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少年崛起 第17章 兄弟情深 一朝別離難再見

第一部 少年崛起 第17章 兄弟情深 一朝別離難再見

星聯歷430年,禪封星。

從高空俯視,三條山脈交匯在一起,很像雙手合十,被稱作合十山、大行山、小行山。禪封星人歷來民風淳樸,與世無爭。然而每次戰爭都不會放過這個星球,待戰火過後,勤勞的禪封星人又着手重建。只是幾百年前被殖民之後,禪封星人就再也沒有機會重建過。

在小行山中部東麓五十公裡外有一個小窩棚,旁邊一條小河蜿蜒流過,順河漂流而下三十公里就到了附近的城市-三冶市。市中心是一座深井集團的冶鍊廠,所謂城市就是沿着冶鍊廠四周圈建起來的一個四方形的‘院子’,把原來散居的禪封星人遷移進這個城市為冶鍊廠工作。整個禪封星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這樣的城市。原來綠意盎然、森林茂密的禪封星也因冶鍊廠而變得林稀地貧。

“弟弟,爸爸下的套子抓住了一隻兔子,一會兒我們烤着吃吧!”一個五歲長着大眼睛的小男孩,興奮地抓着一隻兔子跑向小窩棚。孩子衣衫襤褸,身上、臉上、手上都有被樹枝、野草划傷的痕迹。

“你才是弟弟,我是哥哥。”被叫做弟弟的小男孩,屈膝坐在窩棚里,雙手抱夾抵住膝蓋,下頜放在胳膊上,獃獃地望着窩棚外。

“媽媽說是我先出生的,還說你膽子小不敢出來。”哥哥走進了窩棚。

“可是我叫福人,你叫祿人。別人都說福祿福祿,福在前面,所以我是哥哥。”弟弟每次在這件事情都很較真。

“名字肯定是爸爸給弄錯了。要不我們換下名字吧?”哥哥也覺得自己的祿是在福後面。

“我才不換。我是哥哥。”弟弟才不會放棄自己唯一有利的證明。

“小福,兔子烤着吃吧?”哥哥每次說到這裏都偃旗息鼓,在他看來,哥哥弟弟的稱呼哪有填飽肚子重要。

“爸爸有二天沒有回來了,我好想爸爸!”弟弟被轉移了話題,卻又開始了新的話題。

“爸爸以前也有好幾天不回來的時候。兔子要不要烤着吃啊?”雖然二人年紀一樣大,可明顯哥哥更會照顧弟弟。

“好啊!用泥包着烤了好吃!”弟弟終於把關注點回到了吃的上面,說完起身跑去河邊和泥。顯然弟弟絕不是好吃懶做的孩子。

這樣的爭論他們從會說話開始就進行了,卻始終沒有分出過勝負。

“小福,給你兔腿吃。”哥哥把烤的半生不熟的兔腿遞給弟弟。

“我的留給爸爸,你吃吧。”弟弟始終記掛着爸爸。

“還剩下二個兔腿留給爸爸,我們一人一個,你吃吧。”哥哥已經把兔肉安排好了。

“好吧,一人一個。”弟弟已經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餓了一天肚子,弟弟早就流口水了。

哥哥吃了兩口,突然被噎到了,打着嗝往外跑,嘴裏咕嚕道:“我去河邊喝水。”跑出門外,哥哥把兔腿藏到了窩棚的縫隙里,再跑到河邊,雙手捧着水喝得臉上都是水珠。過了一會兒,估計弟弟吃完了,才回到窩棚里。果然弟弟已經吃完了,然後兄弟倆把兔身上的肉分成四份,每人兩份。哥哥和弟弟各吃了一份,留了一份明天吃。

哥哥不知道的是,在他跑出窩棚的時候,弟弟也把剩下的兔腿藏到了窩棚里。

第三天,爸爸沒有回來。等待了一天的兄弟倆,到晚上才把留下的一份兔肉吃掉。

第四天,爸爸仍然沒有回來。哥哥和弟弟到樹林裏挖了些野菜充饑。

第五天,爸爸還是沒有回來。到了晚上,哥哥拿出兩條兔腿遞給弟弟一條,說道:“小福,把給爸爸的留得兔腿吃了吧,再放就壞了。”

