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五章燎原烈火
“他交給我,你帶着人趕緊去幫江淮!”猴子一把推開趙凌雲,冷靜地為張恆遠止血。
趙凌雲看着臉色慘白昏迷不醒的張恆遠,猛地一跺腳,大罵一聲:“艹!跟我走!”
江淮躲在柱子後面,將子彈一顆一顆塞進槍膛里,用耳朵聽着周圍的槍聲位置,時不時從掩體後面探出頭去開兩槍,雖然開槍的頻率不高,但每次開槍都必定有一個人倒在他的槍下。
“好!真他媽准啊你!”石國群興奮地大叫,他也是從主戰場上替換下來的驍勇之士,衝鋒陷陣自然不會落於人后,但以他幾年征戰的經歷下來,確實沒見過像江淮這麼準的人。
槍聲忽然停下了,江淮添着子彈的手一頓,狐疑地扭頭看向石國群,卻發現石國群和他一樣,也是一臉懵逼地環顧四周,不只他們兩個,石國群手下的十幾個人均都狐疑地面面相覷。
江淮從掩體後面露出兩隻眼睛,看向前面。
一百多個穿着粗布衣裳的土匪,手裏拿着各式各樣的‘兵器’,沒有現代的火器,兵器也五花八門,鐵鍬,鋤頭,甚至扁擔,最好的也就是柴刀砍刀一類的,甚至還有人舉着一把紅纓槍......
“這他媽啥玩意?想跟咱們玩肉搏?”石國群愣住了,饒是他經驗豐富,卻也沒看懂這是什麼套路。
“不,這群人不是土匪,他們是農民,仇天理一直養活着的農民們。”江淮一眼便看出了這群人的異樣。
他們沒有戰意,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帶着失落絕望,甚至是驚懼的神情,兵無戰心,將無戰意,他們只是被拉過來充數的而已。
“那也不至於一把槍都沒有啊,不是說這個仇天理是他嗎的縱橫一方的大土匪么?”石國群還是一臉懵逼。
“你這都那聽來的?”百十來個農民組成了一道人牆,向著眾人這邊緩緩地挪動,江淮正好趁着這個空隙休息一會。
“報紙上啊,我看那個什麼日報上不是天天說仇天理幹啥幹啥了么?”
“仇天理被人背叛,他們對仇天理的鄉親們肯定不放心,估計把他們的武器彈藥全都收走了,又用什麼東西威脅他們,他們不得已才拿農具反抗我們吧。”江淮點上一根煙,胡亂猜測。
“真他媽的缺德。”石國群搖頭,一臉鄙夷。
“趙家村的人聽着!我們是來救仇天理的!請你們不要擋着我們的去路!”石國群從掩體後面探出頭,對着不遠處的鄉親們大喊。
一顆子彈呼嘯着打在他的身邊,嚇得石國群渾身一個激靈,立馬縮了回來。
幾乎和偷襲石國群的人同時,另外一聲槍響在石國群的身邊炸響,人群後面,突然爆起一蓬血花。江淮將彈殼退出槍膛,對着石國群揚了揚眉毛。
“娘的,好槍法。”石國群雖然嚇得半死,但還是豎起大拇指稱讚江淮。
趙家村的村民們聽見石國群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竊竊私語。
躲在人群後面的土匪們見人群不懂了,拎起機槍對着天空掃射,對着他們大喊:“不想要命了是不是?不想讓仇天理死就給我殺了他們!”
村民相視苦笑,終於有人揚起了手裏的農具,淚水滂沱而出,一聲大喊:“沖啊!”
