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不忍

“你以為我願意嗎？父皇的身子為何這麼弱，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你我誰都不是孝子，就別在這裏裝腔作勢了！”

“本宮算不上是個孝子，可也絕對做不出弒父的事情來，楚休流，你知道本宮最痛恨你的是什麼嗎？不是你氣死了父皇，而是你在氣死了父皇之後還不知悔改，這麼多年，本宮給了你多少次機會，你一次一次的派人暗殺本宮，本宮不是不知道，可本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難道你就認為本宮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嗎？”

“怎麼？不着急殺了本王，而是要跟本王算賬了是嗎？”

楚休流再也沒有了掙扎，看着楚休瑾笑道：“沒錯，這些都是本王做的，本王不僅殺了父皇，本王為了皇位之爭，寧願兩國開戰，讓兩國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就是本王做的這些，本王都承認的，太子，哦不，現在該叫你皇上了，你若是想要殺我，儘管快點，沒有本王的命令，他們是不會反抗的，就算你當著這些死士的面殺了我，他們也不會為本王報仇的，楚休瑾，你到底還在等什麼！”

“本宮也想知道，本宮到底還在等什麼。”

楚休瑾也是紅了眼眶，自己的親兄弟，犯下滔天大罪，不殺了他難以平息眾怒，他也是怒火滔天，這個人也算不上的東西，連自己的父親都被他氣死了，他到底還在猶豫什麼？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他就該殺了他的！

“楚休瑾，別讓本王看不起你，本王方才停下來沒有繼續逃跑，就是做好了必死的準備，本王不怕死，在跟你斗的時候，本王就已經顧不上生死了。”

“顧不上生死？你顧不上自己的，也顧不上別人的，所以你才能如此的心狠手辣是不是？楚休流，你換位思考，如果今日本宮成了落敗的那一方，你會怎麼做？”

“本王會殺了你，毫不猶豫。”

楚休流諷刺的看着他：“如果你是想要這樣的答案，才能讓你動手殺了本王，那本王已經如你所願了，你可以動手了。”楚休流張開手臂等待死亡，可卻沒有等到楚休瑾動手，頓時睜開眼睛怒吼：“你還在等什麼？殺了我啊！”

“我也很想知道我在等什麼。”楚休瑾自嘲怒吼：“你都這麼對我了，我為何還要捨不得！”

到底是血脈相連，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叫他如何捨得下死手，楚休流就是吃准了他這一點，所以他才總是肆無忌憚的對待他，因為他知道他是不會真的殺了他的，他有恃無恐對不對？所以才敢停下來！

楚休瑾知道他該殺了他的，殺了楚休流，他回去就有交代了，不管是對朝臣還是百姓，都可以交代了，接下來他只要等着當他的皇上就行了，為何在這關鍵的時候，他捨不得了！

父皇曾經說過，太子你什麼都好，唯獨就是太過於心軟了，作為儲君，這是最要不得的東西，或許正是因為父皇一直都看清楚了他這一點，所以當初他才覺得楚休流比他更加適合繼承皇位。

他也不願意繼承皇位，如果不是這個皇位的誘惑太大，導致母後跟華貴妃都想讓自己的兒子當上太子，導致後宮爭鬥，前朝動蕩，今日的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

如果大楚是蘇家掌管，蘇家那麼多兒子，全部都贊成讓長兄繼承家族的一切，那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

難道這是皇爺爺的錯嗎？或許皇爺爺是個好皇上，可他絕對算不上是一個好父親，或許是因為當初開國事情太多，皇爺爺根本就顧不周全，或許是因為皇爺爺最在乎的並不是這些。

皇權爭鬥似乎是皇家必須經歷的命運，不管是大楚還是前朝，或者是前朝的前朝，哪個朝代沒有兄弟殘殺，哪個朝代沒有爭權奪勢，哪個朝代不是為了皇位斗的頭破血流，這宿命難道再也逃脫不開了嗎？

楚休瑾的一句捨不得，讓楚休流愣在原地，這些年，他做了多少對不起楚休瑾的事情，陷害，污衊，這些都是家常便飯，甚至暗殺都有好幾次，他對楚休瑾恨之入骨，他也該是恨不得他去死才對，可為什麼他會說捨不得，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是想讓他覺得愧疚嗎？

他不會的，做了就是做了，愧疚有什麼用呢？他從來不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愧疚的，除了對林宓，他深愛着林宓才會如此，他對楚休瑾根本就沒有任何感情，就算以前有過，現在也已經沒有了。

兄弟？多麼可笑啊，在皇家根本就不可能有兄弟這一說，皇家就是一個戰場，誰能笑到最後，誰就是贏家，楚休瑾已經是贏家了，他何必這麼假惺惺的。

楚休流覺得有些好笑，難道他是真的捨不得嗎？捨不得殺了他這個仇人？

不知為何，楚休流的心裏突然不好受起來，他想到了父親在死亡的那一刻，看着他的眼睛裏充斥着失望跟後悔，他失望什麼他知道，可他在後悔什麼，他沒有讀懂，皇家不就是這樣嗎？人情淡薄，沒有人會在乎誰的死亡，沒有誰會在乎誰的心情。

母妃一直都是這麼教育他的，母妃說過，人情冷暖自知，他在皇家從未感受過深溫暖，小時候不懂事，覺得幾個小孩子湊在一起玩玩鬧鬧就是感情了，他還總是會幫着楚休瑾承擔錯誤，覺得這就是義氣，是他這個當哥哥的應該這麼做的，後來長大了，他們兄弟兩個反目成仇了，他才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多麼可笑，可楚休瑾卻只記得那些義氣，沒想到可笑不可笑的問題。

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區別，楚休瑾太過心軟，根本就不適合做皇上，他才是最為適合的，可是父皇偏偏選擇了他，至於原因，他們都是心知肚明。

“既然你剛剛說起了小時候，那就順便好好說說以前發生的事情吧，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你跌入井中，差點就死了，你一直認為那次是意外，其實不是，我之前跟你說過，那是你母親謀划的，為的就是陷害我的母親，然後讓父皇對我的母親失望，對你的母親還有你產生憐憫與愧疚，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你才能當上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