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
B班教室,位於高三教學樓三樓正中,樓層不高不低,南北向,是老秦特意選出來的風水寶地。
陸馳賭咒發誓,他親耳聽見肖衍說,可以轉來B班,前提是林初穗留下。
“我要是騙你,我今晚鬼壓床好吧!”
林初穗半信半疑,畢竟她和陸馳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知道他不會莫名其妙無中生有。
“那他為什麼不承認?”
“害羞唄。”
“他不像害羞的人啊。”
初次接觸,那傢伙氣場全開,差點讓林初穗跪下來喊爸爸了。
“你知道學神肖衍有多少受歡迎嗎。”陸馳走過來,坐在她身邊:“不知道我告訴你,我前女友現在每晚一個朋友圈,全是表達對他連綿不絕的愛慕和欽佩。”
林初穗懶懶睨他一眼:“這種前女友還不拉黑?”
陸馳:“拉黑顯得我多沒風度,我就等着看她被肖衍弄哭。”
林初穗:“......”
技術宅章承宇,分分鐘便查到了肖衍的信息——
“孤兒,天才,豪門,切肝,火災......他的人生,跌宕起伏,精彩紛呈,宛如連續劇。”
林初穗:“章魚哥,能不能說點學渣能聽懂的語言。”
“我來說吧。”陸馳簡單敘述道:“這傢伙是孤兒,多年前被一戶人家收養,這家人挺有背景,家裏有個需要換肝的肝癌兒子。而肖衍,恰好又是傳說中的熊貓血...”
林初穗成功被這個狗血的故事吸引了注意:“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陸馳:“就是你想的那樣,那家人把他帶到國外,切了他的部分肝臟,給自己的兒子續了命。”
“艹。”
“兩年後,這家突發火災,只有肖衍一個人死裏逃生。”
“火,他.....放的?”
陸馳從容不迫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乾的,但是,當時家裏只有肖衍一個人。”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養父母家裏藏了好多現金,你懂的。”陸馳意味深長道:“火災之後,這事瞞不住了,肖衍的養父被送上法庭,判死緩,這事兒當時轟動南城,上了好幾天新聞。”
章承宇評價:“牛逼。”
陸馳:“牛逼是牛逼,但狠...也是真的狠,隱忍這麼多年,不惜以命相博,親手把養父送上審判台。”
說完,兩個人同時朝林初穗投來同情的目光——
你被什麼“怪物”盯上了。
很快,班主任老秦意氣風發地走進了教室,他身後,跟着一個白襯衣的清秀少年。
林初穗認出來,這是“假洋鬼子”許嘉寧。
他一走進來,班上女生瞬間心靈感應似的...抬起頭來,直勾勾看着他,眼睛裏冒着青春期野獸“獵食”般的光芒。
“介紹一下,這是分班考試考入我們B班的轉校生同學——許嘉寧,大家歡迎。”
老秦話音未落,嘩啦啦的掌聲都快掀翻屋頂了。
尤其是林初穗前排的陸甜白,那叭叭掌......鼓得跟銅鑼似的。
“大家好,我是許嘉寧,從EtonCollege轉過來,很高興未來和大家一起學習,我興趣很多,都和音樂相關,結他、鋼琴都會,以後大家一起玩。”
大家都不知道“EtonCollege”是什麼,但莫名覺得很厲害。
林初穗背靠後排桌子,問章承宇:“他打哪來的?”
章承宇小聲道:“聽音譯,應該是伊頓公學。”
林初穗低頭用手機搜了一下——
伊頓公學,英國最著名的貴族中學,沒有之一,素有“紳士文化”、“精英搖籃”的美贊,曾造就過20位英國首相。
她放下手機,撇了撇嘴。
哦,牛逼得不行了。
老秦讓許嘉寧自己選前排的空位坐下來,女孩們紛紛收拾了自己桌邊的位置,甚至還有人想要無情地趕走現任同桌,把位置讓給許嘉寧。
許嘉寧沒有看她們。
他端着一身英倫范兒,看似禮貌,實則冷漠疏離。
許嘉寧徑直走到了林初穗身邊,林初穗見狀,趕緊將自己桌上的書包推倒了空空的鄰桌,表示:“不好意思,有人了。”
許嘉寧直接坐在了林初穗後排的位置,和陸馳成了同桌,低聲喃道:“Narcissus。”
林初穗皺眉,回頭望了他一眼。
他坐下來,攤開手,坦然地看着她。
她知道這“假洋鬼子”鐵定在罵她,但她聽不懂他罵的什麼意思,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吃了這個啞巴虧。
這時,肖衍也邁進了B班的教室。
他穿着黑T,背着黑色的單肩包,和許嘉寧的氣質截然不同。
許嘉寧是一陣夏天吹來的輕柔的風,那麼他便是懸崖邊經風的陡峭山石,光芒盡斂,卻又暗藏機鋒。
他一進教室,同學們眼睛都瞪圓了。
來了一個許嘉寧還不夠,好傢夥,肖衍也來了。
這下子,老秦的B班,真的集齊了全年級最牛逼的選手,可以召喚神龍了。
老秦嘴巴笑得都要劈叉了。
果然,只要鋤頭揮的好,哪有牆角挖不到。
“肖衍同學,請你給同學們做一個自我介紹吧。”
肖衍本來都準備找位置坐了,聞言,頓了頓——
“我叫肖衍。”
教室安靜了幾秒,同學們愣愣看着他,似乎還在等下文。
他好像沒有準備下文,見大家還在等待,於是面無表情地補了句:“年級第一。”
“......”
