子是阮棠專門從網上批發來的，外殼是可愛的小櫻桃和小草莓，薯瓤拌上奶油，再撒上香草精，混着點抹茶粉，白色和淺綠交融，看上去格外的漂亮精緻。
“今天比昨天更精緻了，應該能賣出更多吧？”阮棠的臉頰微紅，他望着陸雲霄的眼神亮亮的，讓陸雲霄忍不住跟着阮棠的話語點了點頭。
阮棠乖巧的模樣讓陸雲霄心痒痒，他抬了抬手，最終還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死死地捏住了小拇指努力平復情緒，而面上沒有任何的波瀾，模樣異常可靠。
有了前一天的經驗，阮棠特地寫了一個大牌子，上書“賣紅薯”三個大字。
紙牌就貼在推車的一旁，一眼便能看到。
只是貼了牌子后，阮棠推着車在街上走便能收穫不少目光。
他紅着臉盡量忽視望向自己的眼神。
阮棠只覺得頭皮發麻，他努力想忽視旁人的目光和焦躁的感覺，可心底的焦慮卻越來越深，他的額頭逐漸滲出汗珠，嘴唇也顫抖了起來。
“糖糖，你除了做這個，有沒有什麼別的想做的事？”陸雲霄突然開口，打斷了阮棠的思緒。
阮棠努力把自己的精神從焦慮中抽出來，他緩慢的思考着，然後認真的回答陸雲霄。
“我不知道。”
阮棠的眼睛眨巴着，他非常認真的回復陸雲霄道：“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他的人生並沒有特別多的樂趣。
父母給他的安逸環境讓阮棠可以安心地縮成一隻蝸牛，躲避旁人的目光。
可惜他沒想到自己不能躲避一輩子。
阮棠揉了揉眉心，他的情緒在簡單的兩句交談中就緩解了許多，注意力從旁人身上轉移開，阮棠的焦慮瞬間便緩解了。
十分鐘不到，兩人就來到了小學門口，零散的學生站在校門口吃東西聊天，嘰嘰喳喳，渾身上下都充滿活力。
阮棠本想着等人多了，生意自然就來了，誰知他的攤子剛剛擺好，就有兩個小男孩跑了過來。
“哥哥早上為什麼不來賣紅薯啊？”小男孩一邊掏錢一邊抬眼望着阮棠，語氣異常自來熟。
阮棠不怎麼怕孩子，他眨眨眼睛，笑容異常溫柔好看，“因為早上要準備，如果拿昨晚烤好的紅薯來賣，會不新鮮，而且味道就不好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旁邊的小男孩把蜜薯和奶油紅薯都買了一份，他聞着烤爐中散發的香氣，忍不住咽了口口水，阮棠剛把兩份小吃遞給他，他就高興地跳到一旁開心的扒拉着紅薯和奶油。
“哥哥，你以後早點來唄，我們午托部做飯難吃，我想吃你做的紅薯。”
豆丁大的小男孩一邊扒拉着吃得噴香，一邊嘟着嘴望着阮棠。
陸雲霄將手掌搭在阮棠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彷彿從天際傳到他耳邊，刺激着阮棠的心臟，“你看，也是可以賣一些其他東西的吧。”
阮棠的嘴唇動了動，最後他無奈笑着轉頭看向陸雲霄：“可是我的小攤子根本沒法擺太多東西，就算去賣也全都涼了，暫時先不考慮了，而且……我也不會做其他的呀。”
小發在阮棠的腦海中興奮的跳了起來——“宿主不用擔心，只要有我的食譜，以後我們可以做出滿漢全席！”
“你閉嘴。”
阮棠在心裏衝著小發翻了個白眼。
他知道自己必須往前走，可是心底總是藏着些許怯懦的情緒。逃避了太久，阮棠差點就忘記還能面對困難這事了。
“我覺得你可以做出更多的美味。”陸雲霄終於沒忍住，他抬起手，在阮棠的後腦揉了揉。
手心柔軟的頭髮磨蹭着他的皮膚，搔刮過後留下一片溫熱的感覺。
陸雲霄死死掐住小手指，忍着自己心底的激動。
阮棠依舊像是個把自己藏在殼裏的小烏龜，他抿着唇不說話，只認真望着周圍。
開校門的時間快到了，校門口的學生越來越多，很快就有人注意到阮棠的攤子。幾個小朋友吆五喝六的直接跑到阮棠的攤子一旁，一人要了幾樣東西，然後滿意的離開。
“怎麼回事？”
阮棠捏着一把零碎的錢，默默塞進了口袋裏。
他疑惑的轉向陸雲霄，陸雲霄腦子微微一轉，便想明白了。