有他帶頭,一百多個人頭攢動,黑壓壓地沖向江淮等人的方向。
“嘖,這都是農民,咱們也不能打死他們啊。”石國群有些犯怵,轉過頭看着一臉陰沉的江淮,拿不定主意。
“先撤,等趙凌雲他們先動手。”江淮說完,猛地從掩體後面站起身,一顆子彈帶起一片火光,呼嘯着射進了剛才威脅村民那人的腦袋裏,土匪整個身體都向後仰起,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血流滿地。
十幾個人邊跑邊打,眼看就要撤出山寨的大門,村民們的身後卻又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
江淮和石國群相視一眼,均是大喜,站定了腳步,轉過了身子。
“兄弟們,這都是村民,都是本分的人,為了能填飽肚子才上的山,咱們寧可自己受傷流血,也不能殺了他們,知道么?”石國群將槍背在身後,活動着手腕。
江淮將步槍的槍口朝下,奪地一聲插在地上,活動着身體。
“鄉親們!這是我們最後的警告!現在離開,只要你們不要擋着我們,我們保證還你們一個完整的仇天理。”江淮雖然知道這句話沒有任何分量,但還是不得不說。
果不其然,沒有人聽他的話,村民們臉上帶着或絕望或沮喪或懼怕的神情沖了過來,手裏的農具閃着寒光,彷彿擇人而嗜的猛獸。
十幾個人,對着一百多人,發起了反衝鋒,江淮一聲暴喝,墊步側踢,一腳將一個農民手裏的鐵鍬踹成兩截,餘力未消地一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身上,又一伸手,從一個瘦弱的青年手裏奪過一根一人多高,嬰兒手臂粗細的木棍,揮舞成圈,呼呼生風,時而成棍,劈掃橫檔,時而成槍,刺挑戳格,在人群中縱橫來去,彷彿降世的戰神一般。
石國群搶了一柄鐵鍬,以攻代守,將身邊的農具掃開,奮力抵擋。
十幾個士兵圍城一個圓圈,撿起地上掉落的農具,同樣奮力抵擋着村民們的攻勢。
眾人虎入羊圈一般在人群中一陣亂打,人們的天性顯露,眾人的身邊漸漸空曠了起來,所有人村民將十幾個人圍在中間,驚恐地抓着手裏的農具,不敢上前,也不敢後退,就這麼僵持住。
江淮一手拄着木棍,一手拄着膝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氣,木棍頂端已經打的開裂,露出新鮮的木茬。
其他人的樣子也好不到哪去,石國群的胳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劃了個口子,鮮血直流,剩下的十幾個士兵均都挂彩,面對着村民們嚴陣以待。
“你是,上次那個軍官?”人群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一個青年手裏提着柴刀,擠開人群,驚訝地看着江淮。
江淮一愣隨即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正是當初眾人在趙大娘家大開殺戒只是倖存的兩個人之一。
“軍官大人,求求你們走吧,我們也不想和你們打,但是為了天理哥,還有我們的東西,我們必須這樣,這裏的水很深,不是你們能淌過來的。”青年皺着眉,幾乎要給江淮跪下,勸阻他。
“老子不信,長江老子都淌過來了,還趟不過你們這個小池塘了?”石國群笑罵。
“我不管你們這裏的水多深,我只想告訴你們,我的兄弟們現在為了你們在後面打死打活,你們是想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跟着我做一回英雄,都看你們,但是我的兄弟,我絕對不會扔下,再動起手來,我不保證能讓你們下半輩子健全的活着。”
江淮將棍子扔下,抽出刺刀和自己的短刀,直直地指着村民們。石國群沒說話,只是拔出了自己背上的大刀,上面還有尚未乾涸的血跡。
其他的士兵們也扔下了手裏滑稽的農具,按上刺刀,遙遙指着眾多村民。
是一輩子碌碌無聞,每天幹活種地,混吃等死地過一輩子,還是像一個二愣子一樣血性一次,哪怕落下殘疾,以後也可以拍着自己殘疾的大腿和自己的後輩說:“我當年也是上過戰場殺過土匪的人。”
所有的村民都愣住了,看着江淮冷峻的眼神和陰沉着的臉,心裏都知道這個人不是在開玩笑,他下一秒真的會衝過來,殺得眾人血肉橫飛。
良久,青年看着手裏的柴刀,鋒利的柴刀反映出他被凍得通紅的臉,臉上的表情沮喪,彷彿一隻被人打了屁股的小狗。
終於,他抬起頭,手裏的柴刀低垂,走到江淮的刀尖面前停下:“我跟你干。”
“還有么?如果沒有,我們就殺過去了。”江淮讚許地點點頭,冷眼掃過周圍的村民,被他的眼神掃過的人均都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媽的!拼了!死誰手上不是死!死在自己國家的軍人手裏多他媽憋屈!”終於有人大喊了一句,頓時煽動了周圍人的情緒。
從最開始的寥寥數人,到最後群情激奮,所有人跟着江淮和石國群的身後,面色潮紅,懼怕和絕望全都消失不見,只剩下被壓迫之後反彈出來的,無盡的憤怒。
江淮撿起自己的步槍,率先沖了過去。
身後的石國群和一百多號人發出震天的大吼,各自揮舞着自己的兵器沖了回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燎原的烈焰,就連傾盆的大雨也無法撲滅!
儘管叛變的土匪們拿到了武藤生的軍火,但也還是抵抗不住江淮和趙凌雲的兩面夾擊,更何況,還有一百多號憤怒的趙家村民們,囂張的氣焰頓時一泄,倉皇還擊。
王毅坐在寬大的椅子上,聽着外面震天一般的喊殺聲,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群狗日的軍隊還沒死光么?”
“大哥!出事了!趙家村的村民突然叛變,跟着那伙軍人衝過來了,我們擋不住了!”幾個土匪踉踉蹌蹌地跑進大堂里,不管不顧地大聲喊叫。
“什麼?!”王毅大驚,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慌張地看向外面。
江淮和趙凌雲終於合兵一處,草草地點對了一下人數之後,江淮有些苦澀的問趙凌云:“恆遠和猴子呢?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