夠囂張。
選位置的時候,肖衍掃了眼教室,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林初穗身上,朝她走了過來。
林初穗眼睜睜看他將單肩包放在了她同桌的位置。
有些驚愕。
老秦是早就懷疑他倆搞對象了,但沒想到肖衍這麼明目張胆。
他當然是嚴格杜絕一切早戀苗頭的班主任,立刻說道:“肖衍同學,你要不要坐到前面來,後排那幾個小子,成績爛得撈不起渣,尤其是林初穗,鬧騰的很,怕影響你。”
肖衍看了林初穗一眼,嘴角揚了揚:“我想坐這裏。”
這話說一出來,不只是老秦,就連後排的許嘉寧,都忍不住抬眸望了他一眼。
陸馳低低罵了一種植物。
這小子,夠狂啊。
肖衍是老秦好不容易挖過來的學神,話不能說太重,怕傷了他的自尊心。
來日方長,以後再慢慢解決男女同學青春期問題。
“那...你就好好被影響...不是,好好幫助差生同學的學習吧。”
“嗯。”
林初穗頂着老秦質疑的目光,驚心動魄,壓低聲音道:“無冤無仇,為何害我?”
肖衍淡笑了一下:“聽說你成績不好。”
“所以?”
“剛好,我成績還不錯。”
“所以?!!”
“我是個樂於助人的同桌。”
林初穗:“......”
您不是樂於助人,您是想我死。
肖衍將書包放進了抽屜里,然後拿出了一套數學習題,開始做了起來。
她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的手很漂亮,根根骨節頎長,因為皮膚白,所以手背青色的血管脈絡很明顯。
手還挺好看。
林初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是小肉手,糯糯的,不太纖細。
她幽幽嘆了口氣。
“林初穗。”
肖衍做着題,忽然出聲叫她名字,把她嚇了一跳。
這調子,還以為是他爸回來了呢!
“干...幹嘛!”
“把數學試卷拿出來。”
“啊?”
“把你那張只考了9分的數學試卷,拿出來。”
林初穗一時沒反應過來,從抽屜里拿出數學卷。
肖衍接過皺巴巴的試卷,認真地看了起來,檢查她做對的題目和試卷上的大片空白,英挺的眉宇擰了起來。
“你不是成績有問題,你是思想有問題。”
肖衍頎長的指尖敲了敲試卷最後一道題:“為什麼要在數學試卷上寫詩?”
林初穗直接被他嚴肅的神情和語氣震懾住了,哆哆嗦嗦地差點給他跪下喊爸爸。
林初穗失神了片刻,立馬反應了過來。
你踏馬誰啊你!
她一把奪回了自己的試卷:“我寫不寫詩,關你屁事!”
他又睨了眼林初穗的數學試卷,提醒道:“寫詩拍馬屁,不是老師給你扣負分的原因。”
林初穗望向他:“學神有何高見?”
肖衍指尖點了點她的那首藏頭打油詩:“你把數學老師的名字,寫成了語文老師。”
林初穗:?
她趕緊翻了翻數學課本上老師的名字。
還真踏馬寫錯了!
*
林初穗為寫錯老師名字、馬屁拍到馬腿上,懊悔了整節課。
下課後,她湊近了肖衍,問道:“學神英語好么?”
“還行。”
“娜絲爾斯,什麼意思?”林初穗很拙劣地拼出剛剛許嘉寧罵她的那句Narcissus。
“什麼?”
“娜絲爾斯伊思。”
肖衍長睫毛眨了眨。
“娜絲爾斯伊思而死”
“你確定拼的是同一個單詞?”
“......”林初穗趴在了桌上:“這還年級第一呢,娜絲爾斯伊思而死都聽不懂。”
這時,身後許嘉寧純正的倫敦腔傳來:“她說的是Narcissus。”
林初穗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肖衍想了想,說道:“Narcissus,水仙,也是自戀的意思。”
林初穗不解:“為什麼水仙是自戀的意思?”
“來自希臘神話,Narcissus是河神刻斐索斯與水澤女神利里俄珀的兒子,長得很好看,對追求者不屑一顧,每天在水邊顧影自憐,最後愛上了自己,抑鬱而死,化作水仙花。英文語境裏,水仙都用來形容自戀。”
“......”
林初穗聽到肖衍的解答,很生氣地轉身,“哐”的一聲,掀了許嘉寧的桌子一下:“你才自戀,你個假洋鬼子!”
許嘉寧本來在做習題,懶得搭理她,沒想到這丫頭還來勁了,不住地推他桌子。
忍無可忍,他站起來,對林初穗道:“你再動一下試試。”
“呵,假洋鬼子不裝紳士啦?”林初穗站起身,又用力推了一下他桌子。
許嘉寧也站了起來,揪住她纖細的手腕:“我不和女的一般見識,但你不要太過分了。”
林初穗正要還擊,這時,另一隻更有力的手伸了過來,扣住了許嘉寧的手腕,一掰,一折。
許嘉寧手腕直接變形,鬆開了林初穗,疼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肖衍黑如深淵的眸子,盯着他,低沉的嗓音極有威脅力——
“別-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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