“你昨天有聞過你賣的零食嗎？”
陸雲霄從爐子裏把奶油烤薯拿出來，盒子打開后，濃郁的奶油味直接竄到附近人的鼻尖。
奶油遇熱后揮發，甜香的味道勾得自制力差的小孩子根本無法剋制。
阮棠嗅了嗅。
他只能感覺到甜膩的奶油香氣和香草沒有搭配好，味道仍然有稍稍的甜膩。
“我下回得換個比例，而且不能一直用香草。”阮棠認真跟陸雲霄總結道。
“哦？”
“我得試試。”
阮棠捏着拳頭，“做什麼東西就得做好才行。”
然而很快阮棠便不能想那麼多了，他的攤位前湧來了不少小孩子。
即使是已經吃過飯的孩子也願意多買個小小的奶油烤薯。
小學階段能夠一次拿出五六塊錢的孩子並不多，阮棠的烤爐里備了幾十隻烤薯，他的價錢貴，生意卻意外的不錯。
等學校的大門打開的時候，阮棠的紅薯就只剩下幾個了。
他雖然還沒整理今天賺到的錢，但阮棠下意識能感覺到——今天似乎比昨天還多了一倍。
零散的錢全都堆在他的口袋裏，沉甸甸的，甚至能讓阮棠感覺到錢的重量。
他舔了舔嘴唇，十分詫異的瞥了旁邊的陸雲霄一眼。
陸雲霄卻先做出了令阮棠無法理解的舉動，他阻止了旁邊上前想要再買紅薯的孩子，而是將剩餘的幾個紅薯和奶油烤薯拿出來，往前走了幾步，分給了同在校門口擺攤的其他商販。
那幾個都是推了個小推車就到小學門口賣東西的人。
幾人接了陸雲霄手裏的東西，十分驚喜。
其中一人瞄了阮棠一眼，然後便和陸雲霄攀談了起來。
阮棠死死捏着小推車的車把，他有點想要上前，可是又被緊張阻礙了腳步，只能迷茫的望着遠處的陸雲霄。
還好陸雲霄很快便回來了。
“我打聽了這邊的情況，有的時候城管會來查攤子，而且他們幾個也願意接納你。”陸雲霄的話語中帶着點邀功請賞的滋味。
可是阮棠聽不出來。
他歪着腦袋，半天才疑惑的問道：“為什麼要接納我？”
“……你剛才賣東西的時候，他的攤子好久沒一個客人。”陸雲霄看着阮棠無知又迷茫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
陸雲霄恨不得在阮棠的臉頰上狠狠咬一口。
“難道不招人恨嗎？”
陸雲霄乾巴巴說完這一句，阮棠只覺得陸雲霄的臉色更黑了。
他的眼睛左右瞄了瞄，半天才嘟起嘴巴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他點了點頭。
阮棠也確實對這其中的關竅不甚了解。
“下回你要是自己開店，沒我該怎麼辦啊……”
陸雲霄覺得自己簡直瘋了。
他扔着事業不管，陪着阮棠到這開一天幾百塊的攤子……
“都賣完了，先回去吧，下午的場子就讓給他們。”
陸雲霄極其平靜道：“我剛才和他們說好了，下午的時候不會來，所以不會太影響他們生意的。”
阮棠點了點頭。
他推着小推車回了家，一進門就把口袋裏的錢全拿了出來。
阮棠眼睛放光，他蹬掉鞋子，光着腳幾步跑到沙發上，抱着一沓錢開始一張一張數着。
厚厚的一沓錢放在手心，阮棠慢慢數，陸雲霄就在一旁看着阮棠。
“七百多塊。”阮棠抬眼望着陸雲霄，眉眼間滿是驚喜：“陸雲霄，有七百塊哎！”
他捏着錢的手極其用力，忍不住翹起的嘴角更是藏着無盡的笑意。
“我也算是有錢人了吧？”
阮棠小心把錢放進自己的小盒子裏。“等攢滿了一盒子，我就去銀行全部存起來。”
“糖糖，你，要不要注意你的那些親戚？”
陸雲霄突然打斷了阮棠的注意力。
阮棠驚詫的看向陸雲霄。
“……你的親戚既然能侵佔你父母的遺產，那他們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獨立賺錢。我覺得他們會攪局。”
陸雲霄很認真的望着阮棠說道。
“只是擺個小攤子，應該……沒事吧？”阮棠猶豫着看着陸雲霄。
——就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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