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 子時(上)
躲過飛刀的謝樂心來不及客套,一想到還在三樓客房裏被自己弄暈的遷本一郎,還有被人挾持進一樓客房的白婉茹,就迅速走到杜月笙跟前,急切的說道:“快把你的人叫下來,這裏的都是自己人,沒有外人,快。”
見眼前不知名字曾幫過自己的少年,稍一側身就躲過自己多年來習練的飛刀技藝,杜月笙頓時就為自己差點誤殺了他而感到后怕,同時又對這少年的身手暗加讚賞,剛想叫一聲好,就聽這急切的語調,心中便明白他是怕自己手下把這旅社的人當日本鬼子而錯殺掉,當即就抬起頭對着樓上喊了一聲:“小六、小七、二毛,你們立刻下來。”然後對着一樓又喊道:“英傑,把她放了。”
杜月笙話音剛落,從二樓、三樓的外走廊上就縱身跳下三名青年,然後叫英傑的青年也兩手空空的從一樓客房裏走了出來,不過片刻,白婉茹也尾隨其後的跟了出來,剛一出房門,白婉茹臉上就立即用責怪的眼神瞟了一眼謝樂心。
見到白婉茹瞬息即逝夾帶責怪的眼神后,謝樂心明白她這是在怪自己暴露了身份,可是自己不這麼做,那穿着憲兵制服的遷本一郎估計就得在睡夢中被人殺死,先不說遷本一郎一死,自己就不得不結束這次任務,就是在心中已經把遷本一郎看作朋友的自己,也會阻止那些青年把他殺死,再者說,就沖杜月笙這快金字招牌,自己那是絕對信的過的。
心中已經有了決定的謝樂心,沒有對白婉茹的眼神立即做出回應,而是轉身向杜月笙雙手抱拳,點頭行了個禮,然後就急忙向三樓奔去。
在把睡在床上的遷本一郎,左右翻了個身細細檢查了一番探明鼻息之後,謝樂心心中的巨石才落了地,隨後把床上的被子拉開,輕輕的蓋在遷本一郎身上,這才退出了客房,回到前廳,抱歉的對着杜月笙笑了笑,然後拉起白婉茹的手袖,快步的走進入了儲藏室。
“你個小混蛋,怎麼能擅做主張,暴露身份。”白婉茹剛一關上儲藏室的房門,就用手扭住謝樂心的耳朵,氣極的低聲訓道。
不等謝樂心開口呼痛,站在一旁的劉羽清急忙上前走了兩步,把扭在謝樂心左耳上白婉茹的右手給用力的拉開,然後對着謝樂心關心的問道:“你耳朵怎麼受傷了?”
聽到劉羽清的關心之語,謝樂心連忙摸了下自己的左耳,然後看着手指上的血漬,當即反應過來,這肯定是剛才自己躲避杜月笙擲過來的飛刀時,被刀鋒所傷,隨即心中后怕不已,對着杜月笙又敬佩了幾分。
白婉茹也看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跡,還以為是自己的指甲弄傷了謝樂心,本想出口道歉,只是對他暴露身份這事心中氣極開不了口,便岔開話問道:“你為什麼要暴露自己?”
“婉茹姐,別生氣,你知道外面那個中年人是誰嗎?”謝樂心接過劉羽清遞過來的手巾,一邊捂着耳朵,一邊出言反問,在看見白婉茹搖頭后,便得意的笑着說道:“杜月笙,沒想到吧,他還認了我做兄弟,更沒想道吧,哈。。。哈”
“杜月笙”白婉茹在謝樂心說完后,心中一驚,當即驚叫一聲,遂即發現不妥,急忙用手迅速的捂住嘴巴,然後在心中把門外那中年男子的容貌和自己在報紙上曾經見過的刊印照片對比了一番,這才皺着彎眉,小聲說了句:“還真是那個劊子手。”
聽白婉茹把杜月笙說成是劊子手,謝樂心疑惑的就向白婉茹問起原因,但此時的白婉茹正在心裏對謝樂心在杜月笙面前暴露身份一事,快速的思考着補救之計,對謝樂心提出的疑問置之不理,劉羽清見謝樂心連問了兩遍,白婉茹都不搭腔,只好把杜月笙在四一二政變時的所作所為及日後幫着白狗子殺害我黨同志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等劉羽清說完后,謝樂心當即明白過來,大悟的說道:“哦,原來還有這出,我不知道啊”。跟着就把在戲院的遭遇跟白婉茹和劉羽清述說了一遍,然後向劉羽清問道:“老劉,那現在怎麼辦,我真不知道他以前做過這些事情。”
“那時你才幾歲,不知道也很正常。”劉羽清寬慰了下謝樂心,然後對臉上還在浮現着責怪神情的白婉茹說道:“婉茹,不管杜月笙以前在上海做過什麼,畢竟現在他也是和我們一樣抗擊日本侵略者,我說過,這抵禦外侮不是一個黨派或是一部份人的事情,而是全中國四萬萬五千萬軍民同胞共同的事情,再說這杜月笙的為人,我也略有耳聞,相信他是不會把這事說出去的,你認為呢?”說完,劉羽清就用堅定的眼神微笑着看向白婉茹,見她順着自己的話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后,便吩咐謝樂心,讓他去弄清楚杜月笙等人為什麼會到旅社來和他們有何目的,接着讓白婉茹上三樓去防止遷本一郎的突然醒來,而自己則繼續躲在儲藏室里以防不測。
聽完劉羽清的吩咐,白婉茹率先拉開房門,就向樓梯走去,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前廳里的杜月笙等人,轉身就抬起腳上的木屐用力的踏在樓梯上,發出“噔噔”的聲響向樓上小跑而去,謝樂心這時也緊隨其後關上儲藏室的房門來到前廳之中,對着杜月笙抱拳拱了拱手:“杜老闆,你們怎麼到這裏來了?”
