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風起九川 十八章

第一部 風起九川 十八章

青城軍營,主將的營帳通體佔地面積較大,空間寬敞,是全軍指揮部,適合容納多人商討局勢的地方。

十三被慕容貞拉進營帳內,帳內慕容雄以及六七位將領身披甲胄,威風凜凜的圍繞着中央的一方戰地沙盤談論。

十三他倆個離的眾人稍遠一些,靜立旁聽,等候指示。

慕容雄將軍見兩人入帳,只是瞟了一眼,隨即又和幾名將領繼續商議,絲毫沒有在意十三身份。

盛放沙盤的木桌高三尺,長七尺寬四尺,沙盤裏面顯示的赫然是駝峰路及青城一帶的地形地貌,山脈凹凸蜿蜒曲伏,細小的山道繁多,像一隻蛐蜓的百足。

各處地段插着小紅旗白旗。紅的是墨甲紅衣的泯軍,白的是墨甲白衣的姜軍。

慕容雄將軍是青城主將,見方宇隨後趕過來,湊上沙盤方桌邊,參與商議。

方宇雖然年輕,才十八歲,可軍績突出,是此次後續援軍的副將,有資格參議。

眾人到齊,慕容雄將軍開口道:“各位,泯軍駐紮在駝峰嶺一帶已有兩月,單單糧草都是一筆巨大消耗,用兵者當速戰速決,否則遠征來此不智,此等現象非乎尋常,頗有蹊蹺,今日召集各位,以為如何?”

“末將認為,泯軍此舉,只是讓我軍時刻保持緊張,城裏定然派了細作留心我軍動向,待我軍鬆懈,攻城之時,減小損失。”一名將領發表自己看法,他覺得泯軍攻破青城,只能強攻,別無他法。

慕容雄略微想了想,士兵神經時刻警惕必然有些疲憊,此等看法雖然有些道理,但過於牽強,軍隊鬆懈是大忌,即使守城士兵鬆懈,青城的堅固能夠拖到後續的援軍及時支援,完全沒問題,泯軍照常不能攻破。

慕容雄搖搖頭,表示不認同。

另外一名將領道:“那隻要加強注意,多做警惕,時間一長,泯軍糧草消耗殆盡,自然罷兵,難不成他們還真敢強吃我青城?”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調侃起來,“除非他們長了翅膀,不對,他們可以挖開一條地道過來,哈哈哈……”

挖地道的說法明顯是玩笑,駝峰嶺距青城有一段距離,而且青城附近土壤根本不適合挖掘地道。

面對部下調侃,慕容雄將軍沒有跟着起鬨發笑,而是嚴肅道:“泯軍不是傻子,他們駐紮在那一帶,定然有他的道理,只是我們摸不清楚泯軍意圖,我找你們來,可不是來講笑話的。”

眾將領一聽,收住笑聲。

一將領道:“聽聞泯軍委派了一位軍師,此人名為鍾離不術,是泯國新晉軍事天才,也是兵家名仕孫斌的學生,常有奇謀妙計,前幾年滅巳國,奪羅國十六城,且泯軍損失微量,皆是此人手筆,如今與我青城較量,不得不認真對待。”

“即使此人奇謀妙計諸多,在我青城,窮計爾。”一名將領言語中蘊含著無比的自信。

軍事天才鍾離不術?十三在一邊旁聽,覺得好奇,朝旁邊慕容貞問道:“你知道那個鐘離不術是什麼人么?”

慕容貞搖搖頭一臉無知和漫不經心。

十三看慕容漫不經心的表情,想着慕容叔叔要培養她成才,而她對自己本職的工作都不上心,看來慕容叔叔是操碎了心。碎在地上,粘都沾牢的那種。

十三無奈嘆氣。

慕容貞見他嘆氣,眼神一蹙,伸出一隻手狠狠的在十三後背用力揪了一下。

怎麼,笑話我慕容貞見識少?

十三吃疼,不敢動也不敢發聲,只能瞪眼咬着牙,使勁憋着,生怕引起他人注意。

慕容雄將軍聽了鍾離不術的身份,眉頭皺起,心裏有些擔憂,在駝峰嶺一帶駐軍耗時兩月,要麼領軍者是真有軍事才能,要麼就是一個無知蠢才。而他慕容雄覺得前者更有可信度,奪羅國十六城而微損兵力的能力就可以看出。

慕容雄看向方宇道:“方宇,你昨日去駝峰嶺的斥候回來可有什麼消息?”

“將軍,據斥候回報,駝峰嶺一帶泯軍不僅設防加密,甚至將設防的範圍加大,斥候無法深入探查詳細。”方宇道。

難道他們有什麼大動作?如此嚴密,更加可疑。

慕容雄將軍語氣謹慎道,“不行,還是得探查詳細些,不然總感覺不踏實。”

圍繞着沙盤兩側的將領的臉上毫無擔憂之色,他們對青城的防禦極其自信,琢磨不透的是主將心思,那鍾離不術有那麼需要重視嗎?互相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接問。

慕容雄將軍吩咐道:“再派斥候探查,無論如何也要清楚他們的意圖。”

有將領提醒道:“將軍,駝峰路一帶入山的小路都被封了,斥候無法深入,怎麼探查?”