“小祿,再等一天吧,萬一明天爸爸回來了呢?”弟弟捨不得吃。

“不用了,可能明天還能套到兔子呢?”哥哥拿起兔腿就開始吃了起來,吃了兩口后,故技重施又打着嗝跑出去了。

弟弟也等哥哥出去后,轉身把兔腿藏起來。

第六天,爸爸從沒有這麼長時間沒回來過。哥哥和弟弟都有點慌張,他們決定明天去城裏找爸爸。哥哥從外面拿出一條兔腿進來,哥倆同時把兔腿遞給對方。兩個孩子都憤怒地看着對方,然後轉身各自吃完了兔腿。

城市裏周邊有一片各種材料搭起來的錯落無序的‘房子’,那些有‘家’在外面的人都住在這裏。

突然,從一處房子裏傳來了一個男人憤怒的吼聲:“庫明仁,你這個缺德鬼,我那點兒錢你也偷。”然後就是一頓拳打腳踢的聲音。

“叔叔,別打我爸爸!別打我爸爸!”接着傳來好多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

男人的拳頭舉在空中,望着房子裏九個孩子,然後站起身走出這個房子。男人一臉的悲愴,眼淚無聲的落下來。男人在妻子去世時都沒時間哭,要去賺錢養二個孩子。剛剛他選擇原諒了那個小偷,卻無法原諒自己。六天沒有回家了,自己每天把省下的飯換成硬幣,準備今天買些吃食回去帶給孩子,結果自己的錢給人偷了。他選擇把生的機會留給別的孩子,自己的孩子可能就會被餓死。男人憤恨自己的心慈手軟,卻從來都硬不下心腸。男人就這樣木然的回到兩片木板支起來的房子,獃獃地坐到天明。

‘鈴......’,上工的鈴聲驚醒了男人,似乎已經成為習慣,他走出去跟隨眾人匯入上工的洪流中。

下午下了工,男人又隨着人流往回走。路過工人區的一個小集市,裏面幾乎都是做一些吃食的小生意人。木然的男人站在包子籠屜前,看着熱氣騰騰的包子,腦海里反覆出現二個孩子快要餓死的景象。男人終於決定自己也要像個‘男人’,他不顧熱燙抱起一籠屜包子撒腿就跑。包子攤主人立刻就急了,他也是靠小本生意養家的,一籠屜包子也是一家人的命,於是他大喊:“抓小偷啦!”

四周還未散去的人群立刻包圍了男人,於是拳腳棍棒有什麼都招呼到男人身上,直到男人沒有了動靜才逐漸散去,男人搶走的包子也不翼而飛。包子攤老闆哭天搶地,有人‘好心地’叫來了‘市管隊’。‘市管隊’是由一些遊手好閒、好勇鬥狠之徒組建起來的,聰明的殖民者用這種‘以暴制暴’的方法管理‘賤民’。殖民者規定:偷搶拐騙等犯罪行為,犯人會被懲罰成為奴隸;舉報人有獎、抓捕者有獎。男人其實傷勢並不重,這些打他的人打他也只是一種對這個世道無力而又扭曲的宣洩。市管隊員拖起男人就走,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二道稚嫩的叫聲:“你們這些壞人放開我爸爸!”

男人聽到兒子的聲音,立刻猛烈掙紮起來。兩個孩子也很快跑到他們跟前,與市管隊員撕咬。一個馬臉的小頭頭見狀兩隻手各抓起一個孩子,惡聲道:“小兔崽子,你爸爸偷竊,馬上要被賣到工廠里做奴隸。不想死你們就趕緊滾蛋!”說罷將兩個孩子扔出去。

兩個孩子徹底被激怒了,他們走了一天才來到這裏,聽到爸爸要被賣去當奴隸,就意味着以後可能再也看不到爸爸了。他們衝上前,馬臉哪裏會在乎二個孩子的攻擊,結果意外地他被擊倒在地。

周圍突然出現了很多人驚恐的叫聲:“惡魔者!”隨之人群一鬨而散。

馬臉不怒反笑,兩個‘惡魔者’可比奴隸值錢多了,對其他市管隊員命令道:“趕快去抓這兩個小孩兒,快!”

男人一下子慌了,拚命地喊:“小祿、小福,快跑啊!跑到山裏別出來!”

