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抗
“你怎麼不去搶！”
劉氏抑制不住噴薄而出的怒意，大聲嚷道。
“沒辦法，在我這就是這個價格。不想吃，就走。沒人攔着你。”
徐甜那副無辜的樣子，讓劉氏氣不打一處來。
劉氏面色猙獰的看着徐甜，把牙齒咬的“格格”作響，像是口中碾咬的是徐甜一般。
“唐林，我可是你娘，你可別太過分！”
徐甜明明是笑着的，可那雙眼裏卻不帶半分笑意，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娘？可真是個笑話。你打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是我娘！你對我百般羞辱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是我娘！”
徐甜的眼裏恨意和怒火交匯湧現翻騰，她死死的盯着劉氏。
憶起自己上午的遭遇，加之似是受了原身情緒的影響，徐甜壓抑的情緒一下子控制不住傾泄而出。
“我可真是要好好報答你啊，我的好、母、親。”
徐甜將好母親這三個字咬的格外的重，每一下都像是砸在劉氏的心上。
劉氏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什麼東西朝着她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了。
如何不安，劉氏嘴上總是不饒人。
“連塊肉都不捨得給老娘吃，還要明碼標價，這就是你唐林的孝道么？你就不怕我去和大傢伙說你唐林不給母親飯吃！”
“讓大傢伙給我好好評評理！看我這個養母有可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到這麼大，卻養出了一個白眼狼！”
劉氏幾乎是越說越起勁，最後乾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胸頓足的譴責徐甜，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呼可以說是使了個遍。
說有徐甜這麼個沒良心的女兒，還不如死了算了，又說是怎麼辛苦的將徐甜帶大的。
徐甜嘲弄的笑了一聲。
都是放屁！
繼承了唐林記憶的她，才最了解唐林這十幾年的生活過的有多麼艱難。
劉氏對她非打即罵，從小到大，她身上往往都是舊傷未好又添新傷。
還含辛茹苦的養大？真是敢說。
怒氣越積越多，直到到達一個頂點，爆發了出來！
徐甜重重的拍了一下餐桌，怒吼道：“夠了！”
徐甜用了全力，鍋里的湯都揚撒了出來。
劉氏被嚇住了，嘴都沒閉上，只是愣愣的看着徐甜。
李溯也表情微妙的看着徐甜，冰冷的臉上帶着興趣的神色，他到要看看這個女人要怎麼做。
“編夠了沒有！這裏的人不都知道你的真面目？你那套說辭還是等到在別人面前再表演。我看着，噁心。”
劉氏瞠目結舌的看着滿臉寒意的徐甜。
從前的唐林對她，不是百依百順，也差不多了。別說是拍桌子翻臉，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
如今徐甜的表現可以說顛覆了她的認知。
驚詫過後，便是怒火湧上心頭。
劉氏懷着怒意想：唐林算什麼東西，若不是有老娘，連飯都吃不上。有什麼資格蹬鼻子上臉！
越想越氣，劉氏直接抄起一旁放着掃帚，就要往徐甜身上招呼。
徐甜性子可不軟，她一把奪過劉氏手中的掃帚，抬手便打了過去。
劉氏被這幾掃帚打的許久回不過神來。
反應過來后，整個人撲上來想扭打徐甜。徐甜反手便將掃帚扔了過去，打在劉氏的臉上。
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劉氏“噌”的一下子惱火了，她獰惡的想要撲上去。
李溯看準時機，把徐甜拽到自己身後，用寬厚的臂膀將人牢牢護着。
“別怕，我在。”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簡短的四個字卻讓徐甜微微動容，心頭最軟的部分被觸動到了。
她看着男人結實挺拔的背脊，心下浮現起複雜的情緒。
劉氏撲了個空，自然是不肯罷休。
卻見李溯高大的身形如一座小山一般，極有壓迫感。
他擰眉斂眸，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如惡鬼般陰森遍佈疤痕的半張臉在晃動燭光的映襯下，顯得尤為怖栗。
恫嚇的劉氏不敢再放肆，對上李溯她肯定是討不得半點便宜的。
極為忌憚的看了李溯一眼，劉氏不甘的又望了一眼徐甜。