“對啊,無路可去,怎麼探查。”

“斥候過去也是送死啊。”

將領們紛紛束手無策。

慕容雄聽言,兩手搭在沙盤桌邊,仔細觀察駝峰嶺一帶的地形,想了一會兒,問道:“難道所有的小路都被封了?附近的葯農獵戶都問過了嗎,他們經常上山,應該知道一些隱密的小路。”

“問過了,沒有小路了。”一名將領回復。

得到答案,帳內所有人陷入沉默,帳內氣氛有些安靜。

突然一人出聲,打破了安靜。

“我知道一條小路,不知道有沒有被封住。”

眾人尋聲看去,出聲者是一位白衣青年,他忐忑的舉起手掌,手掌沒有完全舉起來。

身旁慕容貞怔了一下,伸手朝十三腰部搗了搗十三,意思是你只是在所有將軍商討完畢,後續結尾時,彙報後勤運營調動情況,提供多少物資,瞎湊什麼熱鬧。

慕容雄吭哼一聲,提醒女兒不正經行為,笑問十三:“十三,你真知道?”

“是的,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很隱密,但是我不敢保證有沒有被泯軍發現。”十三囁嚅道。

十三並不是瞎說的,他的確知道有一條小路,是他後續為了尋找桃源村時,無意間發現的,那條小路很特殊,是他記憶中桃源村的位置,可是他尋找桃源村時,桃源村甚至圍繞桃源村的小山都不翼而飛,只有一處被雜草覆蓋的低谷,而那條小路準確的講不是路,而是條隧道形式的山洞,因為茂盛雜草植被遮掩,會被認為是座土山。

由於不敢保證有沒有人發現,所以他還是有些不自信的舉起半截手臂。

“在哪?”慕容雄招手讓他過來,讓他在沙盤上標註位置。

十三擠身在沙盤邊,有些不確定,於是指着一處位置,開口道:“將軍,那位置在這附近,但是無人帶路,真的極難發現,所以還是我帶路吧。”

慕容貞聽見十三的話,立即上前阻止道:“十三,這太危險了,你不能去!”

“可是沒有我帶路,斥候真的很難發現。”十三看向慕容貞,眼神堅定。

慕容雄將軍也意識到僅憑十三帶路,的確不安全,於是對自己女兒道:“慕容貞聽令!”

慕容貞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拱手躬身接令。

“由慕容貞伯長帶領二十人護送宗司農前去駝峰嶺一帶查探,立刻出發,明日黎明必須回來!”慕容雄對自己女兒的身手比較了解,即使有些危險,他相信女兒可以完成任務。

“是!慕容貞接令!”隨後拉着十三一起出帳。

駝峰嶺大山下,由慕容貞帶領的二十人等皆數換成藥農獵戶等百姓穿戴,這樣入山,更加安全一些。若是遭遇泯軍,也會顧及是普通百姓,泯軍兇殘只會搶劫財物之類東西,殺人倒不敢,容易激起民憤。

二十幾號人趁着臨近暮色下昏沉沉的霞光,撥開茂盛的雜草灌木叢,尋覓到了十三所說的低谷山洞,整裝待發,在黑夜籠罩下,兩人或三人一隊分散查探。

慕容和十三兩人一起,一路朝泯軍的營地摸去。

夜色下,伸手不見五指,在林子摸索,不敢點亮火把照明,甚至一點光亮也不能有,只能靠着一根堅韌的樹枝,學着盲人探路。

泯軍的營寨亮着火光,只要朝着火光方向靠近,以至於不會遇到溝壑時,繞個彎,便會不知東南西北。

慕容和十三兩人來到泯軍營寨附近,卧伏在雜草里植被中,藉著泯軍營寨的火光,發現泯軍頻繁的現象就是一批批泯軍不停的朝山裡挖土,裝進麻袋中,一袋袋運到營寨附近堆成土牆,一批士兵上身赤裸,有的運送石塊,有的拿着泥鏟砌牆,完全是準備在營寨外圍造一道石牆,要是多給時間任由他們建造,建造一座山城也不是問題。

十三朝慕容道:“看來他們沒有攻打青城的打算,只是單純的在此地建造石牆,劃清姜泯界限,慕容你覺得呢。”

漆黑一片的夜間根本看不出身旁慕容的樣貌,像是對空氣說話,要不是聽見旁邊有輕微的呼吸聲,他還以為旁邊只有空氣呢。

“看來泯國就是這樣打算的,我倆再多觀察幾個時辰,若是沒有其他發現,等日出有點亮光了再回去。”漆黑的空氣中傳來慕容的聲音。

“嗯,那好吧。”

第二日黎明歸來,出乎意料的是所有斥候無折損,全部回來,帶來的統一情報是:泯軍正在大肆挖掘泥土,裝到麻袋中,堆積起來,修建防禦山牆。其他毫無發現。

慕容雄將軍在主將營帳內和眾將領商討,得出可成立的結論是,推測對方估計是要撤走一批軍隊,留下部分軍隊依靠修建的防禦工事來抵擋姜軍的騷擾,以此來打長久的僵持戰。

慕容雄將軍這才鬆了一口氣,打消了心裏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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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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