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有了陪伴太妃的借口，江玲瓏就只能留在京城了。而且到時候她也只能住在公主府里，卻不能跟駙馬去夫家居住，竟夫家距離太妃的住處太遠了些，不方便時時陪伴。
這年頭夫妻不睦至少一大半的原因出在婆媳和妯娌上頭，住在夫家不曉得會多出多少麻煩事。若沒這個借口，即便是公主也不好總拒絕夫家同住的邀請，那畢竟是長輩，有孝道壓身。
原本關於和親的問題，江月璇是打算讓他們江家自己去解決的，沒想到皇帝直接從源頭掐死了這個危險。她懷疑皇帝一開始也沒想到這一茬，估計只是為自己認個展示手足情的工具人妹妹隨便找了個合理的借口而已。
不過她也不覺得這個工具人妹妹有多大的和親風險，畢竟被送到關外去的工具人就失去她的作用了。而且把“感情深厚”的妹妹送出去和親，怎麼想都有點過分，到時候他艹的手足情深人設也得崩，所以江家想搞定和親一事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困難。
江夫人卻是不懂這些的，她只認為一切都是太後娘娘的功勞，讓她女兒可以在京城高枕無憂。剛停下的眼淚又嘩嘩地流，連旁邊被和親嚇了一跳的當事人江小姐也跟着哭個不停。
江月璇十分無奈，她頭疼地嘆了口氣，只好叫姑姑送些甜飲來。吃點甜的心情愉悅，應該就可以止住眼淚了吧。
其實和親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本朝原先是沒有和親規矩的。到先帝這會兒是運氣太差了，正好碰上將才凋零和北戎崛起，被迫選擇了退讓，拱手送出去唯一的女兒。
但現在在位的皇帝卻是個有野心的，想要開創盛世，洗刷曾經的和親屈辱。所以只要多等等，時機成熟之後，他定然會解決掉這個問題。江月璇相信這人能成為一代明君萬國來朝，因為劇本就是這麼寫的（……）。
她閑閑地品了口茶，等江家那兩人都不哭了，才正兒八經和他們好好聊天敘舊。
原主這位嫂子是頂頂好一位賢婦，說實話配給她哥哥是可惜了，畢竟他哥妾室庶子一點不少。不過好在江家男人拎得清，不會叫妾室和庶出的壓到上頭去，不然日子更難過。
江夫人早不指望男人了，她只想讓小閨女過得好一些。這女兒是她高齡產女得來的，嫡支這一代唯一的姑娘，不僅是她自己疼得很，全家都寵着。
兒子年紀大了她已經不想再管，但女兒的事情卻一向是她的一樁心病，就怕女兒步了自己後塵。她閨女性子嬌柔，哪能和她一樣受得了妾室庶子的挑釁欺負，若非終身不嫁待在娘家不現實，她情願自個兒養女兒一輩子。
“嫂嫂若是實在不放心，那便不叫玲瓏嫁人也是使得的。”江月璇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公主有任性的資格，只要不給陛下惹麻煩，陛下樂意得很。”
江夫人聽明白了，頓時喜笑顏開。
安安分分過日子有什麼難的，她家玲瓏本就不是愛折騰的性子。說起來結婚生子確實麻煩許多，駙馬家裏不見得肯老實。
本朝公主自由度較大，駙馬也沒有不許參政的限制，但凡有點野心的男人哪會放過這麼好的條件。所以還是不嫁人省事，也不用煩惱日後駙馬一家可能整出的么蛾子。
只要能請皇帝身邊的總管大太監稍微提那麼兩句，叫皇帝自己領悟到這一層，那終身不嫁也就穩了。就怕江玲瓏自己孤單久了想嫁人，到時候不好反口，皇帝估計也很難鬆口。
想到這裏，江月璇看了一眼江玲瓏。
其實如果換作她自己，這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大不了養點面首，比什麼駙馬都乖巧懂事聽話。可江玲瓏不是這種性子，這姑娘估計真得孤獨終老了。
“臣女已經想好了。”江玲瓏一臉堅定，“臣女不願嫁人，即便日後後悔，那也是臣女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江月璇笑了笑：“你能這麼想就好，不枉全家一起替你籌謀。不過你需得記住，家裏幫你不是為了你能回饋家族，只是想家中女兒都能平安喜樂一生，你可別為了幫家裏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你只是一個被認養的公主，別說你，正經公主也沒資格插手太多。”