卻見徐甜的臉色冰冷駭人，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死死的牢牢的盯着她。論可怕，與李溯相比，竟也不逞多讓。
劉氏想不明白，什麼時候，唐林這個臭丫頭竟成長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哼，你們給我等着！”
劉氏怕惹出事端，可又擔心面子上過不去。撂下一句狠話，便灰溜溜的逃了。
劉氏生怕路上有人看到她，走的又快又急。自然沒有注意到一道躲在門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身影是早些時候緊跟着劉氏而來的周氏！
周氏是劉氏二兒子、唐林二哥唐土娶的妻子。
性情秉性同劉氏相差無二，一副潑婦做派。
不過到底是比那蠢笨的劉氏聰明許多，腦子活泛了些，眼力見也快的很。
唐土雖在成親后已不與父母一起住，但也不過只是隔着一堵土牆罷了。
傍晚婆母和公公的說話聲引起了周氏的注意，她把耳朵湊近土牆，探聽消息。
劉氏的嗓門大，一喊起來。周氏便將事情的經過聽了個明白。
去唐林那吃肉？
提到肉，周氏肚子裏的饞蟲似乎都被勾了出來。這種好事她可不能錯過！
她悄咪咪的跟上劉氏，劉氏敲開了門，她便在門口等着，偷聽屋裏的說話聲。
她都盤算好了——只要唐林一鬆口，她便裝作來找唐林嘮家常。母親上桌吃飯了，總不能不讓讓她這個二嫂吧。
周氏千算萬算，都算不到如今的唐林已換了徐甜的芯子，不再是從前那個搓圓捏扁的軟柿子了。
徐甜同劉氏的對峙、回擊，聽的周氏是目瞪口呆。
連她同劉氏那個悍婦對上，都要收斂三分。唐林這個就像兔子般柔弱的性子，竟敢這麼干！
周氏知道此時進去不僅會招來徐甜的白眼，更會惹來劉氏的遷怒。所以一直在門口躲着，沒有露面。
看到劉氏氣沖沖的離開，周氏心裏又有了計劃。
那麼多肉，兩個人肯定是吃不完的吧！那她只要明天偷偷摸進去，將剩的肉都帶走，量徐甜也不敢大聲聲張。
這麼想着，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腳步聲漸遠，屋外終於安靜了下來。
而屋內，徐甜和李溯在劉氏走後，才愜意的吃完了晚飯。
“你做飯，我刷碗。”
李溯不容置喙的拿走了徐甜手中的碗。
徐甜則將榻上的被子鋪好。
以前唐林同李溯都是分床睡的。唐林睡床，李溯睡側邊的小榻。
月上枝頭，結束了跌宕起伏的一天。
可徐甜卻怎麼也無法安然入睡。
腦子裏不斷回憶構思着美容液的配方，卻也想的不安生，唐林的記憶總是穿插着跑出來搗亂。
身下的床板冷硬，雖說鋪了一層薄薄的被子聊勝於無，可卻遠沒有徐甜從前睡的舒服。
……從沒這麼想過席夢思。
呼呼的冷風從牆壁的縫隙鑽進來，吹到徐甜露出的臉和脖頸上。
徐甜打了個冷戰，將被子向上拉了拉。
翻來覆去折騰到後半夜，才淺淺入睡。
第二天，徐甜因着睡的不舒服，乾脆早早的起床洗漱。
吃好早飯便決定去野外看看有沒有她認識的花草可以製作精油一類的美容產品。
徐甜也受不了臉上這麼一大片噁心的黑斑長着了。洗臉的時候，從水的倒映中看到這張臉，自己都不免感到惡寒。
順便把臉上的黑斑處理處理吧。
這邊徐甜一大清早出了門，周氏也不閑着，心裏總惦念着在徐甜那聞到的肉香。
沒吃早飯就跑到劉氏那，尋思着能在劉氏那再蹭一頓早飯就再好不過了。
“婆母？婆母？是我啊，唐土媳婦兒。”
劉氏甫一聽到周氏的聲兒，慌裏慌張的將早上吃剩的飯菜給擱了起來。
她可對這個二媳婦了解的很，論起佔便宜可不必她這個婆母差。
果真，周氏一進門就開始到處瞟早飯。沒瞟到，內心有些不悅但面上卻是笑容滿面。
“婆母，聽說昨天唐林吃肉了？趙家那小媳婦今天說，那味兒啊，香的哩！”
周氏隨意找了個籍口，便試探的問起來：
“唐林那死丫頭是不是拿肉來孝敬您了？”
周氏有腦子，直接問問不出什麼。反而佯裝不知，能問到的更多。
劉氏眼球轉了一轉，昨日她在徐甜那碰了釘子，心裏正惱火着呢。
二媳婦可不是個好對付的，如果她去徐甜那鬧，就不知徐甜還能不能牙尖嘴利起來了……
“可不是！昨天唐林啊，請我去他們家吃肉！那肉啊，是亦云獵的野兔肉，香的喲！那麼一大隻野兔全燉了湯，鮮的很！”
劉氏在“請”字那加重了語氣，還比了一下野兔的大小。
“喲，她二嫂子。唐林不會沒給你送肉吧。你看，瞧我這嘴……”
周氏就如同看跳樑小丑一般看着劉氏，眼底暗含諷刺。
可真能裝！要不是她昨日聽了經過，說不定還真被這個老潑婦騙了過去！
心下百般嘲弄，可一開口卻說：“是么？唐林可連一個肉渣滓都沒給我……這小賤人！”
劉氏以為達到了目的，笑的見牙不見眼，接着挑撥道：“不是婆母說，唐林這死丫頭確實不是太重視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