杜月笙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親自提着那美貌女子的皮箱對着謝樂心說道:“小兄弟,孟小姐有些累了,我先把她送到客房休息,讓英傑來跟你說吧。”
等杜月笙二人進到客房后,叫英傑的青年這才開口說道:“小兄弟,我叫安英傑,和這三位是杜老闆的隨從,你可以叫我英傑。”等謝樂心點頭示意明白后,又接着解釋起來,原來在謝樂心走後不久,杜月笙一等孟小冬卸完妝,就朝租界外走去,可是整個租界出入口都被封鎖了,根本就出不去,這時叫小六的青年暗中做掉了一名跟着自己這幫人的日偽便衣,從那名便衣口袋中搜出了杜月笙的照片,這才知道整個租界封鎖的原因,接着就到處尋找藏身之地,經過福島街時,見一家旅社還亮着燈,而且門口還貼有明日營業的公告,杜月笙便猜想要是藏進這間還沒有營業的旅社裏,估計日本鬼子不會太注意,結果就帶着手下沖了進來。
明白了杜月笙來旅社的原因后,謝樂心時而在心中無奈的哭笑這巧合之緣,時而又對杜月笙等人該怎麼離開日租界而思索謀划,突然想起眼前這叫英傑的青年剛跟自己說過他的全名,“他全名叫什麼來着,怎麼好像在那裏聽過,”謝樂心稍一回憶就想起渡邊竹內似乎曾經提過這個名字,當即就問道:“你說你叫什麼來着?”
那叫英傑的青年,聽眼前穿着日本憲兵制服的少年突然問自己的名字,便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問自己這個問題有何用意,但隨後還是據實答道:“安英傑,怎麼?小兄弟有什麼問題嗎?”
謝樂心一聽,心中又把渡邊竹內告訴自己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再次急問道。“安永徽是你什麼人?”
“乃是家父。”
“對了,這就對上了。”謝樂心心中在把眼前青年說出來的名字和渡邊竹內提到的名字對上之後,心中有些激動的暗叫起來,然後把自己從日本櫻花會成員口中得到的秘密告訴了安英傑。
安英傑在謝樂心說完后,轉身走到牆邊,一拳重重的砸在了牆上,然後喘着粗氣向謝樂心說道:“杜老闆在安排人,幫我和母親還有妹妹接到香港后並連接換了幾個住處,本以為在安全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才獨自到上海找杜老闆跟隨於他,沒想到這群***小鬼子還是把母親和妹妹找到了,這群王八蛋。。。”說著說著,安英傑一急,用尚在留着血的右手掏出一把快慢機,轉身就要衝出前廳,去坂本組的宅院營救家人。
“不要衝動”謝樂心見狀急忙和其他兩名青年伸手拉住了暴怒中的安英傑,然後謝樂心趕緊出言勸阻道:“那日本浪人說今天坂本英助發報給關東軍,關東軍可是回電說香港那邊還沒有消息,沒準你母親跟你妹妹現在安然無恙呢,你要是就這麼去了,那就是自投羅網。”
“沒錯,英傑不要衝動。”杜月笙這時從客房裏走了出來,也出聲勸阻道,隨後走到安英傑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出聲寬慰道:“聽小兄弟的,你們安園的事情,就是我杜月笙的事情,我斷然不會然你的家人出事,等我們一出租界,我就發報跟香港那邊的分會聯繫,讓他們務必保護好你的家人,來,先靜一下。”
安英傑在眾人的勸說下,這才閉上眼睛,痛苦的咽下了幾口怒氣,只是實在過於激憤,身體不受控制劇烈的抖動起來,過了有十多分鐘,才慢慢的逐漸平靜下來,然後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眶裏湧出淚水,朝着杜月笙就磕了三個響頭,哽咽的說道“老闆,求您救救我的家人吧,英傑在這裏給您磕頭了,求您救救他們。”
杜月笙見狀,急忙就上前拉住安英傑的臂膀,動容的說道:“英傑,這事你不用求我,杜某也自當儘力而為,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在所不辭,我絕對不會讓你的家人收到傷害,也絕對不會讓你家祖傳的藥方落到那群畜生手中,相信我,快起來吧。”
“謝謝老闆的大恩大德”安英傑說完又磕了三個響頭,剛要站起身時,旅社外就傳來一陣車輛的剎車聲,跟着就聽一竄腳步聲走到了前院,同時青木純一的聲音也在門外響起:“小早川,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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