公主過得再舒坦，也沒有插手朝政的資格，這是現實情況，不是江玲瓏一個人能改變的。怕只怕她為了給江家謀利觸怒皇帝，反而得不償失。
說句難聽的，她有公主身份做保-護傘，日後江家倒了她也能獨善其身。這種做法雖然涼薄，但無論哪個真心疼愛女兒的家人都會樂見其成，真到了那種時候，能保住一個是一個。
江玲瓏有些為難，但還是乖巧應下了。她從小受家族庇佑，讓她不管江家死活她確實難以接受，但姑母說得對，她沒能力管，還不如保住自身。萬一到了最糟糕的時候，她的存在最起碼給江家留下了嫡支血脈，不至於斷子絕孫。
三人說了一會兒子話，用了午膳才叫宮人送母女倆出宮。臨走前江月璇又道封了公主就可以隨意入宮了，到時候給她一枚慈寧宮的令牌，她有事沒事都可以入宮來陪自己說說話。
實際上是江月璇嫌棄宮中閉塞，有時候消息沒那麼靈通。她再是個宅女不愛挪窩，自己不想動和被關着不能亂跑也不是一碼事，關着容易憋悶難受，江家女眷卻是每次進來都會跟她分享外頭的八卦給她解悶，還挺有意思的。
“玲瓏小姐要是進宮來，得去拜過東太后和皇后，有些折騰了。”姑姑小聲提醒道。
外頭女眷入宮，如果是妃嬪家人，那隻需要拜過皇后就成，太后那兒他們沒資格過去。太后家人還得把太后都拜一遍，很是麻煩。
皇后和她沒有利益衝突，還結成了暫時的同盟，當然不會故意為難。但東太后那裏就不好說了，要不是顧慮着齊家人進宮會在她這邊受磋磨，東太后可不會對江家女眷心慈手軟。
等以後江玲瓏成了公主，總能入宮來，頻率比齊家那頭高得多。東太后算數學得賊精，她很有可能把掐着多出來是次數給江玲瓏難堪。而且就算兩宮一起動手整治對方娘家人，那也是江家這邊更吃虧。
江月璇一想也是，就道：“那讓玲瓏別來得太勤快，左右我這裏也不缺人陪聊。對了，齊家那邊情況如何？”
距離請安那天已經過去了兩日了，東太後跟眾妃嬪的博弈也快出分曉了吧。江家已經決意為了女兒再來一筆狠的，最遲這幾日便會有消息。東太后就算再蠢，也該知道今明兩天是最適合的機會，如果齊四姑娘兩天內進不了後宮，那她就徹底完了。
“東太后示意齊家去壓消息，但齊家從事發就開始運作，也依然沒制止住，後來只好換了思路，想力證那次的事是蓄意陷害。為了翻案，他們咬了不少人下水，被得罪最很的便是那位掉帕子的公子。”姑姑答道。
齊家這麼折騰，不僅是樹敵無數，關鍵是把那個公主說成了攀附太后侄女的勢利眼，算是壞了人家的名聲。倘若齊姑娘不嫁過去還好，萬一最後真嫁了，那不僅是有情人終成怨侶，她還會被夫家集體排斥，不曉得要受多少磋磨呢。
但這事也怪不得旁人，是齊姑娘自己養魚翻車了。男方要報復也正常，更何況她娘家還上趕着得罪。
江月璇算了算時間，大概了解了這位齊四小姐的想法。
當初她開始到適婚年齡的時候，新帝還只是王爺之一，而且並不顯眼。四小姐心氣有點高，不太樂意去王府做個妾室。畢竟那個時候王府兩位側妃已經滿了，她連個二把手都撈不到，進去就是泯然眾人。
為了自己的前程，她這才廣撒網勾搭了不少。據江夫人說，她魚塘里可不止這一條，其他的都在皇帝登基后斷了，就這一個還留着，因為那公子嘴甜會哄人，雖然家世相對最弱，但卻最得她歡心。
齊四小姐滿以為自己魚塘里那些男人都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不會反噬自己，卻沒想到這最後一條魚是個不聲不響卻能咬人的，幾乎一下子斷了她的青雲夢。而且這次出手的也並不止眾妃嬪娘家，她那些前男友們也或多或少為了報復插了手。
“潑髒水成功了？”江月璇問道。
姑姑搖頭：“齊家查了半天沒查出什麼，反而把齊小姐往日與多位公子曖昧一事鬧到了枱面上，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如今齊家已經沒轍了，要麼選擇孤注一擲，要麼就只能老老實實換個女兒培養。”
別忘了，齊家還有個本來打算榜下捉婿的三姑娘呢。雖然因為四姑娘的事情齊氏全族女子的名聲都受到了牽連，但只要三姑娘能入後宮，這些就都不是大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