兩個孩子也看到了自己的雙手佈滿了鱗片,‘惡魔者’的傳說太可怕,他們被自己嚇到了,於是轉身就跑。

後面的市管隊員緊追不捨,男人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路阻擋市管隊員抓他的孩子們。市管隊員被激怒了,有人下了狠手,一棍子打到男人頭上,男人撲倒在路上慢慢沒了聲息。

兩個孩子慌不擇路,鑽到了那片棚戶區里,他們小巧的體型在這裏得到了最大的發揮。四處漏風的‘房子’不影響他們的穿行,卻嚴重影響了市管隊員的腳步,一轉眼就看不到二個小孩的身影了。

“他們在這裏呢!”遠處傳來了一聲喊聲。

市管隊員立刻被吸引過去,發現一片倒塌的‘房子’里兩個小孩的身影在鑽來鑽去。等他們抓住兩個小孩才發現不是他們要抓的‘惡魔者’。憤怒的市管隊員把出聲喊叫的男人及他的九個孩子打的遍體鱗傷。

小福祿兩兄弟早就趁亂跑到了山林里,儘管他們早就飢腸轆轆、身疲力竭,仍然不敢停下,直到實在跑不動了才跌倒在地上喘息。

此時已經天黑了。後面已經有了人聲起伏,還有火把照耀。

哥哥知道不能再躺着了,儘管休息了一分鐘還沒有恢復力氣,跑是肯定跑不過那些大人的。他絕望地抬頭看到透過茂密的樹葉出現的點點星空,於是他有了主意。拉起弟弟來到就近的樹下,這顆樹有他合抱還差二隻手那麼粗,主杈離地有三米多。哥哥蹲在地上,示意弟弟踩他肩膀上去。

“小祿,你先上,我是哥哥。”弟弟這時候還要爭取一下做哥哥的權利。

“小福,別胡鬧。快點上去,然後你再拉我上去。”哥哥這時候很有做哥哥的威嚴。

從沒見哥哥發火的弟弟依言踩上小祿的肩膀,哥哥艱難的挺起身,再讓弟弟踩他的頭。弟弟抬起手,離主杈還有半米距離,於是他縱身抱住樹榦手腳並用很快就上了樹杈。

“小福,你躲到樹冠里去。我把他們引開。”哥哥顯然早就打定這個主意了。

“小祿,你要走開,我就跳下去。”弟弟斬釘截鐵地對哥哥說。

哥哥見狀無奈,只好嘗試着也往樹上爬,爬了一半就從樹榦上掉了下來。

“小福,我沒力氣爬那麼高。還是讓我去吧。”哥哥帶着哭腔說道。

“不行!我沒有了媽媽,沒有了爸爸,不能沒有你了。”弟弟往上爬了爬,折了根兩米多長的樹枝遞下去。

遠處的火光越來越近了。

這時弟弟從懷裏拿出一個兔腿扔下去,對小祿說:“快吃兩口就有力氣了。”

哥哥什麼都知道了,他接過兔腿狠狠地咬了一口,再把兔腿插到腰間。發著狠地爬上樹榦,直到抓住弟弟伸下來的樹枝。兩人幼小的身軀里爆發出超常的力量和耐力,終於哥哥也爬山了樹杈。

待兩人剛剛藏好,樹旁就跟上了二個手執火把的市管隊員,接着便有幾十個火把陸陸續續地從樹下經過。

兩人一動都不敢動,晚間的山林夜涼如水,弟弟冷的牙齒直打顫,哥哥貼過去抱住弟弟。直到後半夜,呼喊聲和火光才消失掉。

哥哥拿出腰間的兔腿遞給弟弟,儘管兔腿都有臭味了,但對於經常挨餓的兩個孩子來說並不算什麼。兩人你一口我一口的竟然花了很久才把兔腿吃掉,因為誰都想吃的小口一點兒。

又堅持了一會兒,眼見天光漸明,哥哥決定要動身了,畢竟這裏離城市太近了。

兩人爬下樹來,辨明了方向,往山頂爬去。他們需要翻過山脊到另外一側才可能逃脫追捕。

就這樣走走停停,他們花了二天才翻過山脊。本來以為安全了,卻發現竟然有飛船在天上巡視。他們這才知道低估了星盟對‘惡魔者’的重視程度。於是他們改變了策略,晝伏夜出。

就這樣他們花了一個月沿着小行山向前走了二百公里才看不到飛船了。兩人自從出現‘惡魔’手掌之後,竟然力氣大增,這也是他們能夠逃出追捕的主要原因。

此後的行走他們輕鬆多了,是心裏的放鬆。路上吃野果、野菜、小動物,不敢取火,都是生吃,誰能想像得出來兩個五歲的孩子為了生存下去所做的努力么?

他們又走了一個多月走到了小行山的終點–三山交界。從逃亡開始,他們就開始了與死神的賽跑,與天時斗、於野獸斗、與敵人斗,兩人令人意外地展現出了絕佳的智慧和戰略能力。

在他們還未決定出路時,另他們絕對想不到的是,飛船竟然又出現了。兩人由於放鬆了警惕,竟然被發現了。還好飛船並沒有想要射殺他們的意圖,兩人鑽密林逃跑,竟然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合十山的東麓,最後被一道斷崖擋住了去路。

死亡有多可怕?對於每天掙扎在死亡線上的人來說,死亡就只是一個詞語而已。

兩人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因為他們彷彿聽到了流水聲,而且崖壁上長滿了樹木。逃亡的路上他們倆竟然為自己編織了一套樹皮甲,而且兩人手中都有一根一米五長、尖頭的‘登山杖’。一路下去,跌跌撞撞、七葷八素,等真的落到水裏時,兩人才知道運氣真的很重要,下面是一個深潭。斷崖從東麓山頂開始一直延伸到山腳下,山上溪流匯聚到此才有這麼一個深潭,過了深潭又是淺淺的道道溪流了。

兩人爬出潭水時,已經聽到了上方飛車的轟鳴聲。他們急忙貼着崖壁根跑,跑着跑着就突然掉下去了。這個流水不知道沖刷了多少年的地洞剛好二個孩子能夠容身,一路左歪右扭,頭不知多少次撞在洞壁上,等落到了下面暗河裏時,兩人早就昏過去了。

十年後,兩位少年看着他們親手製造的冶鍊廠的廢墟,一點也不開心,因為他們的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奴隸們和靠冶鍊廠生存的人們並沒有因為冶鍊廠的消失而興高采烈,反而個個臉上都佈滿愁容。

人活着最怕什麼?沒有希望。

“小福,我要改變這一切。”哥哥突然間做了決定,他指着冶鍊廠的廢墟和那些人。

“你幹什麼都行,反正我得看着你。”弟弟很少去思考未來,他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禪封星多了二個少年的身影,他們破壞工廠、解放奴隸、組織反抗。

很快,他們就招來了星際聯盟的通緝,而不是大善帝國。星聯軍合圍之下,他們只能選擇逃亡。而禪封星又恢復了老樣子。

他們一路向木輪臂外側逃亡,走一路鬧一路,很快引起了木星元帥部的注意,一張大網在他們的身前身後展開。誰也沒想到的是,他們就從木二大將眼皮底下逃進了‘木皇’勢力範圍內。

木星元帥部比較罕見地強硬要求木皇協助抓捕這兩個‘危險分子’。了解了兩人的所作所為,木皇出奇地與元帥部達成了一致。

比以往更加危險的逃亡開始了,經歷九死一生,他們最終逃到了人王星。

當他們駕駛劫持的飛船墜落在星球深處時,兩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已經真正的窮途末路了。

現在的老八王-當年的青龍大統領頂着壓力救了他們兩個。弟弟很喜歡星盜的生活,哥哥沉默了一年,然後留了一封信就離開了。

兩兄弟天涯陌路,弟弟只能從星域各處星星點點的消息知道哥哥還活着。直到十五年前,弟弟聽聞了哥哥的被捕的消息。那時候弟弟剛剛接任青龍的位置,便率眾打進了木三大將輔星基地。他並沒有尋到哥哥的影子,從那之後也沒有聽到哥哥的任何消息。他以為哥哥已經在混戰中死了或者被秘密地處決了。

其實哥哥在那場突如其來的混戰當中跑到了深井集團的給養船上,結果被當做買來的奴隸帶到了黑石16星。哥哥一直不知道是弟弟打到木三輔星基地他才有機會逃離的。

弟弟也不知道他打到木三輔星基地救了哥哥一次,然而這一次他知道再也沒有機會救哥哥了。

當年兩兄弟二十年未見就這樣錯失了最後一面的機會。

如今三十五年後再聽到哥哥的聲音,竟然是真的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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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路征途之太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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